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操控师 第13章 第 13 章

何念忽然停住，狐疑的目光在孟川脸上一扫而过，又垂向地面。

孟川放慢脚步等何念跟上来，才又接着说：“我的意思是，你和我信息共享，各取所需，双赢，怎么样？”

何念表情晦暗不明。

孟川补充说：“放心，我不会问你为什么这么关注李晓欣，我也绝不打探你的消息到底是怎么得来的。”

何念继续向前走，沉默不语。

“合作中，你可以随时看我的眼睛……”孟川看着何念的眼睛真诚地说：“现在就可以，我很有诚意的。”

何念彻底停住，看了孟川一眼，随后目视前方平静地问：“前面那个是你的车吗？”

孟川顺着何念的目光望去，和自己一样高高大大的黑色越野车安静地趴在路边，如同蛰伏的猛兽，风情街的喧嚣热闹已隐隐可以听见。

“是……先上车吧。”

二人上车坐定，孟川放下手刹打轮起步，动作丝般顺滑。两个转弯，车便从另一个方向驶入主路，把风情街彻底甩在身后。

孟川忍不住一眼一眼觑着面无表情的何念，他仍不死心，干脆软硬兼施：“我可跟你说啊，你要是不同意合作，我以后就再也不见你，什么侦查进展你都别想知道……你就自己一个人吭哧吭哧查吧。”

何念冷如冰山的表情有了一丝松动，于是孟川乘胜追击：“还犹豫什么呢？这多划算！你知道有多少姑娘做梦都想天天对着我这张帅脸吗！倒贴钱给我当助理我都不要！”

何念动作幅度极小地白了孟川一眼，转而看向车窗外向后倒去的风景。

孟川马上纠正：“不是助理不是助理……顾问！顾问总可以吧？”

“哎，只要你跟我合作，你在不夜天冒用我名字这事，我也不跟你计较了。”孟川又思路清奇地想到了一个切入点，但是看何念睫毛翻动的角度，他似乎又收获了一个白眼。

孟川心一横干脆说：“这样吧，合作期间，我每个月都往会员卡里充90杯，这总行了吧？”

何念终于开了尊口，平静地说：“前面路边那个便利店，麻烦停一下。”

孟川当即求饶：“好好好，我不强求你，从长计议，咱们从长计议啊……这里不好打车，我还是给你送回去吧。”

“我想买点东西。”

孟川一怔：“哦，好。”

说话间，孟川就把车稳稳当当停在了便利店门口。

看着何念下车走向便利店的背影，孟川长长叹了口气，个中惋惜之情仿佛弄丢了刚中一个亿的彩票。

很快，何念去又回。孟川一边准备放下手刹，一边厚脸皮地没话找话：“又买糖啊？”

“先别开车，给。”

孟川一低头，何念伸到他身旁的手心里横躺着碘伏、医用棉签和纱布。

“先处理伤口吧。”何念说着，下巴一抬，示意了孟川小臂刚添的新伤。

整齐的刀口不到十公分，与上次抓捕刚落下的疤组成了个十字。

十字的一竖已经结痂待落，而今晚新鲜出炉的这道横，则浅得多，血已自行止住，胳膊上的斑斑血迹也转黯。

在孟川的职业生涯中，各种血肉横飞的场景早已见惯不怪，今晚挂的彩对于他这个安全司悍勇标兵来说，着实小儿科了，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他甚至都没感觉到疼。

“嗐，小意思。”孟川一哂，颇有些受宠若惊。

何念捧着医疗用品的手又向孟川伸近了一些。

看着何念低垂的双瞳，孟川卖惨灵感突发，右臂一抬伸到何念身前：“我自己没法弄。”

见何念不解，孟川又抬了抬受伤的小臂，恨不能贴到何念手上：“自己弄不顺手，我又不是左撇子。”

何念闻言，额头的小青筋隐隐跳动，几秒后，她强压住不满，把刚买的医疗用品放在腿上，拆开碘伏和医用棉签，侧过身开始给孟川清理伤口。

便利店门口的路灯亮度足够，打进车内，顶灯都不用开。

暖黄的灯光给何念淡妆薄施的清丽五官蒙上一层滤镜，乌黑的瞳孔沉静平和。

她神情专注动作轻缓，棉签擦过皮肤，一下一下像擦在孟川的心尖，有股难以言喻的痒。

眼看血迹逐渐擦拭干净，何念忽然说：“刚才说的每个月90杯，要提前充才作数。”一边说着，何念一边拆开纱布开始包扎。

“嗯？”

停顿片刻才反应过来的孟川旋即止不住地笑。

“你笑什么？”何念停下手中动作问。

“没什么没什么……我这就充啊。”孟川没受伤的左手掏出手机一通操作，然后举起来给何念过目。

包扎工作已经收尾，何念抬头看向孟川的手机屏幕。

确认何念看到“会员：梦梦，剩余杯数：176杯”的界面后，孟川戏谑地问：“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是贵酒吧的超级VIP了吧？本超级VIP想确认一下，何顾问，我们的合作可以开始了吗？”

