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律委员来我队指导工作[刑侦] 第3章 02 高觉悟吕队

“慢着！我的犯人我来审！”

这话多少有点“我的青春我做主”的非主流气质。吕照卿刚说完就有些后悔了，第一次见这个检察官就失误，真不是好兆头。

“你怎么回来了？小赵你……”梁宇刚指着赵伟，就看到他手上戴着手铐，和吕照卿受伤的胳膊连在一起。赵伟的脸已经皱成倭瓜了，他指着手铐，“我也不敢使劲啊。”

“梁王八你给我等着，你等我审完的，昂！等着！”吕照卿像个炸毛的猫梗着脖子，拿鼻孔看他，梁宇一副早就习惯的样子，“行行行，你去。完事赶紧去医院。”

吕照卿白了梁宇一眼，转身就要去审讯室，但她忘了手铐，这一扯差点给她疼昏过去，赵伟连忙跟上，“吕队！诶呦，慢点慢点！”

梁宇觉得自己真是老妈子的命，他拉开旁边的抽屉准备找个绷带吊起吕照卿的胳膊，可一转身，那位刚刚被梁宇骂老狐狸的男人已经先他一步用绷带将吕照卿的胳膊绑了起来。

“你，你干什么！我用得着你做这种好事？你别动我！别是找了什么由头不想我去审讯吧，我告诉你啊，案子是我破的，我一定要审……诶！！！”

方云筝从桌上拿起剪刀，减掉多余的部分，将绷带固定在她脖子上，“吕队别害怕，我还指着你破案呢，走吧。”

满办公室的人都觉得气氛古怪，但是方云筝没给他们机会古怪下去，拽着吕照卿没受伤的胳膊就进了审讯室。

李小泉，男，三十一岁，涉嫌违禁品流通。几日前的歌厅打架伤人案就是警方顺藤摸瓜的起点，经过三日的深入埋伏，吕照卿终于在今日早晨七点四十八分抓获嫌疑人。

吕照卿按照正常笔录流程问了规定信息后，终于进入正题，“为什么在歌厅门口打架？”

“生气就打了。打架还要问原因？”

“行，生气是吧，好，说说，当天参与打架都有谁？”

“就那几个人，我也不认识，反正他们不让我过去，我就吵呗，吵急了就请他们吃电炮。你们不都抓了他们了吗？还有什么好问的。”

李小泉吊儿郎当的态度让吕照卿眯起眼睛，“他们招供，说你们价格没谈拢，你事后觉得不划算，回去找事，才打起来的。”

李小泉嘲讽地笑，低头不知道在嘀咕什么，然后突然抬起头，“他们说跟我谈多少钱？”

吕照卿一看他自己终于说起正事，就不着急了，她背靠着椅子翘起一条腿，“那倒是没说，就说你东西不行，多少钱都不值。”

“砰”地一声，李小泉将面前的桌板拍得震天响，旁边打字的方云筝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又低头专注打字。

审讯室里只有灯光，除了嫌犯正对面的镜子，四周都是墙壁，左手边的墙上用蓝色的字写着“坦白从宽”，而房间里唯一的那束光只照亮了坦白两个字。

李小泉的态度虽然恶劣，却一个字也没说，吕照卿缓缓站起身，“李小泉，你在西二区有个情人吧。”

李小泉闻言一点反应都没有。

方云筝倒是抬头看了吕照卿一眼，这是他没查到的事情。

“你知不知道她怀孕了，快三个月了。我们警察呢不想跟你耗费太长时间，我们都忙，今天是抓你，明天抓别人，你对我们来说只存在我们办案的区间。但是……”

吕照卿转到李小泉身后，语气变得柔和，缓缓将手搭在李小泉肩膀，“但是对别人来说，你或许很重要。如果你有立功情节，法院会怎么判你应该心里有数。是看着下一代诞生呢？还是死在狱里，你自己决定。你究竟是不是在贩毒我不需要再确认了，我想知道静安集团的事情。”

方云筝抬眼，手上敲打的动作停了下来。

这个吕照卿比他想象中专业，刚刚在外面那一出闹得着实让他不太放心，不过现在看，吕照卿是合格的。

能查到静安集团说明她在得知毒品交易的事情后，专门调查了歌厅的归属，从一个个公司剥离出来确定静安集团，说明她细致入微。

做刑警的，细致、耐心。

方云筝暗暗赞赏了一番。

半小时后，两人从审讯室走出来，吕照卿的满意已经快要溢出来，梁宇一看这个表情就知道，成了。

“赶快赶快，移交缉毒大队，我是一秒也不想见这些毒贩，赶紧！”吕照卿随手拿起不知道是谁的水杯，到饮水机接了口水一饮而尽。

梁宇安排小眼镜送走了笔录材料，转头看向吕照卿，一脸“大姐您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吗”的样子。

吕照卿白了他一眼，“看什么看，看看看，我去，现在就去行了吧。”

“正巧，我要去医院拿药，我陪吕队长去吧。”

这声音实在陌生，吕照卿看向声音的来源，一时间有种难以言状的尴尬和说不出来的抗拒，梁宇微微皱眉，他实在看不透这个新来的检察官到底是什么意思。

“二位别这么看着我，都是公职，难道我能害了吕队长？还是说，吕队怕我？”

