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璎园内, 半夏和杜若在门口守着,屋里三面窗户都敞开,木莲和茯苓并着许福都安静地垂手站在宋琉璃面前。xinghuozuowen
“我叫你盯着钮祜禄氏, 她这些时日都在做什么?”宋琉璃脸色特别淡,可眸子里却有几分抹不去的恼怒。
千防万防都防不住古代这些史密斯选手们, 她们陷害人的法子真是层出不穷,若是没有画符的本事,她怕是一集都活不下去。
许福躬身轻声道:“回主子的话,钮祜禄格格平日里除了请安, 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自打大阿哥去世后,她在扶香院设了小佛台, 每日里就是吃斋念佛捡捡佛米, 瞧着是向正院示好呢。”
宋琉璃眼神中浮现出一丝讥硝, 钮祜禄氏在还没成为大清最尊贵的女人之前,惯会是装模作样的, 不管是影视剧还是小说都分析了个透彻。
“前头您叫奴才盯着钮祜禄府里, 奴才倒是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只是赵久忠曾去过钮祜禄府里,那位大人在赵久忠走后, 没过几日便跟乌拉那拉府的二爷在茶楼喝过几次茶,瞧着是有些相见甚欢的意思。”许福继续回禀。
宋琉璃挑了挑眉, 心里微动,她一直以为这钮祜禄氏是穿越的,可……不管是她给弘晖吃斋念佛还是叫人捧乌拉那拉府的臭脚, 这走向都有些不大对啊。
她心里突然蹦出了个有些荒唐的想法,思忖了一下才问出口:“你瞧着钮祜禄氏跟正院里的奴才可有交集?”
“这奴才倒是没看出来。”许福搓了搓手,好好想了想才回话。
木莲突然插话:“主子,奴婢伺候您去请安的时候,有次出门钮祜禄格格没站稳,见邱公公主动扶过钮祜禄格格,因为您走在前头,奴婢也没看见他们说什么。”
当时她也不觉得这是个大事儿,毕竟邱顺是正院的大太监,还是在正院里,他也不用讨好一个格格。
可现在想来,木莲想起当时钮祜禄格格和邱顺对视的时候,总是有几分不对劲的,要不她也不能记得这事儿。
宋琉璃脸色有些不好看,若真是如她想的那样……这钮祜禄氏可真是要上天了,起码府里和正院对她来说就没什么秘密。
可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如果钮祜禄氏真是福晋重生……怎么会对弘晖下手呢?
虎毒还不食子呢,瞧着福晋也不像是心那么狠的人啊……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可这事儿眼下也并非是最主要的。
她皱着眉冲许福吩咐:“你去宋府一趟,给我阿玛带个信儿,记得要单独跟他说,叫他仔细查查扶香院或者钮祜禄府里跟正院里在府外的亲眷可有来往。”
许福恭敬地应声后才问:“主子,奴才可要避着人出府?”
宋琉璃摇头:“不用,我大嫂不是生了个女儿吗?你拿几件大宝和小宝的衣服去宋府,有人问起来,就说是去送百家衣便是。”
四爷没跟她叮嘱,便是没有拦着她不许她告诉宋逸之的意思。
到底宋府不能叫人平白算计,只是这事儿不能叫府里的女眷知道就是了。
许福躬身:“喳!”
许福带着一包小衣服光明正大大的出了府,他这头一出府,四爷那边就知道了。
“让人盯紧了。”四爷淡淡地吩咐。
苏培盛了然,这便是不用管的意思了,他看着主子爷那带着血雨腥风气息的大字,悄悄躬身退了出去。
许福到宋府后,宋逸之正好在府里,很快便带着家人接见了他。
宋夫人看见许福带来的小衣服,脸上带上了几分真心实意的欢喜。这福气双姝的衣服,上头可还带着福呢,若真是叫小孙女沾上一点半点,带个弟弟出来才好。
宋逸之笑眯眯地给许福塞了个荷包:“请公公喝茶,不知道侧福晋和小格格们在府里一切可都好?”
