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筞回到现实中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一张病床上,眼前与宋元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将他吓得一激灵。
“没事,这里是现实。”祁元轻声说道。
“你这句话更吓人了。”俞筞撇撇嘴,抚了抚胸口,瞬间狂跳的心脏慢慢的平和下来。
“你出来很久了吗?”俞筞问。
“也就早一会,等了几分钟你还没出来就把你搬到医院病床上了,”俞筞清冷的声音难得透出嘲弄玩笑的意味,“不用谢表哥。”
俞筞的鸡皮疙瘩直冲天灵盖,“祁元你记忆恢复了?”
“哦?我不是叫二蛋吗?”祁元反问。
“这……这不是看你失忆了伸出援手保护你嘛!万一用你原来的名字招来更多的仇家呢?!是吧!”俞筞理不直气也壮。
“不过托游戏的福,我记忆恢复了。”祁元点点自己的脑袋。
“说到这个我倒是有事要说,游戏里面我看到了我们俩的记忆,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或者说是属于我的还是属于王术这个人的。”俞筞说出了困惑。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原主的吧,毕竟我都差点给代入了进去出不来。”祁元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在这次游戏中他的身份是个精神病人,还在一家惨无人道的黑心精神病院,每天都被电击。
“所以你就是宋元?”俞筞问。
“是也不是,我在我那层的名字是时翌,宋元只是我在幻想中我自己的投影而已,也就是我以为的数据世界中的我自己的投影,但是也是投影而不是复制粘粘,所以当我在我这层想对你做出一些提示时你那边宋元的表现会有些偏差,这也就是为什么宋元有时举止无常表现的像自己又像我的原因,”
“第三玩家在第三层世界就是精神医生,不过在我的妄想症中的投影他是我这个程序员的‘老板’,强制命令我删除‘虚拟世界’,在你那个世界中的他的投影还是精神科医生。我反抗不了他的‘命令’,估计这些‘命令’就是第三层世界里的药物作用吧。”祁元解释道。
“整的还挺复杂,还好我们有线索。”俞筞心有余悸,毕竟自己也差点着道。
“现在还有一个疑问有待解开。”祁元缓缓说道。
“你也发现了?”俞筞微微眯起双眼。
“我们为什么每次都能进入同一局游戏。”两人异口同声。
“那不是挺好么,可以抱腿大佬了~”俞筞谄媚道,“两个人行动也方便。”
“回我家吧。”祁元语气生硬,好半天才憋出这句话。
俞筞微微愣了一会,“大佬要和我绑定?还有这种天下掉馅饼的好事?”随即又立马惊恐的护住自己的胸口,“大佬我卖艺不卖身啊!”
看见俞筞那副装出来的青涩害羞样祁元顿时额头青筋暴起,“你不是说两个人行动方便吗,收集情报也方便,而且可以好好研究一下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
俞筞还想蹦出几句惊人的话,但被祁元一把捂住了嘴,用剩下不多的耐心咬牙切齿的威胁道:“别再废话了,快点回去收拾好东西。”
俞筞乖巧点头。
祁元的房子是位于另一个市的郊区的大别墅,这是一栋坐落于市郊区的豪华别墅,四周环境清幽,与城市的喧嚣隔绝开来,却又方便驱车前往。别墅的外观显得格外气派,大门正对着一条笔直的柏油马路,入口处立着黑色的铁艺门,雕刻着繁复的纹路,门旁的两盏古典灯饰在夜晚散发柔和的暖光。
别墅的外墙由奶白色的石材建造而成,散发着优雅而稳重的气息。高挑的罗马柱支撑着门廊的天花板,显得庄严而大气。二层阳台的围栏采用精致的黑色铁艺花纹设计,与整体建筑风格相辅相成。别墅前院以大片绿草坪为主,草坪中央有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径通往正门,小径两旁点缀着修剪整齐的灌木。
