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世纪【无限】 第21章 游戏大厅

栀离面露狐疑，下一秒，他礼貌转身，嗓音温润自然，淡定道：“你好。”

寒风呼啸，大红灯笼影影绰绰，摇啊摇……摇啊摇……

街上行人纷纷攘攘，大家都不自觉加快了步伐，向街道深处、小巷走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男一女，两人站得极近，无论神情还是衣着都很正常，看上去是一对关系密切的资深搭档。

他们找自己什么事……

栀离纳闷，在心中思考了不下十种可能。

他的BUG级技能被发现了？

他要被别的玩家拉进神秘邪恶组织了？

青年表面不为所动，微笑着，用再诚挚不过的眼神看着两人。

忽然，站得靠前的男生大大方方向栀离伸出手。

“栀离先生，你好。我叫江悠，无门无派，没有恶意，你大可放心。”

男生嗓音纯粹，眼里的那份认真倒不像骗人。

江悠约莫一米七，淡蓝色夹克配棕色工装裤，头发乱蓬蓬的，看得出来是精心打理过，却依旧像个鸡窝。

他那张脸格外有辨识度，巴掌大的脸上五官分布恰到好处，一双荔枝眼格外醒目，圆溜溜的眼眸清澈而明亮，透着一股未经世事的纯真，眼波流转间，偶尔也闪过几缕疲惫，配合上眼眶处的一大片青黑，通宵加班的不爽暴露无遗。

栀离尴尬地笑笑，握上江悠的手。

“幸会，幸会。”

江悠看着他，也笑了，随后放松开口：“走吧，我带你了解了解游戏——【最终幻想端】。”

话罢，他拉着栀离就走。

而他的搭档，那位高个子女孩就跟在两人身后，默不作声，也没有脚步声，活像个有幽灵。

伴随着密密麻麻的脚步声，江悠一行人从来到一处高大的街门下，门楣精致，木柱挺立。

江悠抬手指向木质牌匾，上方用猩红的油漆粉刷上两个大字——鬼街。

“到了。这才是鬼街的正式入口，刚刚那部分是玩家结束副本后的休息区，走上一小段路也算是接风洗尘了。”

话音刚落，一位手拿拨浪鼓的小女孩儿就冲了过来，“啪”的一声撞在江悠身上，两人同时一个趔趄。

小女孩穿着大红棉袄，梳着个麻花辫，发尾用鲜红丝带系着，她抬头，愣愣地瞅了一眼江悠。

“哇哇哇——娘，他欺负我！”

瞬间，小姑娘一屁股坐在石板上，发出“砰”的一声。

紧接着，她凄厉的嚎叫声响彻云霄，哭得脸上喜庆的妆都花了。

江悠无奈扶额，赶忙扶起地上的女孩，从上一口袋中掏出一袋亮晶晶的糖果。

“小朋友，不哭了，哥哥给你糖果吃好不好？”

“嗯……”

女孩闷闷地回答，一把夺过糖果袋，“哗啦——”一声拆开就要吃。

就在这时，一位提着菜篮的大嫂小跑赶来，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嚷嚷着：“来人啊，来人啊！人贩子拐小孩了！”

大嫂这么一喊，周围人走得更快了，一溜烟就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但其中不乏有看热闹不嫌事大者，一窜就进到闹剧中心，他们无一例外，全部穿着和鬼街十分般配的大红色，应该和小女孩、大嫂是一类人。

栀离面无表情，默默退出人群，在一片阴影下悄然观看这场闹剧。

他虽不想和这两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待在一起……但有人指路总比没人好，他不介意像老鼠先生一样用完就扔。

只是……

他转头，和满眼淡漠的女孩四目相对。

正是江悠身边的那位女孩。

她从一开始就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并从头到尾都用一种冷漠的眼神紧盯栀离。

女孩比江悠高出半个头，利落地扎着高马尾，看上去有一米七五，皮肤白皙，丹凤眼，薄唇颜色很淡，脸上几乎没有血色。

和江悠一样，她看起来同样睡眠不足，眼下浮现出淡淡青色。

察觉到栀离的视线，女孩只是挑挑眉，无所谓地勾起唇角。

下一秒，栀离愣在原地。

指尖女孩掀开灰色风衣，露出里衣上的金属名牌——李妍。

名牌下方是一件黑色高领毛衣，上面用白色毛线钩出一个极其显眼的大字——懒。

几秒后，李妍合上风衣，不禁哆嗦，她睨着栀离，似乎在控诉他害自己着了凉。

栀离歪头，桃花眸中满是不解。

“……”

