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简在洗手间里边刷牙边照镜子,目光落在侧颈上那块浅红色的印记,上手轻轻碰了碰,将嘴里的泡沫吐进水池漱口。
换上出院的常服后衣领根本遮不住红印,他在病房里转了一圈,找到抽屉里的一支钢笔,在镜子前将圆柱笔盖头放到脖子边上一边旋转一边按摩了七分钟,淤血褪去,红印消退了不少。
他推开门,越川正等在门边和舒小文说着什么,见到他走过来,急步走近:“今天感觉怎么样?还疼吗?要不要再做个检查?”
俞简听完越川的灵魂三连问,垂下眼半秒,又马上直视他的眼睛:“……什么疼不疼?你在说什么?”
越川被反问得一头雾水:“昨晚你不是……你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了?”
俞简古怪地看着他:“昨晚我很早就睡了,连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越川陷入沉思,不经意瞥向俞简脖子侧边的某个部位,已经基本看不出痕迹,早上他刚起来时还特地看过一眼,昨晚他吻得很重,短时间内深红吻/痕不可能自然消退,除非是受到人为按摩。
“嗯,没事,是我搞错了。”越川深深地注视着俞简,暗灰色眼瞳望不到底,“走吧,回去了。”
才打开别墅的门,一个快速蹿过来的小身影将俞简扑了个满怀,唏哩呼噜地蹭了他满脸白毛。
俞简对兰柏的热情略微惊讶,托住它两只前爪将它抱起,仰视着问:“兰柏,怎么了?”
一旁的越川笑了句道:“它还没到能说人话的阶段,你就算问了也答不出来。”
兰柏的眼睛像两颗黑葡萄,目不转视地看着俞简,然后伸出粉红色的半截小舌头,爬到俞简的身上,迷恋地舔了舔他的后颈。
俞简触电般僵硬了半刻,将兰柏抱回了怀中,坐到沙发垫上,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面色淡然地打开电视,看起了午间新闻。
胖墩墩的兰柏在俞简腿上就像一条冷色系的鹅毛绒,越川靠在厨房里的橱柜边点了根烟,眯得狭长的眼睛却没离开俞简身上半分。
烟雾飘渺模糊了他的脸,浓郁的尼古丁将心中躁动的情/欲强行按捺下来,让他控制住不再反复回想昨晚俞简面色潮/红、眼波流动的迷人又危险模样。
“组长!这几天没案子,今晚去酒吧放松放松吧。”舒小文押送完树妖后走进门,朗声提议道,“还是我们常去的那家,老虞要去陪他儿子,估计不会来。”
抽烟的越川不知有没有听进去舒小文的建议,只“嗯”了一声表示同意,就再没后话。
似火骄阳下香樟葱茸,栀子花香,虽然到了夏末,温度却没有一点要下降的意思,反而有所攀升,吃完了午饭的中学生们挤进食堂边的小卖部,用校园卡中的零花钱买了冰棍,顶着大太阳边舔边回去教学楼。
校园广播按时响起,一男一女搭档的主持人播报着有关联盟领袖换选的最新消息,伴着行走在人工草坪和塑胶跑道上学生的步伐,放了一首旋律动听的轻音乐。
音乐声戛然而止,广播里传来混乱的打闹声,话筒与播放器碰撞发出尖锐的刺响,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抬头一看,银白色广播里忽然传来了一个声如蚊蝇的颤抖女声——
“我是高二三班的黄婧怡……”广播室里女孩两只手抓着话筒柄,脸上皮肤被图钉扎出粒粒出血红斑。
她犹豫着想要住口,却在看见背后几个拿着插上电的熨斗和相机的女生后迅速扭回了头。
黄婧怡害怕地哭出来,眼泪滴到音量调件上,让广播里传出电流碰撞的滋滋响。
“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
“快点啊,大家都等着你呢。”
“装什么纯啊,白莲花,再不说老子拿熨斗烫你!”
广播里传来几个急躁催促的声音,让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围观群众好奇地停下脚步,宁愿在毒太阳下也要吃上这口保熟的瓜。
被逼到无路可走的黄婧仪把头垂得越来越低,断断续续地哽咽开口,念出了面前揉皱了的白纸上写的一段话:“我……我是滥/交女……是谁都能上的公交车……”
广播音响里如同暴油入锅,爆发出一阵得逞后的淫/荡坏笑,与遍布校园各个角落沸腾起来的惊呼、议论、鄙视遥相呼应。日复一日枯燥无趣的校园生活总算有了新奇的快感源泉,满天飞的八卦新闻头条转眼又是全新一栏。
黄婧仪松开话筒,从演播座上下来,扶着座椅的椅背,像是乞讨一般跪在地上:“这样可以了吗?可以放过我了吗?”
“别啊,要是这么玩可就没意思了。”领头的一个女学生将相机镜头对准黄婧仪的脸逼近,勾住她的下巴抬起左右翻动,拍摄下被图钉摧残后的面孔。
她轻啧了一声,说道:“这么漂亮的脸蛋被毁掉还真是可惜。你说现在全校的人会怎么看你?你还有脸在这儿待下去吗?”
