记忆之舞轻纱 第26章 红颜殇（3）

铜镜里真得是她的脸么？

赤纱有些不置信，久久不能平静的她再次坐在梳妆镜前。

铜镜里的紫衣女子，刘海刚及一双柳眉上，盘起半头的黑发，其余如绸缎般的黑发垂落在后背腰间，略显苍白的脸上，一双眸黑如子夜，但左脸颊上,竟赫赫然有一片如墨般深黑的颜色。

“红颜殇……便是这样的效果？”赤纱终是明白了为什么落九天给她准备了面纱，那侍女为什么会说那些话、那样对待她，但她现在不明白为什么落九天没有像那侍女嘲讽她，呵呵……也许是落九天觉得她还有利用价值吧。

有人会被自己的面容吓倒坐在地上，她赤纱是第一个吧。赤纱笑得有些凄凉，可是她发现她笑得同时，铜镜里的紫衣女子笑得异常诡异，难怪她在马车上笑得时候，那侍女露出恐惧之色。

赤纱想起玉姗那晚说过的话，当时她站在山谷边惊愕看着玉姗换了一张脸……然后玉姗狠狠对自己说：“你有这样的容貌，活于江湖迟早也是要死的！”

那么现在她没有了容貌，是不是就可以活的好好的了？赤纱想着，如果是那样的话，也许这张脸毁得值得？可是……做别人的新娘不该是这副容貌……

一边想着，赤纱一边将紫色的面纱戴上，挂于耳上，赤纱刚戴上面纱，她的房门就被推开了，没有敲门过就被推开了，赤纱微皱眉，见进来的是那侍女。

“尚书大人让你去楼下吃饭！”侍女是一贯无礼地说道。

赤纱闻言，起身随侍女出了房门，她并没有认命，她是要成为新娘的人了，即使赫连重初那个家伙不嫌弃这样的自己，但她一向不喜欢这样轻易认命，她可以找阿昌门下的暗香堂堂主裘惟，暗香堂既然擅长下毒，也会解毒。

红颜殇只是毒……解了毒就好了……解了毒就好了……

赤纱手隔着面纱轻按在左脸颊上，这里，如刀在剜一般的痛楚似乎开始减轻了。踏下楼阶，云来客栈的一楼坐满了人，落九天就独自坐在一处角落，他身边没有随从也没有侍女，只有他一个人。

赤纱心下疑惑，听闻落九天不喜人多，身边没有人侍候着也许还不奇怪，奇怪的是这样意味着等下要和落九天两人共吃一桌，奇怪的是他选了热闹的一楼，而不是选二楼清静的雅座，从第一次见到落九天的时候，赤纱就从落九天幽黑不见底的双眸里感觉到落九天是个不容易猜透的人。

“你慢悠悠地做什么？快去啊！尚书大人让你与他吃饭是你的福分！”

侍女在赤纱身后推了一推，刚好推到赤纱手臂上的伤口，惹来赤纱吃痛地低呼。

落九天似感觉到什么，微侧头看向赤纱的方向，正巧将刚才那一幕收入幽黑的眼里。

云来客栈与舞翩跹的客流是平江城最大的。

赤纱坐在落九天对座，她没有向往常一样一坐下手就抓起糕点，这次她没有动手，也没有动口，不是因为她忧郁而不想吃，而是因为……

“嗯？不吃？”落九天挑眉，修长的手指拿起一个糕点在她面前晃了晃，随即看到赤纱面纱之上有一双眼露出似小动物般的哀怨之色。

赤纱看到糕点后真的饿了，忍不住接下落九天手指轻拿着的糕点，然后支支吾吾的开口，话语有些委屈，“我……怎么吃？”赤纱在面纱下开口。

戴着面纱，怎么吃？赤纱用无比哀怨的眼神盯着手指拿着的糕点。

于是落九天明了了，他唇边淡开一抹扰人心神的笑，似乎赤纱的脸仍是像以前一样没有缺陷，只是平平常常戴着面纱而已，他说道：“可以这样吃啊。”语气暧昧，落九天修长的手指从赤纱手指下拿走糕点，然后从面纱里面往上递到赤纱唇边，轻柔的动作十分连贯。

赤纱微愣，那糕点的香味扑鼻，赤纱鬼使神差地轻轻咬下一口，并没有感觉现在的气氛在别人看来很暧昧。

落九天淡笑，淡笑过后他有些恍惚，随后他有了借口，他只是不想赤纱饿死了，不然武林盟主可是绝不会无故和他合作，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送她回平江城，喂她吃东西。

虽然在她昏迷的两天里，很多事都变了，但既然她是真正的盟主女儿，留着日后就是有用的，起码可以避免以后血洗赤令山庄的惨状。

落九天恍惚后回过神来，他听到了店小二响亮的声音。

云来客栈的门口，店小二正感叹人生平凡无奇，突然眼前一亮，看到来了一位俗客，他温文尔雅，身边还有一位与他眉宇间相像的公子和一位白衣女子。“公子，您来了？”

店小二笑眯眯，看到赫连重初旁边的白衣女子后更是笑得欢，谁叫这白衣女子长的可人又讨喜呢？店小二乐呵呵地对白衣女子说道：“姑娘要什么糕点呢？”

白衣女子露出一个可人的笑容回道：“先上一壶碧螺春。”

店小二一愣，有些纳闷，“好叻！碧螺春一壶！”

赫连重初的眼神柔和如无形的风，问身边的白衣女子：“小纱今天不吃品柔糕？”

白衣女子微微一愣，然后笑着默认。

两天前的晚上，赫连重初从平江城外的“死角”回来，发现赤纱与玉姗没有在舞翩跹后，立即让人找遍全城，自己也发疯似了的找，在单孔圆弧拱桥巧遇到同样从“死角”回来，换回青衣的闻人掠去了那个地点，显然是去杀落九天，这个任务是爹和叔叔商量后的决定，今天正是安排过后杀落九天的好机会。

两人相遇，闻人掠从死角回来也未见到过赤纱，再一想“死角”横躺的都是月起门门派的人的尸体，心下怀疑赤纱被谁救走，一夜搜寻，仍是未果。

翌日，全城贴满告示，告示上画着一个女子，刘海刚及一双柳眉上，盘起半头的发丝，碎玉似的牙齿露出一排，十分可人的女子。

可是告示里画着的女子一直没有出现，就在贴出告示的第二天，一天快要结束的时候，告示里画着的女子出现了，她一袭白衣出现在夜里，像是在黑夜里绽放的梨花，她露出一排碎玉似的牙齿，笑着对众人说：“我回来了。”

此时，落九天抿着唇看着对座赤纱的反应，他特地选了热闹的一楼，就是料到这些江湖人士会说些闲言碎语，就是要赤纱看清她昏迷两天里发生的事情，她的身份已经被别人代替了……没想到他来了，在舞翩跹门前大街上与赤纱一别后，他已查清与武林盟主女儿赤纱定亲的是盟主的结拜兄弟的儿子——赫连重初，现在出现在云来客栈的正是赤纱的未婚夫。

赤纱听到店小二响亮的声音后，将视线转到云来客栈的门口，在看到进来的人后，她的瞳孔猛然缩小，来人是赫连重初和赫连成，只是……只是……赫连重初身边巧笑嫣然的白衣少女，竟和自己未中毒前的脸一摸一样，眉眼一样，笑容一样……

这一瞬，赤纱脑袋嗡嗡地震，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一摸一样的另一个自己，

赤纱脑中突然空白一片。

……

那个有着和自己一摸一样的脸的人是谁？就，只有她吧，玉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