算了、算了，和她没什么好说的，她不简单……那份危险的感觉绝不是方才的举动能轻易化解的……

……

人群中央，大嫂疯了似的冲到江悠跟前，一把推开江悠，再一把夺过女孩手中的糖袋，“啪”的一声重重砸在地上。

“你给我女孩吃什么？还害我女儿摔倒？大家都快来看，这人想拐我乖巧可爱的女儿！”

大嫂声音很大，指着江悠鼻子就开骂。

人群对江悠口诛笔伐，青年被围在中心，显得可怜弱小又无助。

路过几个玩家模样的人，也只是看了一眼人群，匆匆离开。

“误会了，误会了，我不是拐孩子的。”

江悠脸上挂着讪笑，伸手想扶起跌坐在地的女孩。

“哇——”

女孩又哭喊出声，在石板上翻来翻去，撒泼打滚。

江悠嘴角一抽，他看向地上的女孩，又看了眼气势汹汹的大嫂，终于叹了口气，语气幽幽。

“小孩碰瓷，不信……咱们法庭见。”

话罢，江悠转头看向大嫂，满脸冷漠：“你也适可而止，别讹人了。”

顿时，四周万籁寂静，只能听见寒风刮过的呼啸声。

围观人群面面相觑，纷纷张嘴，有闭上，黑溜溜的眼珠里满是错愕。

半晌，窃窃私语响起。

“怎么？这小伙子是无辜的？”

“啧啧啧，王芳啊王芳，天天讹人，今天翻车了吧。”

“那小孩也不是啥好东西，我呸！下次遇到我替天行道……”

王芳憋得满脸通红，大概也是觉得面上挂不住，竟大声喊道：“见就见！还怕你了！”

她一说完，身边的小女孩儿哭得更凶，眼泪鼻涕糊满脸。

江悠沉默地看着娘俩，不说话，只是一味叹气。

倒霉啊……

倒霉啊……

他今天怎么就这么倒霉……

想着，江悠悲伤地四十五度望天，努力无视周围探究的目光。

“啪嗒、啪嗒、啪嗒……”

【金币：49110】

“喏，小朋友，你看这是什么？”

忽然，一道清澈温柔的男声响起。

栀离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哭嚎不止的女孩跟前，眼眸亮晶晶的，献宝似的将手中的拨浪鼓递出去。

“啪嗒、啪嗒……”

拨浪鼓红彤彤的，鼓皮上画着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娃，两根红须正在空中来回摆动。

“送给你，别哭了。”

青年笑得好看，长发搭在肩侧，他白皙的手掌搭上女孩头顶，轻轻揉了揉，语调宠溺。

“再哭……你看，脸上妆都花了，虽然也很可爱，但像个小花猫。乖乖不做小花猫，做漂亮宝宝，好不好？”

栀离那张无比精致的脸就这么猝不及防靠近女孩，她不由得心跳漏了一拍，忙羞答答接过拨浪鼓。

“谢谢哥哥……”

她轻声道谢，果真不哭了，拉着大嫂就要走。

大嫂趾高气昂，没有半点顺着楼梯下的意思，怒目圆瞪看向江悠，但实在拗不过女孩，只得悻悻走了。

母女一走，周围围观的人顿觉没意思，也纷纷散开。

“什么啊……还以为能闹上法庭呢……”

“就是就是，没意思。”

空旷的街道上此刻只剩下江悠、李妍、栀离三人。

江悠目光复杂看向栀离，欲言又止。

身旁，李妍面若冰霜，嘴边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她低下头，不再表态。

栀离则平静起身，直勾勾盯着江悠，又抬手指向街边一家小店——店面很小，里面摆着各式各样拨浪鼓，老板见三人看了过来，不自在地打了个招呼：“嗨。”

“不用谢我，你只用告诉我‘法庭’……”

栀离盯着江悠的眼睛，直到对方挪开视线。

“也是……能从第一个副本活下来……”

江悠低头，声音闷闷的。

“怎么会没有点特殊能力呢？”

夜幕下，长发青年沉默了，只是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鸡窝头青年。

“栀离，你是新玩家，我看你直播【白狼守护的城堡】认识你的，虽然看到派对那你就把直播掐了……”

江悠抬起头，毫无顾忌地笑嘻嘻道。

“是吗……”

栀离心中“咯噔”一下，冷冷地盯着江悠。

“唰啦——”

一阵风拂过，长发浮起，彻底遮住青年面容。

“但我能看出来，你的潜力——无限大。”

“……”

一语毕，众人都沉默了。

半晌，还是江悠先开口打破沉默。

“走吧，边走边说。”

