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青枝 第3章 对赌

炸金花，扑克牌的一种经典玩法。

简单来说就是比大小。用一副去掉大小王的扑克牌，给每个玩家发三张牌，用这三张牌比大小，谁大即赢。

比三局，也就是三次机会。

江枝绮听着赵见笛的介绍，时不时点点头，和她之前接触过的玩法大差不差。

规则介绍的差不多了，赵见笛嘴角擒着笑，眼风扫向郁怀青，“没问题的话就该签字了，你说是吧，郁七爷。”

“能让我看看牌长啥样吗？”江枝绮突然打断了他们，开口的同时就走到了庄家旁边。

庄家是个中年男人，一身黑色布衫，皮肤蜡黄，脸上沟壑纵横，他手上端着一个木盒，里面装着的就是一副扑克牌。

“让她看。”赵见笛微微抬眼。

庄家将木盒倒扣在桌上，将里边麻将大小的扑克牌倾倒出来，牌桌上顿时“噼里啪啦”一阵响。

江枝绮低头看这些扑克牌，目光往庄家那双粗糙的手上落了几秒，指间第一个关节与虎口处都有厚厚一层老茧，看来是个老行家啊。

她收回目光，伸出一只手去摸那些小巧的扑克牌，和从郁怀青身上摸出来的触感是一样的，光滑，冰凉。

“第一次碰？”赵见笛踱步来到她身旁，鞋跟在地板上发出了“噔噔”的声响，周围的人全都噤声，静静地看着他们三个人。

江枝绮想了想，歪头看他，“差不多？”之前也没碰过这古董玩意，全是现代工艺制品。

“哼，倒是胆大。”

赵见笛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又看向郁怀青，“毕竟是郁七爷选的人，可不能抵赖啊。”话里意有所指。

郁怀青看着江枝绮的举动，也是一头雾水捉摸不透，这小祖宗到底是真不会，还是在迷惑对方？

不管怎样，这字据先拖着不签再说。

这么想着，郁怀青眉一挑，又开始痛心疾首地表演起来：“害，这姑娘不是选了赵叔您吗？怎么能算我选的人呢？我可不敢跟赵叔您横刀夺爱啊。”

“……”虽然知道他在演，但江枝绮的拳头还是硬了，谁要选赵见笛这老狐狸啊，奸诈狡猾跟她叔似的，她躲都来不及。

她叔濠江的，很老奸巨猾。她很小的时候就被她父母丢给她叔照看，在濠江待了十来年，被她叔摁着学了一堆牌桌上的手法，那叫一个折磨。直到十六岁那年，她才被父母接回内陆上学。

一想到过往的惨痛经历，江枝绮不开心了，她抓着郁怀青的手腕，往他手里塞了支钢笔，并将旁人手中拿着的纸放桌上，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签。”

郁怀青懵了一下，“啊？”这小姑奶奶又在搞什么？说好的拖延时间呢？不会真瞧上这老狐狸，开始卖他了吧？真是活祖宗。

见此情形，赵见笛心里也忍不住郁怀青的那番话上面想，这服务生该不会真看上他，故意引起他注意吧？

如果她帮自己拿下郁家那两个制造厂，他倒是不介意将其纳回去当九姨太，多养个人而已，跟养条狗没什么区别。

“快签。”见他这么磨蹭，江枝绮握了握拳，唇角绷直，她已经迫不及待要让这老狐狸开开眼了，在牌桌上，她玩不过她叔，但这姓赵的她还玩不过吗？

郁怀青见小姑娘眸光闪烁熠熠生辉的模样，还是不情不愿地签字画押了，因为也不好再拖延下去了。不过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快到了吧？

赵见笛哼笑着收了一份字据，走回原位，往座椅上一坐，抬眸看向庄家，嗓音淡淡，“开始吧。”

