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操控师 第19章 第 19 章

嘀——

咖啡机蜂鸣，一杯美式亭亭玉立，热气腾腾。

卷毛端起，顺势转身半倚着流理台，轻吹着咖啡问：“川哥怎么还没来？一会儿不还有分析会吗？还得审人呢。”

娇娇立于茶水间窗边，望着窗外的景色，下巴一抬示意窗外，说：“来了，还带了一个。”

卷毛和武彪凑上前来，三人立于窗边集体观赏孟川。

大越野徐徐驶入安全司院子，稳稳当当停在车位。孟川身手利落地下车，长腿迈开，几步就转到副驾驶这边，虽然墨镜遮住了眼，可茶水间的三人隔着老远也能从他下半张脸的笑容感受到洋溢的热情。

卷毛狠狠咬了一口手中肉饼，忿忿地说：“夜不归宿也就罢了，大白天还要把人带来，这不分白天晚上的，肾虚了可不好补。”

武彪用手背推推眼镜——手里还拿着煎饼果子，说：“川哥是一大早出去的，我今天早上在健身室碰见他了，我刚到，他都练完了正要出去呢。”

娇娇适时地对着卷毛的心猛扎：“别的不说，川哥的体能，是肯定不用你这种月月体能训练量擦线达标的弱鸡操心的。”

比起孟川的背刺，娇娇这点挖苦根本不算什么，卷毛继续对孟川进行差评：“跟我说要做一个脱离低级趣味的男人，回头就跟女嫌疑人搞在一起，呸！说一套做一套。”

武彪喝了口豆浆，弱弱地说：“卷毛哥，我觉得你心态应该摆正，你不能因为嫉妒别人有女朋友，就带着偏见污人清白。何念的证据链是没问题的，人家不是嫌疑人。”

娇娇咬了一口三明治，说：“有种一待会儿你当着川哥的面叫‘女嫌疑人’，千万别怂！看看这个何念洗脱嫌疑的证据硬，还是你的嘴硬。”

三人注视中，孟川热情地拉开副驾的门，一只手还悬空放在何念头顶，生怕何念撞到车门框。

“上次总司领导来，川哥有这么点头哈腰吗？男人的尊严都不要了！”卷毛因为愤怒，连咬好几口油饼，口中满满，说话都乌里乌涂的。

看着路边花坛在孟川车身上的倒影，卷毛喝了一口热气未消的咖啡，继续恶狠狠地指手画脚：“川哥的车什么时候洗这么干净过，我看是他自己舔的吧！……呸呸！什么破咖啡！安全司要穷破产了？就不能给配个好点的咖啡机吗！渣都滤不干净怎么让人喝！”

娇娇晃晃手中连奶沫都近乎于无的拿铁，说：“知足吧，还要啥自行车，有口咖啡.因提提神就不错了。要不以后你去维萨里法医那儿打咖啡，他机器好豆子也好……”

连坟地都不敢晚上去的卷毛连忙摇头说：“不去！”

武彪提议道：“卷毛哥，改喝豆浆吧，咱食堂豆浆不错，有营养。”

卷毛眉毛一剔：“我不缺雌激素，谢谢！”

娇娇补刀：“不，你缺。给你一个女朋友，你喝自来水都是甜的。不信你问川哥。”

卷毛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把还剩半杯的咖啡往窗台一跺，继续遥遥怒瞪锃光瓦亮的孟川的车。

天气分明很好，晴空万里，暖风轻拂，但卷毛感觉孟川车身倒影里正迎风摇曳的小花，一下一下像抽打在自己的脸上，很是不爽。

-

二处会议室。

孟川的案情讲述终于告一段落，他总结道：“以上就是昨天我跟老萨去灵峰那边得到的进展，老萨昨晚也带回来一些证物，包括烧焦的手机，目前正在验，结果还要再等等。”

“哦对，今天早上灵峰那边给我打电话，说近十天进出灵峰山景区几个路口的车辆和人都排查完了，其他车辆和人都没有问题。罗滨确实是自己开车去的灵峰山，从监控画面来看，没有同伴。”孟川补充道。