黄婧仪红着眼看向折磨了自己整整两年的同桌,上唇和下唇抖得像是在打架:“求求你……求求你能不能放过我……我错了……”
女学生上扬眉毛,舔着虎牙看向别处,厌弃地甩开她的下巴,向后一挥手,走到旁边继续拍摄。
得到指令后的其他人快步上前,冒着白气的电熨斗像是一只会呼气的蒸汽巨兽,无情地熨烫在黄婧仪短袖下的胳膊上,广播站里惊悚尖叫与高涨欢呼共响,摄像机记录下了整段荒谬绝伦的闹剧。
“呜呼!耶!”贺星洲在酒吧中央舞池里放飞自我地扭动着热舞,手里还拿着喝了一半的啤酒瓶,跳渴了就喝一口,跳饿了就往这边美女那边帅哥各吃点豆腐。
舒小文躺坐在卡座上,翘着二郎腿,共情俞简道:“好可惜啊,来酒吧却不能喝酒,只能喝果汁,俞简你要是健健康康的就好了。”
俞简将面前的果汁推开,表示强烈拒绝:“我就喝一口,又不是什么毒药,哪会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说了不能喝就是不能喝!一口都不行,不是和我说过你小时候肠胃炎的事情吗?酒精伤胃又伤肝,喝了胃疼怎么办?”越川说完大喝了一口酒,又把果汁推了回来,为了避免俞简反感,特地选的樱桃汁而不是胡萝卜汁。
“凉拌。”俞简终究还是不愿妥协,一口都没喝,宁愿渴死也不低头。
舒小文很乐意看两人拌嘴的戏码,捂着肚子笑弯了腰:“哈哈哈哈哈哈,笑得我膈肌疼。”
“笑个屁,整天就知道呲着个大牙傻乐。”越川的语言攻击力还是一如既往地强。
舒小文悻悻捂住嘴,心说某些人还没讨到老婆呢,就开始这不能吃那不能喝的管起来,要真是被他搞到手,还不得天天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吗?
“我去个洗手间。”俞简起身混入人群,消失在视线尽头。
走廊上醉棍很多,有的倚墙而行,有的相互推搡,喃喃自语亦或是大声喧哗,说的都是些放不上台面的东西。
俞简极力避开,但还是没能幸免于难,被一双粗粝大手掐着腰往后拖到无人包厢。
“刚才我就看到你了,长得真好看!”头发被染成棕黄的男人将门踢上,转过来看俞简,“是不是酒吧新来的小男孩,多少钱一晚?”
俞简在黄毛的注目下挽起衬衫袖,露出长着薄肌的半截手臂,慢慢走近:“刚才是哪只手?”
“什么?”黄毛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哪只手?”
俞简没心情和他多聊,逗狗似地猛扇过去一巴掌,力量虽不足以令黄毛当即摔在地上,但也打得他晕头转向,迷失发昏。
被扇中的脸闪电般由黄转红,还渗出几点骇人的紫血丝。
俞简转了转手腕,轻松得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黄毛捂住自己的脸,气急败坏地大叫道:“什么贱人!给钱还这么矫情!还扇我?我倒要看看等会儿在床上被艹的时候你还有没有这么大脾气!”
满身酒气的黄毛主动冲上来要动手动脚,却被俞简圈臂按押摁在地上,鞋尖踩上了黄毛的其中一只手,狠狠碾压。
黄毛痛得发出尖叫,语气立即从跋扈转为求饶:“我、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俞简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抓过他的另一只手,将几根手指指节反向手背拧,骨骼错位断裂的声音咯哒作响,黄毛被疼得龇牙咧嘴。
他断不敢想自己随眼看上的小白脸居然能使这么狠辣的打法,这种不见血断骨不罢休的擒拿技,即便是在拳馆专业打手里也少见的很。如果不是经过严格训练,根本驾驭不了技巧,反而会弄巧成拙。
要是能有先见之明,他早就缩着脑袋绕道走了,哪还会不要命地上去揩油!
俞简放开他之前,将手往他的衣服上嫌弃地擦了擦,轻飘飘地说了句:“真脏。”
回来后的酒桌上人已聚齐,贺星洲没有在舞池中狂魔乱舞,安分守己地坐在越川旁,捂着酒杯。
“怎么去了这么久?”越川瞥见了俞简手上的红色划痕,天经地义地牵过来查看,“这怎么回事?”
俞简不着痕迹地抽出手:“遇到个混账而已。”
越川下垂的目光染上了几分阴郁冷戾,但在抬头的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有案子来了,等你呢。”
一头雾水的越川:老婆怎么装失忆??
遇到黄毛的俞简:本来不能喝酒就烦。
第二个案件开始,前面只是引子,感情线还在继续[比心]
明天要陪诡秘,大概率没时间更啦[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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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