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银竹愣了一下,努力说服了一下自己,他们这样做只是为了查明真相,顺利通过游戏。
对!就是这样!
姒银竹开始加入战斗。小矮人们挖的洞不大,他们两个很快便挖到了小七的尸体。
应寒杉仔细检查了一下,尸体表面没什么问题。他掰开小矮人的眼睛,发现两侧瞳孔大的有些奇怪。
他记得小七的眼睛有些狭长,眼白偏多,可是现在两侧瞳孔是之前的近乎两倍大。应寒杉翻开下眼睑,充血明显,异常的鲜红。
早晨的时候他们只看到脖颈上的掐痕,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小矮人们便已经把小七埋葬。小矮人们给的理由是他们这边的习俗便是如此。
现在想来,果然是存在着什么秘密的。
应寒杉又扒开小七的衣服,腹部水肿。他心中有了怀疑,但面上仍然一片平静,“先埋起来吧。”
他看向姒银竹说道。
应寒杉回到木屋,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翻开卫东的眼皮,卫东的瞳孔是正常大小。
他不动声色,又走了出去。
姒银竹疑惑他怎么什么都不跟自己说,但还是照做,将挖出来的小七的尸体和周围的土壤恢复原样。
姒银竹拿着两把铁铲,将它们清洗干净放回原地。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来到应寒杉身边,问道“要出去看看吗?”
应寒杉没有回答,只是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帮姒银竹把手指上的水珠擦干净。
“你对谁都这么好吗?”姒银竹有些不高兴的问。
“什么?”
姒银竹听到他还是那般温柔的语气,顿时又有些懊恼,“没什么。要出去吗?”
“嗯,我想去找一找看看这周围有没有洋金花?”
姒银竹有些疑惑。
应寒杉看着他说道,“洋金花,又名白花曼陀罗,是阿托品的来源之一。当时我便奇怪,小七瞳孔明显变大,血管扩张,腹部水肿,应该是小肠和结肠水肿,可能是和阿托品过量中毒所致。”
他看向姒银竹的目光平静而柔和。
“你还记得当时我们躲起来的那个山洞吗?前面是几从低灌木,上面有喇叭状的白黄色的花,跟洋金花很像,我有些怀疑,小七的死会不会和这个有关?”
“哦~,你是医生吗?”姒银竹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他好像对这方面的知识很了解,他很厉害。
“嗯,心外科的。”
“啊!!好。”姒银竹被打击到了,人家明明看起来跟自己一样大,结果已经是医生了。应寒杉好像看出来他的崩溃,再次解释了一下,“我上学早,中间跳过几次级,所以15岁就上大学了,本硕博连读,今年27。”
不解释还好,解释以后姒银竹更崩溃了。他想不能自己一个人接受打击,必须把这个消息告诉同样医学生出身的许易。
大家都是好朋友,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他们走到先前的山洞,当时猎人死后,尸体就放在这里。可是现在地面干干净净,看不出有任何打斗过的痕迹,甚至连一丝血迹也看不见。
应寒杉记得当时灌木丛没受到波及,花开的很繁茂,异常亮眼,可现在只剩下几片零落的花瓣。
“这里有脚印。”姒银竹扒开灌木丛旁的落叶,看到了半个模糊的脚印。
应寒杉看过去,脚印只剩下一半,不算大,但是与小矮人的脚印大小又不相似。
他们找了其他地方,可只有这半个被落叶遮挡住的脚印,看来那个人应该很仔细清理过这里。
应寒杉和姒银竹暂时没看到更多的信息,临时决定去城堡拿点衣服。
小矮人的木屋里面没有适合他们的衣服,两人一直都是最开始的那套衣服,再穿下去,姒银竹感觉自己身上都要馊了。
到了城堡,仍然没有看到士兵。
他们进到了一个很大的房间,衣柜里面装的都是豪华版丝绒款式的衣服。
姒银竹看了看,拿了两件素白色A字款束腰及膝长款长袍,两件黑色的纺毛织上衣,正在从一堆丑裤子中挑挑拣拣。
突然右边出现了一只手,把他手里的两件上衣拿了过去,“这种纺毛织的容易过敏,你身体不好,还是拿这两件吧。”他听到应寒杉说道。
“他怎么这么关心我,不对,他怎么知道我身体不好,医生都这么厉害的嘛!”姒银竹在心里嘀咕,“哦,好,谢谢。”
他余光又看到了一件蓝色的丝绸外套,上面有着金线刺绣的羽毛和玫瑰花,双排银色扣子。
姒银竹下意识的觉得应寒杉穿上一定很好看,他偷偷把这件衣服塞进了他的衣服里面。
拿完了衣服,他们便离开了宫殿。回到木屋,小矮人们还没回来。他们分了一些衣服给屋里的其他人,之后便回了房间。
姒银竹先去洗了个澡,换上了那件应寒杉选的丝绸上衣,披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到床边。应寒杉好像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见他出来,让姒银竹坐到他身边,手里还拿着一条干净的毛巾,“坐过来点,给你擦头发。”
姒银竹听话地坐了过去。
我为什么要让他帮我擦头发?