两人步入别墅,俞筞发现别墅的内部设计延续了简约而现代的风格。宽敞的客厅挑高设计,让空间显得更加通透和开阔。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悬挂在客厅中央,光线折射在浅灰色的墙面上,显得低调而奢华。地板采用暖色调的橡木拼接而成,表面打磨得光滑平整,与墙面的高级灰色调相互呼应。
客厅的家具简洁大方,灰白色的布艺沙发搭配深棕色的茶几,茶几上摆放着一盆绿意盎然的盆栽,增添一丝自然气息。靠墙的位置是一组嵌入式的壁炉,壁炉上方挂着一幅抽象艺术画作,充满了现代气息。
“啧啧啧,祁总真是好享受。”俞筞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
别墅的二楼是私密的卧室区域,楼梯扶手由深色实木打造,踏板的边缘装有隐藏灯带,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别墅的后院更加别具匠心,一条蜿蜒的小溪流穿过庭院,溪边散落着几把白色的户外座椅,供人小憩。后院一角还有一片露天平台。
“这里适合放烧烤架!”俞筞沉思后说道。
祁元没搭理他,“你最好不要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
“哦对了,一楼有一个空房间,你就住哪吧。”
俞筞庄重的点点头,“好!的!”说完一溜烟钻进了自己的房间,嘴里还嘀咕着,”铜钱铜钱,让我算算我能不能住上这样的大别墅!”
夜幕中祁元站在未开灯的阳台上望着远方沉默不语,恢复了与俞筞初见时的冷淡,眼神讳莫如深,“那些记忆代表着这什么呢?俞筞,你又是什么人。”
楼下,俞筞欢呼的声音贯彻整栋别墅,“好耶!哈哈哈哈哈中了!噫!我中了!”
第二天俞筞睡了十二点才起,这一夜他睡的很不安稳,总是做噩梦。
“哟!午饭都做好了!”俞筞来到客厅,发现了桌上的三菜一汤,挂着淡淡乌青的眼睛骤然一亮。
“抵了你上次给我付面钱吧。”祁元淡淡说道。
“哎呀说什么借呀还呀的多生分啊二蛋,我们可是过命的交情啊!”俞筞贱兮兮的凑到祁元旁边说道。
“俞!筞!你是不是皮痒!”祁元终于忍不住了。
“哎哎哎……”俞筞立马一屁股坐得远远的,转移开话题,“不过你这么牛的人,也会被人抢劫还被打了?”
“马也有失前蹄的时候,”祁元擦了擦嘴,将另来一碗饭推到俞筞面前,“吃完记得把碗都洗了。”
俞筞乖巧的点点头,“好的包租公。”
祁元的拳头又硬了硬。
俞筞扒拉完最后一口饭,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像只吃饱了的猫一样靠在椅背上,摸了摸肚子。“蹭吃蹭喝,真是神仙日子,好不快活。”
祁元瞥了他一眼,眼里透着一丝无奈和隐约的杀气。他慢条斯理地收拾碗筷,冷声道:“神仙?不如下凡洗碗去吧,天界可没地方收你。”
“马上!”俞筞立马跳了起来,伸手去抢碗,却不小心碰掉了筷子。筷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祁元的脚边。
“你是猴子转世吧?”祁元无奈地叹了口气,弯腰捡起筷子递给他,语气凉飕飕的,“吃完饭摔筷子,你是在召唤谁呢?”
俞筞连忙接过筷子,尴尬地笑了笑:“哎呀失误失误。”他眨了眨眼,试图转移话题,“下午你去哪啊?”
祁元瞟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回答:“有点事要处理。”
“什么事啊?要不要我帮忙?”俞筞凑过去,脸上带着八卦的表情。
“不用。”祁元面无表情地拒绝。
下午俞筞闲来无聊又出门摆起了摊。
可不能白吃白住啊。
“六爻占卜,八卦算命,亦命亦运亦天机。”俞筞吆喝着。
街上没什么人来往。大家都被游戏弄得终日惶惶的。
路过一人,面上看去愁云惨淡。
“先生先生,算命吗?”俞筞吆喝,“为何看起来如此发愁啊?”
