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蕊心藏雪 第5章 第 5 章

杨戬从水中钻出来时，头发后还冒着些水花，显然在水中待了一阵子。

他能找到姬发还真的费了一番功夫。

杨戬本来和哪吒一同在岐山方向寻找姜子牙的下落，偶然间在一群行动怪异的乌鸦群中打了两只下来，发现它们居然口中含着纸条，上面写了姜子牙在岐山的消息，而这乌鸦居然是由符纸扎成的，只要毁掉它体内的符，就会立刻化为齑粉消失。

此事蹊跷，杨戬哪吒合计了一下，分头行动，哪吒前往岐山救姜子牙，而他带着纸乌鸦回昆仑交给元始天尊和师傅，查看究竟是属于何方势力。

结果他刚回到昆仑，脚都没踩稳，就听说殷郊私自下山不知所踪，便只能立刻马不停蹄的折返人间，跑到西岐的军营去，想看看这家伙是不是找姬发去了。

可他急匆匆来到西岐，就得到了姬发已经被抓走四天的噩耗，而在他折返西岐之前，西岐军已经派出了一支小队前去营救，可是姬发似乎被转移了。营救小队还中了商军的瓮中捉鳖之计，全部被抓住，没能传出来一点姬发的消息。

杨戬只能把找殷郊的事情放一放，先潜入边境诸侯国去找姬发。

他本打算用水系法术潜入在国内的河流中寻找线索，结果西岐边境的诸侯国也都受到了大旱灾的影响，一个多月没下雨了，河流早就干断了，城中只有井水和水沟里有存水。

杨戬别无他法，只能捏着鼻子，在井沟里钻来钻去，最后好不容易在城中发现了一处和井水联通的泉眼，寻着泉眼找到了溶洞温泉和修建在温泉上的庭院。

这庭院有些古怪，他在院外看到了一些法术的痕迹，和乌鸦身上的很相似，他害怕打草惊蛇，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先折返城中，用化形之术扮做居民，四处打听了一下，才得知温泉本是诸侯修建来取乐的，但是最近商朝太子领军前来，就把泉眼和上面的院子一起让给太子住了。

杨戬听到这个“殷商太子”的时候，心中有些疑惑，虽然考虑过这个太子可能是殷郊，但毕竟殷郊受过昆仑山相助，不至于下山便受人蛊惑投敌，他还是更倾向于这个“太子”是殷寿又诞下的孩子，或者其他的宗室血亲。

但城中所有的地方他几乎都找过一遍了，都没有看到姬发的踪迹，他便锁定了这唯一没有探查的院子，在外蹲守，观察符咒法术，寻找可乘之机。

符咒并非特别强大，杨戬只看见了几个时辰就寻得了破解之法，但他担心若是彻底破符，会引起他人注意，便巧妙的寻了个隐蔽处，打出一个小缺口，用水遁潜入了泉眼，一路摸到溶洞内部。

洞内似乎在激烈的争吵，杨戬立刻分辨出其中一个声音是姬发，他迅速的借水前行，来到了声源附近——他完全没想到，争吵撕打的人是殷郊和姬发，或者说是殷郊在单方面的殴打折辱姬发。

眼前的场景让杨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下意识的想冲上去把姬发救下来，可他一动就敏锐的察觉到周围有一丝古怪。

又是符咒。

这处溶洞里的符咒比外围的更强，甚至还蕴含着一些妖气，妖气的源头似乎是殷郊……他只知道殷郊被上古妖核复活，两人并未交过手，实力不明的情况下，不能贸然行动。

他在水中只能等着，但好在殷郊似乎有事，丢下快昏死的姬发出去了，杨戬趁机从水中出来，以法术护住姬发的心力，唤醒了他。

“杨戬……？”

