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大街上仍有几位摊主在路边小巷旁卖着云吞面线之类的,那锅里不时冒出热乎乎地白烟,风一吹,又飘逝不见。
“呼”风呼啸在耳边。
今晚的风特别大,赤纱手伸入强风中,指头微动,食指与中指间夹住了风中卷来的一片绿叶,将绿叶放入嘴沿,轻轻一吹,微小细长的声音就从赤纱嘴里传了出来。
“江湖传闻的赤纱小姐不仅通琴棋书画,连叶子都能奏乐呢.”
玉姗抬手轻压住被风抚乱的发髻。
江湖传闻?莫非这江湖传闻是从舞翩跹传出去的?就因为这江湖传闻,她一满十五岁就众多在江湖有点名声的公子上门提亲,赤纱干笑了两声,“一时兴起而已。”话音刚刚落定,只听风中“呼”的一声,有衣服呼拉拉在风中飘得声音,赤纱和玉姗一看,远处一个身着浅黄衣服的男子未发现她们正走去,他用轻功跃上了一家屋檐上,随即对着早已站在屋檐上的一个背手而立的年轻女子说:“门主,已经办好了。”
那背手而立的女子微微侧头,微笑得极其妖媚,“现在暗香堂和未储门少不了一次争执了。”
那屋檐上的对话被风一吹,飘入了赤纱和玉姗的耳朵,且因为在屋檐上的女子微微地一侧头,让玉姗清楚地看到那女子的一张脸,柳眉,点绛红的唇,妖媚无比,“是月起门的门主彩月!”玉姗有些惊讶,但仍是镇定地说。
赤纱不由细看了那屋檐上的两个人,她在赤令山庄的时候听侍女说过月起门,这是一个邪门歪道的门派,门主叫彩月,门派之内的人都擅长用奇毒,听刚才他们主仆二人在屋檐上的对话,看来碧水茶庄下毒一事是……
“你带人来了。”屋檐上的女子红唇突然勾出一抹狠意。
低头半跪的男子一惊,侧眼一看,屋檐之下果然有两名女子,其中的粉裳女子是舞翩跹的玉姗,与赫连重初似乎是相好,若是给她听去了再告诉赫连重初,那可不妙,脸色一凛,“是我办事不利,待我去解决她们。”话毕,拔剑而起,飞身下了屋檐,剑刃直朝玉姗和赤纱刺了过去。
“被发现了!赤纱,快走!”玉姗见状,条件反射一样拉着身边的赤纱,情急之下,随便朝了一个方向直奔而逃,在她们的身后,浅黄色的男子尾随而来。
浅黄色衣的男子飞身到了她们消失的街头,街道小巷纵横似平江城的血脉,夜里的平江城看不清街道的尽头,浅黄色男子眉微皱,就这时,他的身后来了十几名正要回月起门的师弟,为首的一名师弟上前说:“师哥,怎么了?”
“快去解决那两名女子!”浅黄色衣的男子提起剑,往前方一指。突然来了十几名自己的人,即使是黑灯瞎火,沿着她们走的这条道,她们迟早也逃脱不了他们月起门的手掌心,浅黄色衣的男子冷哼一声:“怪只怪你们听了不该听的话,选了一条不能选的道!”这条道路,通往的是平江城外的死角,到了那里,就像进了死胡同,再无处可逃。
黑夜里,一行人直奔通往平江城外的大道上。
前几分钟还是走在去碧水茶庄的路上,这一刻却是在逃亡,玉姗拉着赤纱直往前奔,一条看似没有尽头的路,尽头却是致命的死角。
不知跑了多久,赤纱是拼尽力气地被玉姗拉着跑,直到感觉风里带着草的青涩味,才止步,
夜色低迷,淡月笼纱。
“玉姗,我们好像已经跑出城了。”黑夜中,赤纱停步,喘息,既然出城了,那个男子就不会穷追不舍吧,赤纱第一次在这个时代跑了那么久,让她想起了自己原本处于的时代,那时她在学校赛跑,而现在,自己原本身处的时代已恍然隔世。
出城了?玉姗回想刚才她自己情急之下跑的方向,脑中猛然停了一秒,呢喃道:“我们到了平江城的死角了。”
赤纱虽不太明白平江城的死角是什么意思,但看玉姗的脸色,明白她们现在还未脱离危险。
“你们可真会挑地方跑。”蓦然,淡月下出现了一名淡黄色衣的男子,他嘲讽道,将手中的剑逼近玉姗与赤纱。
退……退……退……
玉姗与赤纱连退几步,在淡月下看到执剑男子的身后还有十几个人,“玉姗,我们再逃吧。”她什么功夫都不会,就会用掠教的那点轻功逃。
“死角,逃不了。”玉姗答道。
逃不了?原来死角是这个意思。
对了!掠给我的“元朝高科技”,赤纱电光火石之间想起来了,看着那剑就要逼近自己,她偷偷拿了出来。
远在碧水山庄的赫连重初将扇收起,一个被他扇子上的利刃划伤致死的男子轰然倒地,赫连重初仍是温文尔雅地坐在木椅上,他唇边勾起浅浅的弧度,说道:“现在这个月起门的人死了,众位也知道是这月起门在离间你们暗香堂和我们未储门的关系,那我们现在不如相饮一杯。”
