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儿——”云姨娘哀嚎,却在下一秒愣住。
山匪喽啰伸出的手以诡异地姿态扭曲着,地上的人发出惨叫,合着周遭嘈杂的环境融为一体。
一阵风过,空气中带着黏腻的腥甜。
不可思议的速度,刁钻的角度,仿佛人体极限般行云流水的动作叫人叹为观止。
夺了山匪手里的武器,苏西的动作开始大开大合,很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即使没有真正伤及这些人的致命处。
云姨娘仿佛被定住般看着眼前大杀四方的女儿,围在马车四周的山匪很快被吸引过去。
纤细的身影一手握着大刀,一个利落的空翻,避开了举刀砍过来的人,速度快的让人眼花缭乱。
“兮儿,身后!!”云姨娘惊叫,晃过神来看见苏西利落的砍断了来人的手腕,被苏西手里滴着血的刀震的闭了嘴。
马车后方的货车被山匪搬了不少,丫鬟们乱作一团钻在车辕地下,匪徒顾不上搬车上的箱子,□□着把手伸向马车下面的人,丫鬟们哭作一团被山匪们扯着腿拉了出来。
苏西健步上前,一刀一个,不是断了手筋就是断了脚筋,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躺在地上哀嚎,渐渐地竟无人敢过来马车周围,云姨娘合着带过来的丫鬟车夫们丝毫没有损失。
强盗们有些着急了,眼见着马车这边讨不到好处,转身便将目标再次对准了粮草。
林晏被眼前的练家子缠的脱不开身,身上几不可见的又多了几道伤口,反身却见苏西拎着刀走过来。
入目之处皆是一片血腥,断手断脚落了一地,那场面惨不忍睹。
“兮儿!别过去!快回来!”云姨娘一连喊了好几声,饶是见着苏西这般强悍也不由得担心。
“吵死了。”苏西不再回头,手里的刀握紧了几分,难的的爽快时刻屡屡被人打断,烦躁之余也只得加快速度。
苏西的加入让林晏大大的喘了口气,说来惭愧,平日里最是厌烦这些娇娇小姐,林晏虽然表面恭敬,内心里也从未收敛鄙夷的姿态。
“回去保护马车,这些人我来解决。”苏西沉声开口,眼尾都没赏林晏一个。
“哟,刀刀剑剑可不是你这样一个小美人玩的,乖乖来本大爷怀里吧哈哈哈!”被叫做老三的人眼里闪过兴奋的光芒,耸了耸鼻子,手里的弯刀猛的刺过来。
苏西躲避着,完全是逗弄的姿态。
这边的老三和苏西交手了几个来回,渐渐发现不管他怎么出招,面前的少女总是波澜不惊的闪开,她没有出手,却将他耍的团团转。
终于,似乎见着云姨娘的惊呼要从嗓子眼冒出来,苏西收了玩闹的心思,手里的大刀横过,老三还来不及反应,齐断的双手喷出血来,凄厉的尖叫扩散开来,尖锐无比。
倒在地上蜷缩的老三被苏西一手提起,像个人棍一样砸向了围着粮草官兵的山匪,正在抢夺粮草的山匪见此情景,像被捅了的马蜂窝一样炸开来,纷纷放下手里的东西,抽了刀便冲了过来,苏西眼角微抬,手里的刀带着犀利的风声快速落下,阵阵惨叫此起彼伏,剩下的官兵见有人相助,纷纷集结着朝苏西这边靠过来,酣战未见两炷香时间,远处隐隐传来马鸣的声音,为首的山匪头子见况不好,大吼道:“不好!他们的增援到了!兄弟跑啊!”
呼哨声响起,林子两侧忽的奔出几对骑兵,长枪凌凌,杀气腾腾,他们丝毫不停顿的在几辆马车间穿插而过,将山匪围了个全。
“是铁骑队!铁骑队来了!兄弟们冲啊!杀出去!”话还未喊完,一支箭矢直直射入眉心,被包围的山匪们被漫天的箭矢打乱了队伍,很快一切归于平静,还站在当场的,只剩下几辆马车下的平民和运粮队的官兵。
趴在马车下的车夫被这突变的情况给惊呆了,呆愣良久,也明白自己这是活下来了,抖动的双腿放松,一股骚味飘了出来。
云姨娘跌跌撞撞下了马车,一接触到地面,双腿顿时一软,竟然没站起来,看着自家女儿站在血泊中,云姨娘无措的僵硬着。
骑兵四散开来,遇着未死透的山匪便堵了嘴捆了起来,很快四周只有女眷嘤嘤哭泣的声音。
骑兵首头的青年将领几声令号下去,四散的骑兵下马,开始在几辆马车和运粮队间游走,运粮队的将领上前攀谈,又零散来了几个小兵过来林晏护着的马车边询问。
苏西收了大刀,余光瞟见那青年将领下了马,笔直朝她这边过来了。
这只骑兵来的快,支援快,队列整齐有素,早在呼哨声响起,苏西便敏锐的察觉到了这支骑兵的到来,他们在观察形势,没有莽撞上前,寻了合适的时机,将山匪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青年将领朝这边走来,在苏西身前一尺的地方站定,微微弯腰拱手:“我等奉命接运粮草,此番若不是姑娘出手相助,怕是这几车粮草已落入贼寇手中了,敢问姑娘尊姓大名,改日必有重谢!”