“你不是算命先生吗?算算不就知道了?”那人被吆喝声吸引来。
“想来先生是在为游戏烦恼?”俞筞作势单手一掐。
“切,忒没技术含量,现在人人都担忧这个。”那人没什么精神气。
“我刚刚一算,先生您是刚从游戏里劫后余生出来吧!您这面相……哎呀!”俞筞又故作高深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刚从游戏里出来!”那人像是信了几分,“我的面相怎么了?”
“哎呀!”俞筞不语,只是叹气。
俞筞微微摇头,叹息着摆摆手:“先生,命相已显,不用再问,哎……世间多艰难呐。”
那人听了,更是心痒难耐,抓住俞筞的袖子急声问:“你看出了什么?快说啊!别光叹气!”
俞筞故作沉重地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坐回小摊后的椅子上,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算命这种事,岂能随便出口?先生若是真想知晓,得诚心诚意,摆上一卦金。”
那人一愣,随即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面额不大的钞票,拍在桌上:“喏,够了吗?”
俞筞扫了一眼,摇了摇头:“哎呀,先生,这可是关于生死大事,岂能如此随意?”
“你!”那人脸一沉,又伸手摸出几张塞到俞筞面前,咬牙道:“这回总够了吧?”
俞筞满意地点点头,手一挥,从袖口处倒出三枚铜板。
“您说个自己想算的吧,运势这东西太大了,问问具体的问题,往小了说我好给您详细解释解释,说不定还能点拨点拨,让您逢凶化吉。”
“下一场游戏……我还能活下来吗……”那人问道,然后将铜钱抛向空中。
“艮为山卦,财帛常打心中走,可惜眼前难到手。不如一时且忍耐,遇着闲事休开口。 ”
“好事难成,走失难寻,凡事谨慎,交节安宁。”俞筞解了卦象。
俞筞摇了摇头,叹道:“劫后余生未必是福,命中已种下不安的因,你出得来一次,未必出得来第二次啊!”
那人听得愣住,脸色越发难看,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真的有这么邪门?不是交节安宁吗?那……那该怎么办?你倒是说说清楚啊!”
俞筞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化解之法卦中早已提示:凡事谨慎。你只管记住就好。”
俞筞点点头,语气带着一丝神秘:“信不信由你,命数天定,但人为尚可逆转。只是我说的话,先生最好牢牢记在心里,不可逾越分毫。”
那人皱着眉,半信半疑地盯了俞筞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点头道:“好吧,我听你的。”
他转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低声问:“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你还能再帮我解局吗?”
俞筞笑了笑,语气轻松:“只要你还带得起诚意,天机自然有解。”
那人半是忌惮,半是不安地瞪了俞筞一眼,转身匆匆离开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俞筞倚在椅子上,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嘴角挂上了若有似无的笑意:“这年头,靠嘴吃饭可真不容易啊。”
“先生!先生!”老远的俞筞就听到有人再叫他。
“先生!谢谢您上次给我算的卦!真是一模一样!”那人气喘吁吁。
“你是?”俞筞一时间有点想不起来。
“是我啊,上次那个拿着‘盗梦空间’线索的来找你算卦的人!”那人说道。
“哦哦是你,我记起来了。”俞筞点点头。
“先生您算的正准啊,我进去的那场游戏很凶险,最后全是靠游戏里的一个大佬给带出来的,”那人吁了口气,惊险的经历还历历在目,“先生,再给我算一卦!我要算下场游戏的!”
“行啊,”俞筞将铜钱递给他,“只不过算多了也不好。”
“先生这话什么意思?”那人说道。
“要是好运那可欢喜,要是坏消息……”俞筞摇摇头,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受得住的。
提前知道自己的命运,谁知道是好是坏呢?
那人心一横,“没事,死也提前知道个明白,说不定还能搏一搏,我下一场游戏的结果如何?”
