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明月高悬,周边只有零零散散几片云彩,打更人的声音清晰明亮地穿过每一条街道。
是夜,小沈舟睡不着,在府里遛弯。忽地听见墙角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转头只看见一个黑影闪过。心中一惊,那身影鬼鬼祟祟的,应该不会是江府里的人,不会是小偷吧……
沈舟感觉不对,赶忙跟过去,停下来时已经气喘吁吁,抬头一看,竟是江家的账房,他连忙迈步进去。沈舟轻轻推开门,悄悄迈了进去。里面霎时亮了起来,沈舟抬头一看,只看见一个轻蔑的目光朝他投来。
“小屁孩,我劝你别管闲事,识相的你就赶紧走人,别在这碍事。”
沈舟虽慌地内心直跳,但脸上佯装镇定道“你不能随便拿别家的东西,请你离开。”
“哼,就你?别怪我没提醒你,老子今天不仅要拿,还要拿走送给别人。”
说罢,他就像提一只小鸡仔一样把沈舟提了起来,绑在柱子上。沈舟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将几本账册装入口袋。
那人临走之前,回头目光狠戾地看了他一眼“这么着也太便宜你了,爷发个善心,让你长长记性,以后别多管闲事儿。”说完,那人回头瞧了瞧旁边铜架上丝丝燃烧的蜡烛,便一手将旁边的烛台推到了。
沈舟被放了下来,锁在账房里。火势越来越猛,虽是夏末秋初的晚上,但沈舟在账房里仍觉得十分燥热,他爬起来努力拍打着门,可门从外面闩上了,一个刚刚总角的孩童根本打不开,仿佛泥牛入海,可沈舟知道自己一定得活下来!
“怎么办呢……”
“对了! 那里有个窗户啊,我可以从窗户那里爬出去!”
在自己不断地鼓励下,沈舟颤颤巍巍地爬上桌子,努力踮起脚,抬腿向窗沿爬去。使劲点,再使劲点啊!就要成功了!
扑通!他终于从窗户上摔了下来。他还活着……眼前越发天旋地转,在他试图站起来的瞬间忽地感觉到耳边一片轰鸣,眼前星星点点,白茫茫一片,他无力支撑,“扑通,最终还是晕了过去。
……
“还能是谁啊?肯定就是他放的火,这小子平常就爱偷鸡摸狗拿一些剩馒头,估计是看以前没人发现过他,越来越胆大了,昨晚肯定是去偷钱没偷成,不小心碰到了烛台,就顺便把账房给烧了呗,本来想着没人能发现他,要走来着,结果恶人有恶报,没力气逃跑给晕那儿了。”
“报官吧,一定不能轻饶了他!”周围的人皆愤慨到。“对,不能便宜了他,一定要报官!”
再次醒来,周围有一群人围着他窃窃私语、小声议论,对沈舟指指点点。
他还看见了江闻。他想为自己解释,可张口却发现自己无法出声,嗓子如被刀剜过,无时无刻地扎这他,可是他真的没有偷啊,真的没有放火啊!人越聚越多,他仿佛被架在刑场上,受这千夫所指。
所有人都说是他干的,他无力反驳。“可是你们看见了吗?看见了吗?!凭什么说是我啊?凭什么?!我真的没有偷东西啊!我,我,我只是想要阻止别人去拿账本,我是好意啊。”沈舟急得都快要哭了。
脸上感觉到一阵湿,他才发现自己流泪了。委屈,好委屈。他只是想帮忙啊,真的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圣旨到!”宫中太监那刺耳的声音传来“奉圣上口谕,江府夜晚起火,违反宵禁,乃不详之兆,罚江府俸禄半载。经查,江府账目有误,本月有大量金银流入流出,涉贪污**之罪,以经证明,特派人来此调查!如证据确凿,官削为民,贬至朔州!”
“江府作为朝中重臣之府,非但不遵守规矩,反而屡屡触犯王法,试问这眼中可还有规矩二字?可还有圣上?”
围观人群越来越多,议论声滔滔不绝“江家看来完了,哎,有时候势力太大了也不是什么好事,皇上觉得地位不保,准备削弱各大世家的地位了。”
“报!查到了,确信江府今年的账目有误!”
“那还等什么,动手啊!“ 刹那间府邸已经乱了起来。
“等等,等等!”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一定有什么误会,求圣上明查!圣上作为一名贤君,不应因小而失大,江府向来行得端,坐得正,世代辅佐君王,尽忠臣之道。望诸位不要只相信一面之词或一己私利而妄下定论!”