“进灵峰山一定要开车吗？”娇娇发问，一只手还摩挲着骷髅形状的唇钉。

“绕开监控的话，只能徒步进山了……”孟川旋即摇头，否认说：“不过基本不可能。灵峰山景区只占整个灵峰山极小一部分，绝大部分都是不对外开放的自然保护区。横穿整个自然保护区，路程远不说，对荒野求生水平的要求也极高。”

“那万一就是徒步高手呢？”卷毛发问。

孟川说：“保护区里快一千台红外相机呢，不可能一台都不触发。”

“川哥，现场还会复勘吗？”

“昨天到灵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只能重点看尸体和勘验报告。老萨那边后续可能还会去一趟，不过现场再发现新线索的可能性不大。”

孟川捋一把头发，不无遗憾地补充说：“谭二和罗滨几乎同一时间死亡，那场暴雨对现场的破坏，咱们都见识过的。”

会议室陷入沉默，难道罗滨的死只是自杀或者意外？

许久，孟川发话：“先正常往下推吧，保不齐就查出什么了。李晓欣、罗滨和谭二，虽然还不确定他们三个到底有什么关联，但是这三人都在不夜天出现过，而且罗滨和谭二都被李晓欣接待过。我建议先并案，查的时候，三个一起查，拔出萝卜带出泥，线索肯定比单查要容易突破。”

娇娇、卷毛和武彪点头同意，坐在一角的何念神容清冷，目光低垂。

孟川收回看向何念的眼神，又问武彪：“人到了吧？”

武彪答：“到了。”

“嗯，过去吧，一会儿娇娇审，其余人留观察室。”

只见卷毛眼神飘忽不定，看看何念又看看孟川。其实刚才案情分析的时候，他就没少瞥何念。

孟川干脆直白问：“卷毛，怎么了？”

“川哥，你怎么公私不分啊，不至于时时刻刻都得腻在一起吧……”说完，卷毛朝何念努努嘴。

“哦，对，忘了跟大家介绍了，这是何念，何顾问。以后都是自己人。”

“自己人？哪方面的顾问啊？”卷毛显然不是很信服。

孟川双手撑着桌子，压低了上半身，迫近卷毛神秘兮兮地说：“你没发现咱们二处最近比较邪门么？”

卷毛一惊，面露不解。

“一案未破，一案又起。就连平时查查摄像头就能解决的事情，都升级成了人间蒸发……咱们都多久没休过周末了？”

苦于没时间交女朋友的卷毛点头如捣蒜。

“所以啊，当务之急是请个大师，何顾问以后是二处特聘的玄学顾问，有她镇着，诸邪退散。”孟川言辞恳切。

何念嘴角略有抽动，看样子，她并不知道自己这个“玄学顾问”的官方职位。

卷毛嘴巴“喔”了起来，又问：“咖啡机都半死不活了，咱们二处还有钱聘顾问？”

孟川说：“为了大家能休周末，我自掏腰包了。”然后大手一扬，一副不必跟我客气的架势。

卷毛酸酸地说：“哦，那谢谢川哥为了‘大家’包养何顾问了。”

孟川神色一滞，刚要开口回怼，角落里的何念面无表情起身离开。

孟川大惊，赶忙跟上前去安抚。他一边紧随何念，一边回头对卷毛龇牙咧嘴并做抹脖子状。

卷毛见孟川吃瘪，大仇得报，身心舒畅，摇头尾巴晃地踱向审讯观察室。

-

审讯室内，灯光幽暗，罗滨的贴身小弟杰夫坐在审讯椅上左顾右盼。金灿灿的头发成为了审讯室中的一抹亮色，一下子就抢了娇娇新染宝石蓝色的风头。

娇娇冷静审道：“翻了一下案卷，你也算我们司的老熟人了，给我们几个处轮流送业绩，倒也不偏科。”

杰夫挠挠头，毫不在意笑说：“好说好说，小意思。”

“知道这次为什么把你请过来吗？”

杰夫故作惊讶状，说：“哟，还真不知道，我奉公守法很久了。”

娇娇调出李晓欣的日常照片，问：“认识这人吗？”

杰夫摇摇头，咂着牙花子说：“这种胸不够大的我一般都不认识。”