江枝绮也走到他对面，拉过一旁的座椅坐下，她没有看对面的老狐狸，而是盯着洗牌的庄家，嘶，这手法……

她眼神微动，一上来就给她下马威，挺迫不及待啊。

百乐门金碧辉煌，楼下舞池灯光闪烁，而二楼的那方小天地却灯光暗沉，一群人都肃穆地见证着这场赌局，眼睁睁看着那一个个黑色小方块在棕黑色木桌上打散，排列，重组，大气也不敢喘。

随着三个黑色小方块被放到自己的眼前，江枝绮敛眸，手指微动。对面的是红桃9、10、J，自己眼前的是杂牌3、5、9。

她刚刚说要看牌可不是白看的，都记住了位置盯着呢。

虽然他是个老行家，但她也不是什么吃素的。

五六岁，别人上小学的年纪，她就被她叔摁着训练了。盯牌、记牌，从烧得滚烫的一锅沙子里探指取物，被大狼狗追着跑，最早认识的字都是牌桌上的那几个。

纸质扑克牌她都能辨认出哪是哪，更别说这种木质有厚度的了，难度更低了。

“你先开牌吧。”

江枝绮看着牌桌对面气定神闲的赵见笛，弯了弯唇。

赵见笛挑眉，“行。”

众人都屏息凝神，看着赵见笛手上的动作，牌一出，果然是红桃9、10、J。

“同花顺！”围观群众小声惊呼。

看到牌面，赵见笛嘴角的笑意加深，他伸手对江枝绮做了个手势，“该你了。”

江枝绮也是微微勾唇，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中，慢慢翻开牌面。

“红心尖！”

“红心K！”

“红心Q！”

“也是同花顺！”

“还比对面大！”

不用江枝绮开口，围观的人就自发地惊呼起来。

赵见笛的笑意瞬间凝固，他瞬间坐直了身子，头往前探，看清了江枝绮面前的牌，红桃QKA，还真是同花顺。

庄家见到这个结果，也是吓得后背一僵，瞳孔猛的收缩。虽然他背后的老板不是赵爷，但他老板和赵爷关系好，所以他自然是要帮着赵爷的。但……

他不是给那小姑娘发的杂牌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同于庄家的惊恐，江枝绮此时正悠哉悠哉地看着赵见笛，还眯眼笑了笑，“呀，运气还不错，得赵爷承让了。”

她刚刚去摸牌可不是白摸的。也不知道郁怀青这小子怎么换的，里边明显就不是一副牌，这要让庄家看到了可不得了，于是她果断用黑桃A和梅花A把红桃QK换回来了。

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郁怀青在她身旁给她比了个大拇指，附身在她耳畔小声夸赞，“厉害啊。”

“哼。”赵见笛皮笑肉不笑地扯动着面部肌肉，冷冷地倪了庄家一眼，“洗牌吧。”

“对对对，洗牌。”

郁怀青笑嘻嘻地附和，顺带将江枝绮面前的牌扫回牌堆，下意识地搓了两下，将牌打乱。

庄家注意到了郁怀青的动作，眉一皱，心里涌起一股不妙的感觉，这人好像有问题。

但是郁怀青收手太快，他也不敢贸然质询，这位七爷他也惹不起。中年男人只能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将所有的牌摊开快速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问题。

坏了，这局已经不是他能操纵的起的了。庄家检查完，瞬间意识到问题所在。

他也不管牌了，只是快步走到赵见笛身旁。

“怎么了？”

赵见笛掀起眼皮，没有什么表情地问，头也没抬。

庄家俯身耳语了几句，便匆匆离开。

这么快就发现不对劲了啊。

江枝绮手放在桌下，摩挲着郁怀青塞过来的两张牌，盯着庄家离去的背影，又垂下眼，用余光扫视着周围的情况，过会估计就要来个狠角色了。

上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记过出口了，二楼到一楼的高度目测三米，旁边还有一根柱子，跳下去完全没问题。