铜钱被高高抛起来,叮叮叮的四散开来。如此反复六次。
俞筞瞥了一眼卦象,心下一沉。
“火泽睽卦:路上行人色匆匆,过河无桥遇薄冰。小心谨慎过得去,一步错了落水中。”
“薄冰甚险,行人难禁,若占此卦,凡事小心。”俞筞沉声道。
那人一恹,“完了!大师你可救救我!”
“只能凡事小心吧。”俞筞也没有法子,只能拍拍他的肩。
一下午的时间,俞筞还借了不少客人,大多数都是第一次进了游戏后心态崩了的人。
“小木偶 小木偶
快快乐乐向前走
小木偶 小木偶
眼睛会动 脚会走
诚诚实实不说谎
做个乖乖小朋友
小木偶 小木偶
快快乐乐向前走。”
“不知道大家都游戏体验如何呢!”
“人类玩家平均生存率为百分之四十六。”
“看来大家都玩得很尽兴呢!”
“告诉大家一个更令人激动的事情!下一个游戏,将是我为大家准备的特别企划!”
“木偶先生承诺大家,每个人都会收到自己的礼物!”
“全部人类玩家将在明天午夜零点投放游戏!”
“请各位人类玩家做好准备吧!”
”最后!祝大家圣诞节快乐!新年快乐!。“
“我是木偶A先生!快来和我做朋友吧!”
俞筞在回家路上,听到播报的内容忍不住嘴角抽抽。
这木偶先生还蛮入乡随俗。
俞筞刚一到家就看见祁元在沙发翘着二郎腿喝茶。
啧啧啧,好不惬意。
俞筞扬了扬手中的水果,“吃点?”
“你居然有钱?”祁元有点不可思议。
“我好歹是有正经工作的!总不能吃你白饭吧!”我要和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俞筞气得牙痒痒。
“招摇撞骗是正经工作?”祁元挑眉,“你对正经工作这俩词有误解吧。”
俞筞暗暗决定等一下要把自己那瓣西瓜的西瓜子都藏到祁元那去!
噎死他!
“既然你回来了,和我去趟医院吧。”祁元放下茶,说起了正事,“看看我们的体质是不是和别人有什么不同或者……我们之间的体质是不是有什么相同。”
第二天清晨,俞筞起了个大早起来“做早餐”——外卖包子,油条和烧麦。
祁元慢悠悠的从厕所出来,嘴里嘀咕着“这西瓜怎么这么多籽……”
俞筞强忍笑意,假装没听到祁元的纳闷。
“二蛋哦不是……祁元,你觉得今晚的游戏我们还会进同一局吗?”俞筞笑吟吟的问。
“不知道,”祁元诚实的摇摇头,“这是很小很小概率的事情。”
“需要我给你算一卦吗?”俞筞晃晃手中的铜钱,“不收你钱。”
“还是不了,”祁元说,“不是天机不可泄露吗。”
俞筞笑而不语。
“小木偶 小木偶
快快乐乐向前走”
坐在客厅的两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在好奇着会不会再次进入同一个游戏中。
“小木偶 小木偶
眼睛会动 脚会走”
“等下见富哥。”俞筞笑吟吟的冲祁元挤眉弄眼。
“诚诚实实不说谎
做个乖乖小朋友
小木偶 小木偶
快快乐乐向前走。”
又是什么外号,这家伙真的欠教训。祁元决定挑个吉日好好教训一下俞筞。
心中正盘算着,转眼祁元来到了一个小镇。镇子弥漫着一股静谧而压抑的气息,连空气似乎都带着一丝潮湿的冷意。镇上的建筑低矮而古旧,屋顶覆满了青苔,窗户大多紧闭,只有极少数的窗缝微微开启,透出幽暗的光芒。透过缝隙,隐约能看到一只只猫静静地坐在窗台上,像守护者一般盯着外面的世界,目光深邃而带着一种说不清的威压。
“富哥,我就说会再见的吧,真是有缘分呐。”耳边传来熟悉的犯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