见姬发认出了自己，杨戬舒了一口气，忙伸手将姬发扶起来，他的道袍沾上了水，被打湿了一小片水迹。

但姬发还是没有什么力气，只能靠在杨戬身上借力才撑住了身体。

“你缓一会儿，能动了我们就赶快出去。”杨戬看着姬发现在的状态，在心里叹了口气，“此地不宜久留，到外面了，你再跟我解释现在是什么情况。”

“链子……”姬发冲他摆了摆手，指着自己的脖子，声音夹杂着喘息，断断续续，“这个东西捆着我……我离不开这个温泉。”

杨戬顺着姬发的手看了一眼捆在他脖子上的枷锁，不出意外的发现链子上也有符咒的痕迹，和乌鸦口中的很类似，看来也是一件什么特殊法器。

乌鸦、院子、枷锁上都出现了同类型的法术，殷郊似乎也有古怪……事关两军对垒，这院子是一个重大线索，他本应该立刻追查下去，但姬发被困在这里，伤的不轻，他得优先救人。

“只能切断它试试了。”

杨戬看着枷锁上延伸出的铁链，迅速捏决，两刃三尖刀凌空而生，对准铁链便削了下去。姬发来不及阻止，只听一声脆响，铁链被切断，可贴在铁链上的符咒碎了一张，化作绿色的光顺着石壁钻了出去。

“水遁！”

破坏符咒必然引起注意，杨戬对此有心理准备，三尖刀往水中一划，沾着水带出了一个圆弧，迅速将两人包裹在其中。姬发只感觉到周身涌起一股水流，就像是之前殷郊在他身上用过的避水决，将水隔绝在体外，带动着他往洞外逃去。

咣当！

可这水的带动感还没出现一秒钟，姬发就感觉自己撞上了一层透明的墙，直接被凌空拍了下来，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脖子上剩下的一截铁链碰触到地面，发出了刺耳的响声。

“是你身上的法器，它把你限制在了这个范围内！”

身后空气中再次爆发出一片水雾，杨戬发现自己带不走姬发以后折返，再次从水雾中钻了出来，脸上难得出现了些焦急的神色——是他大意了，以为限制法器的是铁链，却没考虑到姬发脖子上的枷锁。

“殷郊应该走的不远……他察觉到了…很快就会回来！我可能今天走不掉了，我们先把事情说完。”姬发咬牙忍着摔倒的疼痛，在杨戬的搀扶下爬了起来，“你先告诉我，殷郊之前被你们送上了昆仑山，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战场上？”

“他的头接上以后，体内植入了上古妖核，昆仑山十二位道长都有教他一些法术，但是他学的不多，也学艺不精，听说商朝出兵攻打西岐，就急急忙忙的要去找殷寿复仇，中间那段时间我没跟他接触，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又回到了殷寿身边。”

杨戬对此显然也很疑惑，毫无隐瞒的说清楚了经过。姬发沉吟了两秒，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枷锁，断掉的铁链碰撞着，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叮当响声：“我先跟你确认一下，他会的这些法术，全都是昆仑山教他的吗？”

杨戬很笃定的摇摇头，手又搭上了姬发的肩膀——既然走不了了，他只能施些法术，让姬发恢复些体力：“口诀类的是昆仑山的，但是这个符咒肯定不是。”

“殷郊现在的记忆有问题，他不是刻意的背叛昆仑山的，我相信他。”

姬发得到了杨戬的法术治愈以后，身体明显感觉恢复了更多的体力，脑子也能够重新转动起来，他迅速的把自己最近得到的消息以及猜想，梳理出一条线。

“按照你所说，他是得知商朝攻打西岐，才着急的下山，也杳无音信了一段时间，这几天我发现他受到精神刺激的时候会自言自语，头痛欲裂，或许是有人对他的记忆动了手脚……”

他说到这里停了，看向身边的杨戬，观察他的反应。

“虽然不能排除他是受了殷寿的蛊惑重新投靠这个可能，但是既然你相信他，那我也不便怀疑。”杨戬倒是很坦然的充当了理中客，他一直在跑来跑去，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回去只能进行如实转述，把你说的话和殷郊的情况都如实告诉师尊，看他怎么定夺。”