“姐姐!姐姐你快别说了!”江闻急到。
“证据确凿,阻拦是死罪,理当就地处死。而且区区一个丞相之女,怎能随意评判圣上呢?真是大胆!”
“不过是个小美人胚子,献给圣上吧,说不定江家还能少受点苦。” 领头的太监翘着胡子,朝江望瞥了一眼,随即说到。
“不可!我江家岂是靠女子裙摆之人?! 就算被贬为民,发配边疆,也不会靠裙带而活!”一道沉着有力的声音传来。
“江召,真是给脸不要脸,带走!”说罢,便有几个士兵冲向前来要绑江望。
“士可杀不可辱,我虽为一介女流之辈,但绝不会屈服于一个昏庸**的朝堂之下,若今日必当如此,那我宁可归去九泉之下!”说罢,只听“铮”的一声,是刀剑出鞘之声。
霎时间,四周染上一片猩红,鲜血如漫天花瓣纷扬于四周地面。四周一片死寂,只见一位及笄之年的妙龄女子摔向地面,姣好白皙的面容上染上几滴鲜红的血,衬得容色更加艳丽。她看向江闻,眼中似藏有星辰大海,亮如明珠。
“我江家人向来不屈,阿闻,你在这里听好了。姐姐以后不能陪你了,要好好的,做一位君子。为人处世要谨慎,要忠于国家。”
一颗颗泪珠从江望的眼角不断落下,似冰凌融化,似断线珍珠。眼中仿佛还有说不尽的话,不尽的故事要讲出,但终归为沉默。
江望缓缓闭上双眼,略微苦涩道“未能以身报国,死而有憾。来世若为男儿身,定做精忠报国人……”
好戏落幕,人群散去,秋风掠过,卷起满地枯叶,带着零星的红飘扬与这江府大门之前,这屹立了百年的宏伟府邸在这秋风下似乎显得萧条无比,江府再没了那往日的热闹场景。圣旨如天命,不可抗之,一日之内,江家的地位在朝中急转直下,再无立足之地。
……………
林中忽起清风一片,于这几寸天地间,花丛缤纷,泉水叮咚。滕柳摇曳,参差不齐,随风漂浮。一双深蓝色的眼眸攸得睁开,眼波流转,瞳中好似有山河之景。
梦……忽醒,梦中景象朦朦胧胧,似真似假,不似真切。
“刚才做的梦是真的吗?我好像记不清了,为什么这些梦中的事情如此真实?他们叫我什么?梦里还有谁啊,怎么都忘了呢?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谁能来告诉我啊?!我好难受,我的心怎么会痛呢?”
“姐姐,你终于醒了!我好想你啊~”
如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朝青思抬头望去。入眼的女子金发及腰,身着米色薄纱,一双笔直的腿露外面,赤着脚,站在照朝青思的面前。她鼻梁高挺,一双桃花眼,双眼皮,淡金色的瞳本显得脸极为冷淡,但她却笑容满面,如春日暖阳一般。
“我……”
“你刚刚渡劫醒来啊,怎么了吗,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对劲啊姐姐,以前你醒来之后都是很清醒的……”
“唉?”金发女子歪头注视着朝青思,眼睛里渐渐充满疑惑的神色。
“成雪?我怎么了吗?”
“哦,没什么,姐姐。”暮成雪回过神来。
一声甜甜的嗓音入耳“姐姐,你就是太累了,记忆有点混乱,睡一觉就好了呀。睡吧,姐姐……睡吧……”
朝青思眼前越来越模糊,一阵天旋地转过后,“扑通”,摔倒昏了过去,再也不记得梦中之事……
“不可能,明明渡劫成功的啊?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姐姐怎么还会有在凡间的记忆呢?不行,凡间的记忆会影响修炼的,不管怎样,还是让她忘掉吧。”
暮成雪赤这脚走过草地,脚上的银铃叮叮当当的响着,与此地的春风相互和鸣着,一双笔直修长的腿似玉般雪白,身上的轻纱随风飘动,宛若堕落鬼界的九天神女,隐隐若仙。
她尖尖的精灵耳晃了晃,耳尖有微微的红“嘿嘿~不过姐姐终于回来了呢,我再也不用那么孤独了… 唉唉,头有点晕哎,还是有点小醉,姐姐醒来之后该生气了,不过她醒来之后忘了那些事,思绪估计很乱,应该暂时管不了那么多了吧……
“好困啊……算了,还是先去睡一觉吧,所有东西一觉起来再说!” 说完,暮成雪就蹦蹦跳跳的走了,只留下原地一阵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