……

鬼街上行人不少，石板路散发着清冷潮气，鞋底摩挲，似有低语呢喃从地下渗出。

街道两旁，幌子飘摇，写满奇诡符号与失传文字，似是招徕，又似警告。

行人时不时路过个黑暗的小巷口，又或是挂满红白灯孔的小道，它们从中心街道向外延伸，很少有人踏入。

“我还是先给你介绍游戏最基本需要了解的吧……第一，技能——每位玩家在进入游戏的第一瞬间都会觉醒独属于自己的技能，那是信仰的衍生物，能在与游戏有关联的地方使用，当然，现实不行。话说你的技能是什么，我还蛮好奇的，但你如果不想说那就算了。”

江悠带领众人顺着中心街道一路向前，边走边说。

栀离表情自然，他无奈地摊开手，长叹一口气。

“我说我没有技能你信吗？”

这句倒是实话，栀离在进入游戏时确实没觉醒技能。

江悠明显知道什么，他认真地点点头，轻声呢喃：“和【神女殿】那位一样啊……确实，个例……”

“第二，地图——在玩家通关副本后，MVP可以获得副本所有权。从此，曾经的副本就会成为属于你的地图，通关后副本NPC还在，但不会出现什么妖魔鬼怪、会威胁生命安全的，玩家完全可以在副本中安家什么的。但曾经的副本也仅限于是个安全地图，剩下没什么用了，除非获得特殊奖励，这种奖励当存在专属地图中时，便会发挥曾经还作为副本时的能力，当然，这是极少数、极稀有的。你的地图呢？单人副本你应该就是MVP。”

“呵……”

栀离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老实回答：“没有。”

这句也是实话，他的确没得到所谓地图，只是副本变成了技能【新世界】。

江悠再次点头，自言自语：“这也有可能……副本崩塌了……”

良久，江悠带着栀离进入一条小巷，巷口用纸板做了块指路牌——槐道。

“我在【鬼街】买的房子就在里面，你可以理解成在游戏大厅购买地盘，四十平花了160000金币，房价算便宜的了……”

江悠说着，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无论是现实还是游戏……没钱……是我无法摆脱的命运……”

“……”

随着三人继续深入，栀离总算知道这里房价为什么便宜了。

巷内阴风阵阵，寒冷无比，巷子深处伫立着一颗大槐树，上面摇摇晃晃挂着什么东西。

“滴答——”

鲜红的血水从房檐上滴落。

“接下来，我还是从【最初定居点】讲起吧……”

“【最初定居点】是【最终幻想端】中存在时间最长、规模最大的组织之一，【鬼街】就出自他们之手……【鬼街】原本是个出了名的恐怖副本，曾经【神女殿】的一百人精锐小队前来探索，几乎全军覆灭，最后一个利用特殊道具逃出来的玩家还疯了……”

江悠神色凝重，语气严肃。

“后来，【最初定居点】看上了无限长的【鬼街】，他们首席玩家带着五个心腹就进去了……结果是——成功。首席用无限长的【鬼街】作为游戏大厅：在大厅开放免费的副本直播，收集成功通关过的副本作为‘游戏模拟训练基地’……”

说到这，江悠顿了顿，随后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

“虽然不知道首席用什么方法把‘地图’变成了可再次使用的副本，也不知道怎么瞒过【最终幻想端】的，但这东西太伟大了！”

鸡窝头青年越说越激动。

“玩家每三次副本能去一次‘游戏模拟训练基地’，里面每个副本都有通关资料！死亡率一降再降！虽然奖励没新副本丰厚，但……但……我可以活着啊！”

江悠哽咽道，泪水止不住往下掉。

李妍还是没什么表情，默默上前给江悠递了包纸，便再次回到两人身后。

“还有直播！本来玩家只能花钱买电视看直播，首席直接花重金在【鬼街】安了一整墙电视！没钱的玩家也能看直播……获取资料……”

“除此之外，还有我刚才提到的【法庭】！这就是特殊奖励配上专属地图，当玩家与别人发生摩擦，随时可以上【法庭】，再也不怕那些坏蛋恃强凌弱了！小事我们一般不找首席，她很忙，呜呜呜呜……”

江悠哭得更惨了。

栀离哭笑不得，轻轻拍了拍江悠后背。

“别激动。”

青年出声安慰。

“嗯！”

江悠猛地点头，抽抽噎噎。

像是想到什么，骤然间，走在最前方的江悠停下脚步。

他猛然转头，一字一句严肃地说。

“栀离，你是好苗子。无论首席再怎么努力，游戏中死亡永远存在，首席只是管理‘阴曹地府’的秩序……始终会有亡命徒，小心他们……”

“尤其小心背后有组织的——特别是灰色气球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