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店家都认识吗?”
“认识,”张堃手一划拉,“我在这执勤那会就是这些店,一点没变。”
“这家呢?”沈白间一指足疗店。
“嗐,这家我太知道了,”张堃说,“前面有一所小学,家长们对学校附近开足疗店意见颇大,如果是正经足疗店当然没什么,主要是……”
沈白间示意他继续说,张堃指着店:“后来这店就宣称关门不做了,其实我们都知道,他白天不开门,晚上偷偷摸摸,反正都是熟客,客带客,生意一直不错。”
沈白间明白了:“房东说谎了,他知道这家店的猫腻。”
张堃:“什么?”
沈白间:“认识老板吗?能不能联系上?”
张堃做梦都想当刑警,不久前他们分局内部刑警招考他也报了名,为了表现,张堃十分高效地联系到了足疗店的老板。
老板鬼鬼祟祟地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监控摄像头:“那个,警官,我们没干什么违法犯纪的事,真的,我对天发誓。”
沈白间拆出摄像头里的卡:“我不负责扫黄,这些话你和扫黄队的人说去,平时这个监控怎么用?”
老板极不情愿又不得不说:“我们对外已经关门歇业,所以白天不开门,监控探头也收起来,到了晚上开始营业了就放在窗户边上,用东西掩着不被看见,主要就是为了照路上有没有异常情况,方便,方便……”
沈白间皮笑肉不笑:“方便什么?”
老板:“警官,都是男人,心照不宣,心照不宣……”
沈白间冷冷地截断他:“谁跟你心照不宣,需要我招呼我们扫黄的同事来走一趟?”
老板一脸慌张道:“不是,警官,我配合,您有什么要问的我都配合。”
沈白间十分满意对方的表现:“监控最近有没有手动删除过?能储存多少天的记录?”
老板一五一十地回答:“没有,这卡我连拿都没有拿出来过,买的时候店家说全天录制可以存半个月,不过我们每天只有晚上开几个小时,我估计能更长。”
沈白间:“你每天晚上都在店里?”
“都,都在。”
“大约一个半月前,晚上有没有听见外面有什么的动静?”
老板歪着头想了一会:“没有,真没有我们门窗关得严实,看外面基本靠监控器。”
沈白间嗤笑一声,对老板的谨慎不削一顾,晃了晃手里的储存卡:“东西我带走,有需要还回来找你问话,”他走到门外好心又转头,“老板,趁着还没被抓早点关门大吉,否则我不保证我的同事什么时候会来突击检查。”
老板一脸错愕地看着沈白间和张堃扬长而去,喃喃自语:“我操,不是说不负责扫黄,他妈的,个条子满嘴跑火车。”
三名死者,查刘志坚的,郑美华的,王玉兰的,队里的人忙得团团转,眼看手下都撒出去了,沈白间摸摸鼻子,监控只能自己看了。
张堃凑了上来:“沈副,你忙的话,我可以看监控,有什么要求,你告诉我,保证按时按质按量完成任务,随时欢迎考察。”
“你?”沈白间睨了他一眼,“6月12号到19号,每天晚上拍摄到经过的车辆车牌、型号、颜色全部做记录,能不能行?”
张堃比了个OK的手势:“没问题,交给我吧。”
沈白间走出去几步又不放心地回头:“这条巷子晚上走的人不多,经过的所有车一辆都不许漏。”
季青让查完房又转头回了关听雨病房,在走廊就看见阿田和几个中年人正在窃窃私语。
他又替关听雨按了按伤口周边:“恢复得不错,再过两天可以出院了。”
“多住两天吧,那些人快上钩了。”
季青让眉头轻动:“和阿田说话的那些人是……那些人?”
“不完全是吧,也有病患家属,那些人最擅长混在其中,聊家长是很容易打听人家情况的。”关听雨撑着坐起来。
季青让有些忧心:“白间他……”
“我知道他的担心我出事,”关听雨手肘支在蜷起的膝关节上,撑着下巴,“我也不是逞强,不过看他这么辛苦就想帮帮他。”
季青让叹了口气:“我也很辛苦啊,没见有人心疼我,果然同人不同命。”
关听雨不以为然:“季医生,你不会以为我没看出来吧?”
季青让意识到什么,从病床床尾的挂钩上拿了病历,装模作样的翻着。
果然,只听关听雨不紧不慢地开口:“阿田每天三趟的往你办公室跑,说起来是为了问我的病情,季医生,我到底得了什么大病需要她这么问?”