不对,明明是他要帮我擦的,我只是满足他的心愿罢了。
上一次头发擦到一半姒银竹就睡着了,这次他一点也不困,但是头脑里还是一片混乱。
应寒杉的手法太舒服了。
“你之前是不是帮很多人擦过头发?”姒银竹小声的用一本正经的语气问道,他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
应寒杉看着那双颤抖不停的睫毛,心想,“果然还是这么个性格。”
“没有,我只给一个人擦头发。”
“他才不信呢,这个人可能花言巧言在骗自己,擦头发擦的这么舒服,肯定练过好多遍。”心里虽然这么想,姒银竹脸上还是露出了一抹惊喜。
擦完头发,应寒杉去洗了个澡,正要拿起衣服,想了片刻,还是拿了那件黑色的纺毛织上衣。
他本就白,是那种透着血管的冷白,黑色的衣服衬得他更像一块玉,温润灵动的和田白玉,不张扬,不艳丽,白净内敛的气质,便已经足够出众。
姒银竹看着那件黑色纺毛织的上衣,他以为应寒杉给放回去了,没想到他自己拿来穿了。
他心里透过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好像有一层薄雾笼罩。窗外透过的月光与屋内昏暗的烛光交织在一起,拉长了他们两个人的影子,映在墙面上,显得那般亲密无间。
姒银竹觉着不能让应寒杉占了便宜,他起身,抽走应寒杉手里的毛巾,“你坐下。”
“好。”
可能是刚洗完澡,应寒杉的声音有一丝暗沉,让姒银竹的心又有点痒。
他站在床边,学着应寒杉的样子给他擦拭。姒银竹低下头,应寒杉的侧颜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他眼前。
他没带眼镜,下垂的睫毛在皮肤上投下一片阴影。
“你眼角好像没洗干净,”姒银竹凑近应寒杉的脸,看着他右边的眼睛,他用食指指腹轻轻触碰揉搓了一下,——遭了!
没掉。
姒银竹才发现原来是一颗红色的小痣。应寒杉的眼尾红了一片,被他弄的,他这只不受控制的手。
姒银竹在心里斥责自己不听控制的食指,怎么动不动就爱对人动手动脚,“拈花惹草”的。
“对,对不起啊,我以为那那是什么脏东西。”
姒银竹磕磕绊绊的说道,“我去看看有什么吃的,顺便给你带点。你自己擦吧,我,我先走了。”说完便把毛巾放在应寒杉的手里,直接跑出了房间。
应寒杉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不自觉的笑了,开始拿起毛巾擦头发。
“银竹,你怎么了,脸这么红,跟个猴屁股一样,屋里有这么热吗?”
许易刚从矿场回来,一进门就看到快要熟透了的姒银竹,张嘴便问。
“嗯,对,对,屋里太热了。就是太热了。”姒银竹连连点头,接着用最快的速度冲进了厨房。
“怎么了?”应寒杉听到许易的大喊大叫,从房间里走出来。
“杉哥,你跟银竹一直在一起,你知道银竹脸怎么这么好吗?差点以为他发烧了!”
许易向应寒杉挤出来一个笑脸,“嘿嘿。他说房间里太热了,杉哥,你们房间这么热的吗?明明才9月份,晚上我都要冻死了。”
“对,房间太热了。”应寒杉看向厨房里的身影,对许易随口说一句走了,便朝要热疯了的姒银竹走去。
木屋有点小,他们说话的声音,姒银竹在厨房听的一清二楚,这下子他整个人是真的爆炸了。
许易,好,他记住了。
应寒杉从旁边随意拿了柄扇子,走到姒银竹身边,看着他依旧艳丽如霞的脸,给他扇了扇风。
“怎么了,这红是褪不下了吗?这么害羞吗?”
“我,才没有。给你,必须喝完。”姒银竹把一杯牛奶递给应寒杉,接着转身迅速离开厨房。
“不能再逗了,不然就真的恼羞成怒了去。”应寒杉看着满满的一杯牛奶,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卫东的死给众人带来了阴影,他们在游戏里的这几天,好像太悠闲了,没有时间限制,也没有什么怪物来取他们的性命。
当时NPC的一句“顺便努力保住自己的命”,他们好像都已经淡忘。经过昨晚两个人的死亡,他们一下子又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尤其是到了要入睡的时候,都害怕自己会不会也像卫东一样深夜被人扭了脖子。
叶归期就是那个第一天因为害怕,没跟其他人一起出去的女。,她跟其他人一直不熟。当初分配房间的时候,她特意选了一个很小的简陋单间,她从小就不愿意跟其他人住一起。
可是现在,卫东的死,让她开始恐惧。她本想找鹿锦,求他能让自己跟他一起住,可是她又害怕卫东就死在那个屋子,晚上会不会回来。
犹豫了一晚上,大家都回房了,她只能依旧自己一个人住。
原本觉着安静适合休息,但现在她只觉得房间好像太静了些。甚至连她自己的呼吸声都变得那么清晰。
往日窗外总会传来些风声,偶尔又有些鸟雀的叫声,玻璃松动的吱咔声,可今晚怎么会这么静谧,她什么都没有听到。
她紧张得闭上眼睛,把自己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缩成一团,裹得那么紧。
可没一会,她又觉着被子里面实在是太闷了,她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窒息了,她想要稍稍露个缝,可是她一直都挣脱不了,原本轻柔的棉被现在像是有千斤重。
为什么!
为什么她出不来,狭小的空间,氧气在一点一点耗尽,她马上就要死了。
她从来没有如此清晰的意识到这个问题。
她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