至于周围堵着他们的打手，借着桌子的力蹬他们脑门上踩过去就好了，虽然以她的身手，一对多有些打不过，但是逃跑还是绰绰有余的。

在赌场出老千，要是被发现了，轻则断手断指，重则丢进海里或者乱棍打死。

这个血腥的规则，江枝绮再清楚不过了，她曾一度被那些画面魇住，实在想不通她叔是怎么能笑得出来的。

“这是怎么了，庄家怎么跑了？”郁怀青声音懒懒散散的，有些吊儿郎当地看着赵见笛，丝毫不见心虚之色。

“稍等片刻。”赵见笛一手搭在桌上，指尖轻轻点着桌面，点了没几下，又端起一旁的红酒杯摇晃起来。

敌不动我不动。

江枝绮也悠然地坐着，过会说不定就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不过既然这郁怀青都被称作郁七爷了，想来家里应该是有点本事的，不至于死在这。没错，江枝绮在赌他的家世，能不能保他们俩平安离开。

不过说起死，她又想起了之前搜集的资料。

她之前被她叔带着，压根就没正儿八经地上过学，没想到被父母接到内陆后，就要被送去上高中了。这猝不及防的知识攻击让她十分不安，多年来的危机意识让她愣是在两年内就赶上了其他人的进度。

近乎疯魔般的学习态度，让她养成了一拿到书本就会预习的习惯，还会将里边一笔带过的东西画出来，去搜集资料，补充她的知识框架。

不过这种学习方法也有一定误区，占据大量的课外时间学习，从而导致她课内因为无聊而睡着。

郁怀青没有在书中出现过，但他家的一个厂在书中一个偏僻的角落，被一笔带过。于是她就沿着这个厂搜下去，挖出来了这段令人唏嘘的往事。

由于年代久远，她没能搜出更多的资料，只记得这家伙英年早逝，死的时候才24，死的日期也很巧，4月24日。

刚刚那字据上的落款日期好像是3月18吧？江枝绮眨了眨眼，突然拉了拉郁怀青的衣角。

郁怀青一脸疑惑地俯身，看向少女白皙的侧脸，低声询问：“怎么了？”

“你今年多大？”江枝绮盯着青年挺拔的鼻梁，小声问。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郁怀青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24。”

“……”好家伙，死期将近啊。

江枝绮敛眸，睫毛长长为卧蚕处打下一片阴影，如果顺利出了这场局，她再提醒他一句吧。

她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坐着。说起来，原本的郁怀青是不是赢了对面那老狐狸，被他怀恨在心找机会给弄死了？

嗯？

郁怀青有点不解，不过也没追问，只是随意地站在她身旁，双手交叠环于胸前，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周围。

江枝绮盯着牌桌对面的赵见笛，一身考量的衬衫加西装马甲，典型的英伦风，和郁怀青穿着类似，大王碰小王了属于是。

这老狐狸，喝个红酒还摇那么久，死装，她都懒得讲他，本来乍一看她还觉得有点她叔的风格，实际上也就只能够得上阴险狡诈这点皮毛了。

连个千都不会出，还敢来赌场，仗着这点家世撑吧。不多学东西，迟早被人坑得毛都不剩。

江枝绮表面风平浪静的，内里已经将对面这老狐狸吐槽个遍了。

周围的人再次噤声，默默看着这萦绕着诡异氛围的三人。好在没过一会，庄家就请来了管事的，驱散了这股沉默的氛围。

“不知赵爷、七爷两位贵客光临，有失远迎啊！”来人嗓音洪亮，一下子就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围观群众自发让路，里三层外三层地挤到一边，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走了进来，看起来不算老，约莫三十，但右脸上一条从眉尾至下颚的刀疤十分瞩目。

“大管事。”

江枝绮听见那个庄家这么称呼刀疤脸。

看来，狠角色来了。

百度搜炸金花，它提醒我不要赌博……嗯，对的，大家不要赌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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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对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