姬发听出了杨戬的权衡之意，心中明白，殷郊现在这个状况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如实转述’他说的话，已经是杨戬能给的最大的帮助了。

“那一切就拜托了。无论发生了什么，请你们一定要以殷郊的性命为先。”姬发点头表示理解，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对殷郊一样信任，“我会尽量待在有水的地方，你得到解决我身上符咒之法后，请尽快来找我，将我带出去……”

“姬发——！”

一声厉呵打断了姬发说的话，伴随着传来的还有跑动间，鞋底接触石面的清脆声响，他和杨戬同时回头，看向了这处山洞泉水的入口——那边的雾气不浅，但已经能隐约看到雾气之中，有人正疾步冲了过来。

“躲开！”

杨戬反应极快，他一手推开了姬发，挥刀便向着殷郊攻了过去，殷郊毫无惧色的挥剑迎击，兵器相撞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杨戬吃惊的看向殷郊手中的剑，那就是一把普通的青铜剑，但是剑柄上贴着符咒，整个剑都冒着一圈绿光，而符咒上的绿光有些钻入了殷郊的体内，让他的血管也流动着暗绿色的光芒，情状相当怪异。

“昆仑山的人——就是你想带他走？”殷郊见一击未中，提剑再次砍来，招式凶猛，剑剑指向杨戬的要害，杨戬和他缠斗至一处，虽然看起来还算游刃有余，但短时间内却无法取胜。

这里是殷郊的地盘，不知他还有哪些增援，时间拖得越久，只会对杨戬不利。姬发心里已有定夺，他见两人并未能关注到他的动向，偷偷的摸到了离殷郊更近的位置——

“记住我说的话！我的弟兄们应该就在城中的地牢中关着，先去带他们走！”姬发很熟悉殷郊的招式，他瞄准一个时机，趁着殷郊举剑，对着他后背的破绽扑了过去，“我会拖住殷郊！拜托了！”

姬发并未恢复到全盛的状态，但这是拦腰抱摔，一个成年男子的体重不容小觑，撞在殷郊身上还是让他失了平衡，仓促间两人一起滚到了地上，青铜剑剑也当啷一下脱手。

杨戬明白了姬发的意思，没有丝毫耽搁，擦着殷郊被撞歪的的剑锋钻入水中，迅速捏出水遁决迅速离开。等殷郊掀开姬发爬起来，再想捡起剑出击时，杨戬已经消失不见了，空气中只余下阵阵水雾。

“跑……？你想跟着那个道士跑？”殷郊见追击无望，立刻回身反扑把姬发按倒在地，他掐住姬发脖子的手极为有力，像把人掐碎了才能一解心中的愤怒，“我真的就想这样…这样掐死你，打断你的腿，就没有人能来救走你了！”

他刚刚离开，是想回一趟居所，给姬发拿件合身的衣裳——他知晓今日折磨得太狠，心中也有些懊恼自己下手不知轻重，想要将姬发带回自己房间疗伤。

可是他没有想到，还未赶回房间，便感觉到温泉中的铁链被斩断，有人要带着姬发逃走——

“殷郊…放手…”

姬发脸憋得通红，喘着气拼命地想要挣开钳制，挣扎中发绳断了，头发披散开来，他才被法术疗愈的身体在挣扎中又被撞出来了成片的青紫，显得他更加的凌乱无助。

“好…好，你好得很。”

殷郊在院子里感受到姬发想跑的那一刻，全身的血都凉了一半。

他即刻折返，冲入温泉时被道士和姬发并肩而立，想着一起逃跑的画面刺激得双目赤红——他没忍住杀心，那一刻他不顾一切，想着无论如何也要让想把姬发从他身边带走的道士付出代价。

可姬发却拦着他，甚至不惜对他出手，也要放跑那个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