暗香堂堂主裘惟也举杯,“近来江湖上一些交好的门派突然敌对,现在看来都是月起门的作为。”说完,茶杯一扬,一饮而尽,他身后暗香堂的人也跟着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大公子,我们绝隐门中毒的几个人若是没有解药……”赫连重初身边的一名男子开口说道。
赫连重初随即温和地说道:“我与你家门主秦有昌算是半个朋友,你我也有一面之缘,不知你们暗香堂是否有这种解药。”赫连重初与裘惟的一面之缘是那次在云来客栈的二楼雅座上的打斗后认识的,当时闻人掠的剑刃抵住了裘惟的脖子,裘惟差点没命,对裘惟来说这一面之缘,没有也罢,而赫连重初却旧事重提了。
裘惟有些尴尬,说道:“虽说我们暗香堂擅长用毒,但不擅长解他人门派的毒,何况月起门下的人用的都是奇毒,鄙门派难解呀。”
碧水茶庄跑进一个人,对裘惟说道:“堂主!刚才十几名月起门的人直奔城外,方向是被称为‘死角’的地方。”
平江城外,被称为‘死角’的地方,淡月下的剑刃闪着森冷的光泽。
“你是赫连重初的相好玉姗!那么先从你下手!”淡黄色衣的男子眼神一冷,一把剑挥了出去,玉姗拉着赤纱巧妙躲闪了一剑。
赤纱刚偷偷拿出来的“元朝高科技”因为玉姗这一拉,“元朝高科技”就从她的手中滑落,赤纱苦着脸看着那“元朝高科技”掉落在地,却没有办法去拾起,只觉得这下就要被杀了。
玉姗躲过一剑后,稳立于淡月之下,此时她完全褪去原先的柔弱,声音清冷:“给你们一次机会逃,不然你们就没机会了。”
“是吗?玉姗姑娘能把我们怎么样?”淡黄色衣的男子唇挂讥讽,没有要逃的意思。
玉姗一声冷哼,手臂垂下,袖中一把短剑滑落至她手中,淡黄色衣的男子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心脏奇痛无比,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胸口,胸口上插着一把短剑,血正滴嗒流下……
“你……你会武功?!”淡黄色衣的男子不敢置信自己就这么被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给杀了。
玉姗莞尔一笑,没有再给男子说话的时间,狠然拔出插在男子胸口上的剑,开始对付他身后那些月起门的人,月起门的人看到师兄竟然倒地而亡,惊诧于原地,同样未反应过来。
杀人的时候竟然莞尔一笑,赤纱看到前一刻还在嚣张的男子倒在他自己流的血上,她和这已死的男子一样,不可置信一个看似柔弱娇媚的女子竟然会武功。
手起刀落,不一会,腥甜的血腥味覆盖了野草的青涩味。
玉姗讥讽一笑,看着地上十几条尸体道:“我叫你们逃了,可你们不听。”
赤纱看着玉姗那张脸上有着不符合她样貌的笑,皱眉,听着她的话语,不由想起了落九天那有着冰冷气息的少年。
“赤纱,对不起。”玉姗手握短剑在身侧,剑上赫然残留血迹。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赤纱并不觉得玉姗很可怕,也许,江湖就该这样,要狠然,要有一身武功来保护自己。
“因为……”玉姗握着短剑的手紧了紧,她的声音有些缓,“你知道我有武功。”
“所以你要杀我?”赤纱意识到了这样一个问题,她微微摇了摇头。
“你让我反感,为什么你身为武林盟主的女儿也可以不插足江湖,为什么你可以每天笑?为什么你可以安然跟重初在一起?”玉姗逼近赤纱,脸上有着不甘。
面对这样的变化,赤纱抿唇后退,“你为什么会武功?你是谁?”
玉姗不语,轻笑,抬手,从脸上慢慢扯下一张脸皮,脸皮之下赫然是另一张脸,是一张不同的脸,同样是一张娇媚的脸。
赤纱脑中蓦然一震,这娇媚的脸再熟悉不过再熟悉不过,分明就是……
就是……
将她拉入水中,拉到这个时代的女鬼的样貌!
赤纱双眸微眯,微微晃头,她只剩惊愕,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