一边说着，他嘴角还一边止不住得意地翘。

谁料，何念的目光从他手机屏幕移开，然后神容清冷地说：“你还是先接电话吧。”

孟川在不夜天把手机调成了静音，谁知这时武彪正好在他臭显摆的关键时候打来电话，孟川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只得讪讪接通。

“川哥！李晓欣4月8日离家后的监控录像排查出来了，那个珠宝公司‘闪耀’也有些新线索，你在哪儿呢？”

“我这就回来。”孟川神色一凛，沉声答道。

挂断手机后，孟川对何念说：“何顾问，江湖规矩，收了钱就得办事。今天时间还不算太晚，看来得劳烦你先跟我一起回安全司了，路上我们先共享一下信息。”

黑色越野车启动，孟川两下打轮汇入主路。

何念没有反对也没有赞同，只是连剥两颗糖放进嘴里，任由吹进来的风轻拂发丝。

孟川安静地开着车，没再说话。

他对何念，似乎耐心总是比对别人多些，个中原因自己也说不清楚。

安静了许久，何念打破沉默：“李晓欣在不夜天的花名叫‘辛迪’，她跟其他姑娘关系很差，人缘很不好。”

“你这是从谁那里看到……打探到的？”

“一个叫丝丝的姑娘，今晚跟你有过一面之缘的，穿着红色裙子。”

孟川仔细回顾了一下今晚的不夜天之行，好像是听那个妈妈桑提到过这个名字，不过具体是哪位就对不上号了，毕竟在不夜天的剧本临时改成了《捞何念》。

“哦，为什么这个丝丝跟李晓欣关系不好呢？”

“主要矛盾是李晓欣曾经抢过丝丝最喜欢的一个大顾客，虽然没有成功，但是这让丝丝非常介怀。”

“嗯，确实。”孟川点头表示理解，如果这时要是三处来抢何顾问，他也会本能想手撕了三处。

停，好像哪里不对。

这时，何念的声音再次响起：“次要矛盾是丝丝瞧不起李晓欣，觉得她没有原则和底线，什么客户都接，什么要求都配合，为了挣钱，吃相太难看。”

“这就是那个丝丝不对了，人家李晓欣这明明是敬业啊，做生意哪有挑客户的道理，对吧？何顾问。”孟川意有所指地反问何念。

何念不搭他的话茬，按照自己的思路接着说：“还有就是，虽然丝丝比较受顾客欢迎，但是那个妈妈桑露西似乎不太喜欢丝丝，总是对她指指点点，而且经常拿李晓欣的敬业给她当榜样。”

“人之常情，小时候我爸经常拿那些成绩好的同学来说我，美其名曰鼓励，其实只会让我更加逆反，这一点上，我个人还是很理解这个丝丝的，谁受得了天天被指指点点。”

孟川瞥向何念，又说：“不过你们这种能考上灵台大学的学霸可能体会不到，毕竟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我能考上灵台大学，跟我天天被指指点点，并不冲突。”何念面无表情地看向窗外，似乎看向一段久远的时光。

自觉说错话的孟川一时无措，车内气氛转凉。

“不过有一件事比较诡异。”半晌，还是何念自己开了口。

“什么事？”

“丝丝最后一次见李晓欣，李晓欣跟以往的表现很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何念眉头微蹙，说：“那天李晓欣对客户不像往常那样毕恭毕敬了，甚至跟其中一个客户还大吵了一架，只是因为客户想让她再多喝些。”

“不应该啊，在不夜天这种地方，喝酒根本算不上什么过分的要求。如果连喝酒都接受不了的话，这跟她的敬业人设严重不符啊。”

“是的。”

“除了工作表现异常，李晓欣那天跟平时还有什么不同吗？”孟川看向何念又问。

“在换衣间，李晓欣在自己的柜子里发现了一张纸条。”

“知道内容吗？”

何念摇摇头，说：“丝丝她们都不知道内容，只知道李晓欣看完纸条后，忽然变得很激动，像中了彩票似的，魂不守舍，别人问她她也懒得理。”

孟川不知道李晓欣中了彩票是什么感受，但是他看着何念，确实感受到了一亿彩票失而复得的惊喜，便忍不住感慨：“何顾问，你真是宝藏，这探查信息的能力，一个人顶安全司一个处！”

本以为是个绝妙的马屁，谁知何念看向窗外的侧脸睫毛又是一掀，看上去他又收获一个轻飘飘的白眼。

孟川扎实浑厚的心灵堡垒岂是几个白眼能瓦解的，他咧着谄媚的笑容，又问：“还有其他线索吗，何顾问？”

“有。”

孟川大喜。

“那个丝丝，对你春心萌动，”何念波澜不惊地说：“只要你接受，她愿意付费，心里已经给你开到了不夜天的头牌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