娇娇又调出一张李晓欣在不夜天的监控截图，问：“这样认识了吗？”

杰夫接着咂着牙花子，琢磨片刻才说：“看这打扮，夜店的？夜店的妞都一个样，脸上的粉有半斤，就算睡过也不一定记得呀。”说完，杰夫对着娇娇飞眼示意，猥琐尽显。

娇娇一手摆弄着骷髅吊坠，一边摆出一副老娘最拽的表情，说：“你不会以为是个女的就怕开黄腔吧。”

杰夫端着那副猥琐的架势打量着娇娇，说：“这位女司官，我可没……”

娇娇打断说：“你的买药记录显示……最近力不从心啊。怎么，下面不行就改用上面打嘴炮了？”

孟川侧过身，压低声音对着何念说：“娇娇风格是狂野了一些，你别见怪啊……审讯室什么奇葩都有，上来不镇住他，往下可就不好问话了。”

何念面无表情，只微微点头，回了一声“嗯”。

杰夫嚷道：“谁不行了？！谁不行了？！”

“我可跟你说，审讯室全程录音录像，不仅在安全司系统里永久保存，而且最后会刻成光盘放进案卷一起归档。到时候，谁调档案都会重新温习一边你的开药记录。你再不好好配合，我就把你开药记录和诊断结果调出来大声朗读一遍。”

杰夫纵然N进宫，也没在其他处遇见过娇娇这么流氓的司官。登时气势就弱了一截，嘟囔着说：“要问什么就问嘛，问重点，别浪费大家时间嘛。”

娇娇举起李晓欣的照片，加重语气问：“到底认不认识这人？”

杰夫盯着李晓欣的照片，观摩很久后，答：“看着眼熟，但对不上号。”

“这人总认识了吧？”娇娇调出了罗滨的照片。

“不……”杰夫本能想撒谎，但自己也觉得太假，只能说：“滨哥嘛。”

“终于认识了？”

“嗐，我跟着滨哥混了七八年了，你们肯定也查过了吧。”

“算你识相。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杰夫挠挠头，大脑勉强转了半天，才为难地说：“确实有段时间没见过了，要说到底哪天最后一面，我这也记不住啊。”

“最后一次跟罗滨联系是什么时候？”娇娇冷静地问。

“这我更记不住了啊，又不让翻手机。”

“罗滨去灵峰山露营前后，你们联系过吗？”

“露营？”

娇娇说：“根据我们走访，罗滨最后一次发朋友圈，就是去灵峰山露营。在这条朋友圈前后，你们有过联系吗？”

杰夫仔细回想后，上身向后靠在椅背，说：“哦，想起来了，我给他留言，说叶姐……我们一个朋友，新来了两个妞，想让我们帮着给理理货。结果他也没搭理我，我还没回我那个朋友呢。”

观察室中，孟川余光瞥见何念好像有一丝困惑，于是偏头靠向何念解释说：“所谓‘理货’，就是帮忙收拾到听话为止，手段不限。”

何念“嗯”了一声，上半身幅度很小地动了一下，不知道是空调风吹得太凉，还是这些肮脏手段让她心生寒意。

娇娇又问：“你什么时候给他留的言？”

“就是他露营之后，我问他露营回来没，要是回来的话跟我去理货。结果他也没搭理我……我就纳闷了，他最讨厌去看什么山啊水啊的，怎么会突然想去露营。”

“讨厌山水？你怎么知道的。”

“他自己说的啊，有一次一个妈妈桑要找个有山有水的清静地方搞个露天局，我还挺兴奋的，结果被他否了，说最讨厌那些什么山水户外，上厕所洗澡吃饭干什么都不方便……”

说到这种低级趣味，杰夫的兴致高涨，接着说：“这位司官我跟你说啊，我之所以能跟滨哥一起混这么多年，主要是因为我们有共同的兴趣爱好。我不骗你，酒池肉林就是滨哥的最爱。你想啊，最爱的酒池肉林放在户外他都不去，他能喜欢露营吗？”

孟川眉头凝起，罗滨既然这么讨厌自然风光，为什么会跑到郊区山里露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