此女护母之时不忘身后仆从,果真是相由心生,若是个男儿,定是个顶天立地的好儿郎。
正待苏西回话,云姨娘被阿纤扶着过来了,“兮儿!快叫为娘看看,可有伤着?”云姨娘到现在还有些恍惚,脚软的不行,到底担心自己女儿,匆忙在她身上翻看着,见着苏西没事,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才放了下来。
青年将领还想搭话,上前攀谈了几句皆被云姨娘柔柔弱弱敷衍了去,云姨娘从刚才的混乱中清醒过来,心下略一思索,今日这事情太过吓人,不想叫女儿落个凶悍的名声,匆匆叫了苏西回马车上。
“小女自幼和她爹爹学武,会了几招假把式,还望将军莫要声张,这等事说出来太过......于女儿家名声不大好,还望将军体谅。”
青年将领本是觉着这姑娘招式简练,却处处质敌,心下耐不住想要结识一番,却不想看架势是个大户人家的,遗憾之余也只好作罢。
“是我唐突了,望夫人莫要见怪。”
那厢苏西拎了大刀进了马车,车辕侧面,车夫抖着腿半天站不起来,再看那裤子,湿哒哒的,羞死个人。
“不知夫人你们去往何处,此处刚剿灭了贼匪,现下运粮要紧,分不出兵力去劫堵跑了的山匪,恐怕他们去而复返。”
云姨娘经此一遭是怕到心底里了,离江州郡码头还有一个多时辰的距离,眼见着天快黑了,这荒山野地里要再来一遭,是个人都经不住。
似乎知道云姨娘在思索什么,青年将领开口道:“夫人,今日你们算是无妄之灾,这伙贼人是朝着粮食来的,为表歉意,我派人护送夫人去往您去的地方,如此可好?”
如此当然好,这一骑浩浩荡荡的骑兵给了云姨娘莫大的安全感,连连道谢后,阿纤扶着云姨娘上了马车。
云姨娘进了马车,冷不丁看见苏西手上拎着的刀,打了个哆嗦,“你还拿着刀做什么,快拿出去,阿娘看着害怕。”
苏西听话的把刀隔着帘子丢给林晏,扭头回来看见云姨娘拿了帕子给她拭手,擦着擦着便落下泪来,“原先你爹教你练功我是不喜的,总觉得女儿家还是不拿刀剑为好,今次却见你护了阿娘和这一干的人,我是庆幸又心疼,我的女儿怎么这么难,我这么好的女儿那个杀千刀的贱民怎么敢推你下水。”
说着眼泪不禁留的更凶了,“我原先那个古灵精怪会躺在阿娘怀里的撒娇的兮儿被他推没了,阿娘看着你收起了往日的骄纵,变得沉默寡言乖巧懂事,这变化是好的,可是阿娘心疼,我的兮儿啊。”
苏西无言,半晌也只能摸摸拉了拉云姨娘的衣袖,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耳边絮絮叨叨的女人还是同以往一般唠叨,可这唠叨里掺了一个母亲对女儿的爱,她无法告诉她真相,便缄默无言。
再次启程,大队的骑兵围着粮草和苏西一行人的车马,合着夕阳行进起来。
窗外夕阳满天,这一行所有人都没了欣赏的心思。
有着这对人马的护送,马车到底是赶在天黑前到了江州郡的码头集市,青年将领因护送粮草要紧,再次谢过苏西一行人后便策马离开了。
“兮儿,饿了吗?”经历了下午那一遭,众人一路上心惊胆战,云姨娘也疲乏不已,让嬷嬷下去打点,今晚就现在客栈修整一番,明日再走。
“嗯。”她是饿了,陪着云姨娘坐了一天的马车,逮着机会出来活动了下手脚还没尽兴呢支援就到了,没晒着太阳的苏西很是不高兴。
“还是去之前的酒楼用饭吧,今晚就在那里安置了,嬷嬷你去吩咐吧。”
嬷嬷得了令前去打点,马车停在赵家酒楼跟前,两人下了马车,阿纤搀着云姨娘,高一脚底一脚的进了酒楼。
酒饱饭足,早早安排好的上房由着小二带了两人上去,嬷嬷一番打点自是得云姨娘的心,入目之处无疑不是好的,云姨娘脚软,嬷嬷便使唤人打了水进来服侍,一番打点云姨娘早早便休息了。母女俩开了两间房,并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