季青让手足无措地勾起食指摩挲鼻梁:“她,她主要就是不放心,小孩子嘛,遇到事情难免……”
关听雨的目光越过季青让看见抱臂靠在墙上,正好整以暇地听着的阿田,轻咳了一声。
季青让猛地回头,看见正挑眉看着他的阿田,不由觉得尴尬万分,落荒而逃。
阿田埋怨:“你吓着人家了。”
关听雨不以为然:“吓着他的是你,一天三趟的跑,傻子都看出来了。”
阿田撇撇嘴,自顾自倒了一杯水:“我就是觉得他很好啊,又和善又有本事,比你那个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警官先生不知道好多少倍。”
关听雨冲她勾了勾手指:“季医生比你大了那么多,你们没有代沟吗?”
阿田差点把嘴里一口水喷出。
阿田根本没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几天接触下来,单凭直觉喜欢季青让。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T恤牛仔裤,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所以我是不是该打扮成熟点?”
关听雨:“……”
左右一个打岔,阿田忘记了本来要说的事,愉愉快快地回家换衣服。
关听雨一边感叹着女大不中留,心里却想小妮子终于开窍了。
病房只里剩下关听雨一个人,百无聊赖,她发了个消息给沈白间,说了一堆自己想吃的,然后钻进被窝睡回笼觉。
朦胧间关听雨感觉有人进了病房,她以为是查房的护士,那人驻足看了一会,无声无息又退了出去。
管床护士例行查房时差点踩上病房地上一滩还没干的泥脚印,嫌弃地尖声说道:“这谁啊,这么脏,进病房也不知道在外面把鞋弄干净点。”
护士在病历上划拉了两下,在床头柜上留下一根温度计:“36床记得测体温。”
护士忙忙碌碌,赶着去下一个病房。
关听雨在被窝里睁开了眼睛,刚才那个不是错觉,确实有人进了病房……
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沈白间没有回消息,多半在忙,略作思考把刚才发生的事又编成微信发给了沈白间。
没等来沈白间的回复,一分钟后,却看见沈白间拎着一次性饭盒站在病房门口。
“发那么多吃的,你能吃吗?麻辣小龙虾?你吃一个给我看看。”
沈白间把白粥重重放在桌上:“现在,你只配吃这个。”
关听雨觑了一眼,撇过头:“用外卖就想打发我?太不体贴了。”
沈白间打开饭盒舀了一大勺:“爱吃不吃,惯得你。”
关听雨盯着那把被沈白间吃过的勺子:“如果你喂我,我就吃。”
沈白间面无表情:“你没手?”
关听雨开始刷无赖,她把两只手缩进被子里:“断了,抬不起来。”
沈白间装死:“让阿田回来喂你。”
关听雨:“不行,饿的受不了了,撑不到阿田回来了,你就忍心看着我被饿死?”
沈白间:“……”
认命地端起白粥,沈白间不甚温柔的将勺子怼在关听雨面前,命令道:“吃。”
关听雨是个能顺杆子爬的,给点颜色就开染坊,几口粥下肚得意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吃了半碗粥,关听雨轻轻推开,示意吃饱了,她抽了张纸巾擦嘴:“我刚才给你发的消息看见了吗?”
“消息?”沈白间疑惑地放下碗拿出手机,快速看了一遍,暴跳如雷:“关听雨,把我说的话当耳旁风?”
关听雨自知理亏,急着坐直了去拉他,动作太快,伤口一阵疼:“嘶,你先别生气。”
沈白间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她,被关听雨借势抓住了手,她龇牙咧嘴,看起来确实很疼。
心下一急,沈白间反握住她:“怎么了?哪儿疼?你等着我去叫医生。”
“别走,”关听雨叫住他,“没事,扯了下伤口,”她撒娇,“陪陪我好不好,留我一个人你放心吗?”
沈白间脚步一顿,坐了回去,他望着关听雨,叹了口气,终于还是缓和的语气:“我不是**,这些都是警察的工作,你没必要把自己置身于一个危险的境地,首先我还不能确定案子和阴媒有没有关系,其次,就算需要诱捕也该由我们的人上,你这样万一出事,让我……”
他及时止住了话头,关听雨却眯着眼:“你怎么?担心我?还是心疼我?”
沈白间皱起眉。
关听雨收了嬉笑,认真说:“不管阴媒和案子有没有关系,既然你知道了他们的存在,也知道他们的行为是违法的,就都该抓,不过,我确实不该自作主张,我向你认错。”
沈白间有些恍惚,他见过关听雨聪慧狡黠,风情妩媚,伤心落泪,气急败坏,如此认真的模样却是第一次见。
关听雨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了?”
沈白间回过神,掩饰着起来走了一圈:“这间病房不能住了,我找青让给你换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