许福也不推辞,躬身把姿态放得很低:“主子们一切安好,出来前还吩咐奴才,请宋夫人和索绰罗夫人八月里去参加三格格和四格格的抓周礼呢。”
宋逸之笑着点点头:“这是肯定的。”
许福瞧着宋府这一大家子脸上都没有忧色,心里就清楚,怕是满府的成算都集中到主子身上了。
都叫人算计了还一点都不知道,也是主子没有坏心思,否则这宋府就是拖后腿的存在。
“宋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他笑得略收敛,只用微妙地眼神恭敬地看了宋逸之一眼,“临行前,主子有几句话托奴才跟宋大人说。”
宋逸之有点惊讶和忐忑:“公公这边请,咱们书房说。”
天呐,他闺女不是要对府里谁动手,希望宋府助她一臂之力了吧?宋逸之心里有点害怕,这枕头风的甜头宋府果然不能白受着,也是得付出代价才行。
可话又说回来,左右他闺女都是封号侧福晋了,四爷府里又没了嫡子,只要宋府得力,但凡她生个儿子,以后……哎哟哟,不敢想不敢想。
带着这种微妙的激动,宋逸之听许福说完信件的事儿,脸都绿了。
“此事绝非我和夫人所为!”宋逸之吓得直接从椅子上蹦起来,这会子好了,不用激动心都要跳出来了。
许福还算是安稳,他替宋逸之满了杯茶叫他压压惊:“宋大人且放心,主子爷知道是有人陷害大人,也没误会主子。只是这信的事儿,到底是大人想要写的,还是有人……也得查查清楚,您说是不是?”
宋逸之有些惊魂未定地坐下来:“你说的对,琉……侧福晋还有别的吩咐吗?”
喝了口茶,他脸色就沉了下来,写信是他一时兴起不假,可若是没人在他耳边说什么,他也不可能想起这茬。
而说了什么的人……说是老家有长辈去世,回乡给长辈守孝去了,现在看来,不是逃跑就是被人给逮了去。
许福点点头:“主子说这事儿牵扯甚多,叫宋大人不管如何探查,都别漏了行踪,若是您这边有得信的人,不妨从四福晋院子里奴才的家眷身上查起,只怕钮祜禄府也有所牵扯。”
宋逸之脸色越来越慎重,虽然许福说的不清明,可他当了那么些年的官儿,也不是个笨的。他听出来了,只怕闺女和宋府是叫正院和那位钮祜禄格格给算计了。
“公公放心,我宋府虽然庙小,可破船也有三分钉,劳烦公公给侧福晋带句话,以后宋府定看牢了奴才,绝不会再给侧福晋添麻烦,这事儿宋府也定叫人查出个一二来。”
许福躬身笑了笑:“奴才一定把话给带到,奴才还急着回去伺候,这便不耽搁宋大人忙着,先行告辞。”
“公公慢走。”宋逸之脸色不太好看的起身,叫人把许福送出了府。
等许福一走,他立刻把宋夫人和两个嫡子给叫到了书房。
“阿玛,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妹妹那里出什么事儿了吗?”宋逸之的二儿子宋富诚见他脸色不好看,与大哥对视了一眼后率先开口问。
宋夫人和宋家老大宋富鑫也都一脸不安看着宋逸之。
“呸!别乌鸦嘴!她没什么,是咱们宋府有什么!”宋逸之把茶盏重重搁在案几上,一句话说的几个人都胆战心惊的。
等听宋逸之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说完后,宋夫人急得眼泪都冒出来了。
“我当时就说写信过去不稳妥,这后宅女子过问春闱的事儿本就不合规矩,你也不看看咱们家这两个到底是什么货色……后来琉璃一直没给回信,我就总是担忧着……”她一边抹眼泪,还忍不住在大儿子身上拍了一巴掌。
宋富鑫:“……”不擅长做学问怪他吗?