吕照卿冷笑一声，“我怕你？走就走！”

“诶！”梁宇扶额，真是拦都没拦住，“完了，第一天就被牵着鼻子走，往后她还不气死……”

不仅梁宇这样想，出了门的吕照卿也突然反应过来。

嗯？我怎么就出来了？还跟他？

该死的方云筝！

“吕队长，一早抓犯人你应该还没看过今天的头版吧，打开你的手机看看。”方云筝开了一辆黑色越野车，看不出来贵贱，至少以吕照卿的阅车水平是没看出来。

方云筝的话让吕照卿下意识撇嘴，一直以来检察官让吕照卿打开手机看的大多都是她因为破案而引发的社会舆论，热浪一潮接一潮，但也就几天功夫，消失也就消失了。

吕照卿边开手机边嘀咕：“大检察官不用找这种招式来蛐蛐我，我办案自然有我办案的规矩，磕磕碰碰在所难免，你要是……”

吕照卿一直耸拉的眼睛在看到现场照片的时候直接瞪了起来。

“你让我看的是临塘公园的案子？”

方云筝打开导航，他似乎对路线不太熟悉，翻找目的地的时候犹豫了一会儿，“情节严重，已经移送市局了，所以你们分区的大队没收到消息。”

“那你给我看什么？”

吕照卿看着方云筝的侧脸，这样的距离她才发现，方云筝这几天应该一直在忙工作，没有回家。

他身上的白衬衫到处都是褶皱，就面料反射出的光能够看出来，应该是开大会必须穿的那种制服内搭，料子不怎么样也就应付一下摄像头。

袖子被他卷到手肘，领口虽然扣着扣子，但不难看出他已经不耐烦地扯过很多次，扣子上的线都松了。

“我只传达领导的原话，你听好了。案件侦破时间有限，市局工作繁重，现指派东三区第二大队和市局共同负责该案件的侦破。”

“共同负责？”吕照卿很快发现了话语中的奇怪之处。

方云筝看她一眼，“我找负责市局的检长问过了，他们根本没分派警力过来。”

“啊？”吕照卿皱起眉，她怎么觉得这里面有猫腻呢？

方云筝听出了吕照卿的疑惑，“你以为，这次的案子会是能立功的案子吗？”这话的语气非常认真，他像是真的在探听吕照卿的想法，但这样的“做小伏低”却像极了挖坑。

“立功吗？我做警察不为立功。”

吕照卿这样的回答让方云筝突然不知道接什么，他被吕照卿噎住了。

车里骤然的安静让吕照卿心情大好，啧啧，检察官不过如此。

“吕队觉悟真高。”

方云筝半晌才憋出这么一句，颇有咬牙切齿的感觉。

“你送我来医院，就为了这个事？”吕照卿侧过头看他。

方云筝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踢到了铁板，这个女人怎么……怎么不食人间烟火呢？

“当然不是，吕队长为人民服务胳膊都摔坏了，我开车载你来医院，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

吕照卿算是看明白了，方云筝嘴里没一句真话，比队里的梁王八还王八。

“那真是谢谢方检了。”

“客气。”

方云筝一肚子的话被一句“不为立功”折腾得烟消云散，彻底歇菜。

日头悬在头顶的时候，吕照卿和方云筝回到警队，正巧碰上梁宇带队回来。

刚在医院的时候，吕照卿就将临塘公园的事情告诉梁宇，安排人出了现场。

“来来来，进屋。”梁宇在前头走，转身招呼身后拿东西的同事，“赵伟去排查社会关系，眼镜跟我进来，小浪呢？找到人直接让她去破解受害人手机，庄儿！你也进来。”

方云筝看着梁宇熟练地叫着办公室的人，他在心里默默地记下名字，却被身边的吕照卿一眼看穿，“方检记人名呢？不用这么麻烦，你问我我告诉你。”

方云筝笑着看她，推了下眼镜，“这样节省时间。”

案情分析会是在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进行的，一行五人坐满办公室的时候，吕庄分发案情资料，小眼镜程涛打开了自己手里的本子。

“大家看一下手里的资料。被害人为女性，尸首完整，被发现时，她跪在临塘公园雕像广场的正中央，双膝跪地，两只手合十低着头。据搬运尸体的同事说，她的双手是被胶水粘连在一起的，根本分不开。”

吕照卿看着手里的资料，微微皱起眉。

“庄儿，你给你还原的现场图放一下。”梁宇拉开椅子站起来，靠上了旁边的柱子，方云筝看着不到一米七的小个男人跑到电脑投影旁边，心中不禁对刑警大队有了些好奇。

这人怎么过的考试？

但当投影亮起来的时候，方云筝收起了自己因为无知而起的轻蔑。

三维立体的现场图让人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结合现场图片的色彩能够清楚发现，那个平铺在广场的图片是一个由方形和弧线构成的几何图形。

看不出究竟是什么，也说不上来其中有什么线索。

“凶手这是要她忏悔，她的社会关系很重要。”方云筝突然说话让吕照卿的表情变得饶有兴趣，小眼镜比吕照卿的反应快，开口就问：“方检有什么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