“阿玛,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做?”好歹没有名落孙山的宋富诚不动声色离自家额娘远了点,矜持又慎重地问。
宋逸之脸上浮现出几分跟以往不同的狠色:“咱们虽然都不是什么胆大的人,可到底是侧福晋的家人,也少不了被人算计,与其坐等被人鱼肉,不如主动为刀俎!”
宋夫人听得更害怕了,这是要对谁动手吗?宋府……可是没什么狠人啊!
“阿玛您就说点咱们能听懂的,反正咱都听你的。”宋富鑫嘴角抽了抽,说这么些没用的干啥?
从不了心,那就是干,直说得了呗!
宋逸之气得瞪了他一眼,摸着自己刚蓄起来一点的胡子:“夫人你带着老大媳妇把府里所有的下人都给查一遍,看看还有没有别人的钉子,记得叫所有人嘴巴都闭紧一点,若是听见有人议论,一律从重处罚,或者割了舌头扔出府去!”
宋夫人吸了口气,镇定下来:“我知道了!”
她到底也是大家族出来的嫡女,即便从心多年,该有的手段和心计捡捡也能捡起来。现在这都有人拿她们脖子上的物件动刀了,开玩笑,现在不厉害起来,集体扎脖子等死吗?
“老大你带着几个得信的人去给我把钮祜禄府这一年来的动向查个底朝天,记得不能叫人发现!老二你带着人去查查看四福晋院子里奴才是不是在府外还有家眷……”宋逸之思忖之后,开始有条不紊地吩咐起来。
“叫人去查查看正院里所有奴才的家眷是否有异动,避着些乌拉那拉府的人。”四爷捏着高斌送回来的纸条,冷冷地吩咐道。
苏培盛闻言心下一惊,难道福晋是被自己人给算计了?
他也不敢多耽搁,赶紧躬身道:“喳!”
粘杆处的人,乌拉那拉府的人并着宋府的人手都动了起来,即便是他们都尽量地遮掩行踪,到底是要去一些陌生的地方探查,怎么都不可能毫无动静。
这日傍晚时分,坐在自家门槛上抱着孩子玩儿风车的一位妇人,在看见对门有陌生人出现后,悄悄捏了孩子一把,等孩子哭起来,这才自然的哄着孩子进了门。
没过多久,就着开始暗起来的天色,有个低矮的汉子飞快从后门蹿了出去,朝着东大街杂货巷子的方向狂奔而去。
第二日一大早,四爷府负责采买针线的太监进了府,将针线给管事交付后,拉着自己认的干姐姐说话。
“好姐姐,我衣角破了个洞,劳烦你给补补呗!”那小太监将针线给管事交付后讨好地笑着道。
那位绣娘眼神微缩,柔柔地笑了出来:“你个皮猴子,等你换下来把衣服给我,我洗干净了再给你补个暗纹上去,以后走路要小心着些。”
小太监讨好地笑笑,也不多说话便走了。
绣娘扭头对着管事道:“姑姑,扶香院的夏衣都做好了,奴婢这就给扶香院送过去,看看是不是还有要改动的地方。”
那管事姑姑无所谓的点点头,除了正院和琉璎园并着清风苑,其他地方都用不着她亲自前去。
“你说什么?”扶香院内,钮祜禄氏刚用完早膳,正准备喝几口茶便出门去正院请安,听到赵久忠的话,她手中的茶盏震动,温热偏烫的水漏到手上,她眼睛眨都没眨。
玉霜上前替她清理,玉梅快步进卧房去选衣服,二人头都不敢抬,只怕耽搁了格格去请安的时辰。
赵久忠躬身小声道:“咱们在宋府留下的人联系不上了,琉璎园那边没有动静,只怕邱公公……是要暴露了。”
钮祜禄氏紧紧握住拳头闭了闭眼:“玉霜,把给五格格做的那对布老虎给我取出来。”
玉霜闻言心下一惊,那布老虎不是从府外拿回来的吗?
她也不敢多想,赶紧屈膝:“奴婢这就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