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如焚 第4章 第4章 小美人鱼

提问现代人第一次在异世玩钻木取火是种怎样的感觉？

谢邀，人在海里，刚逃生成功，有种用世界上最无坚不摧的矛去钻世界上最无懈可击的盾的感觉。

宋野看似四平八稳，实则心里弹幕连天。

他在蓝星是被寄予厚望的“未来之子”：美丽与实力兼具的躯体，人类迈向天使种的希望一步……而新世界的一草一木都在打脸他的认知。

海妖受到鼓励，于是更有动力，学着宋野垫了些树叶，兴致勃勃地搓起树枝。它没做过这样的行为，把控不好力度，不小心折断了三两只，但它只是眨眨眼，继续练习，须臾间青烟缕缕升起。

奇怪的味道。

这是什么？

“丝丝？”

宋野见状一喜：“就是这样，做得好。”他忙俯身呼几口气，微小的火星子亮了起来。

树枝燃烧时的噼啪声静静回荡在岩洞，橙色的火光摇曳，没有人说话，两人都沉浸在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中。

篝火柔和地跳跃着，初时气味有些呛，渐渐也淡了烟味，取而代之的是木头燃烧的美好气味，温暖朴实中混杂着植物本身的清香。

宋野在忙着烤贝壳，生冷的贝肉在加温中滋滋作响，蜷缩卷曲，散出海妖从未闻过的诱人味道。

岸上的世界风浪交加，暴雨倾盆，今夜无数动物将面临生死绝境，而狂怒的深海之中，还藏有一隅安宁：篝火虽小，却点亮了遗海千万年孤寂的黑暗。潮湿的岩壁反射着橙红的微光，水滴从洞顶垂落，敲击在地。

火星轻轻爆裂，宋野忙碌做事，各种举动的磕碰声……

海妖找不到言语形容此刻的感觉。

也许是火焰也点燃在了心底，令它的心平静暖和，仿佛泡在很久以前，育养它的水池里。

仅仅树枝与双手，如此简单就可以造出火焰吗？

它学着宋野伸手靠近火焰取暖，哪怕过近的距离产生了灼烫，海妖也不以为意。深沉黑暗的遗海虽容纳了它，却也囚禁了它。

它被迫习惯寒冷，哪怕现在已经适应严寒，却也本能向往温暖，海妖的皮肤甚至开始被烤得发干，可它仍忍不住凝望，眼睛被烤的酸涩流泪也不愿移开目光 。

宋野，它怎么知道这样做就可以控制火焰呢？

“你受伤了。”

宋野的声音将海妖的思绪拉回现实，它顺着宋野的目光看到自己手心皮肉翻卷，渗出粉色的血液，是生火时树枝刮坏的。

海妖只是低头舔了舔伤口，仿佛那并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

“试试吧，可能有些烫。”宋野递过来一只烤好的黑贝，远远吹了吹，示意海妖自己做。

它给我分食物……宋野好！

海妖不顾滚烫固执地一口就吞掉。全新的口感，融化的油脂，仿佛在它的味蕾上放烟花，它急切地捞走一只又一只黑贝，高温也无法阻挡它对新食物的热情。

宋野只来得及吃下两只。

原本海妖就吃完了自己的份，黑贝生长在深海岩壁上，口味也就堪堪过得去，它只是就近撬的，能填饱肚子就行，没想到宋野有这样的惊喜……

“Si~hayiasi~”

（等等我去捕猎！）

海妖噗通一声跃入海水，水滴零星地洒在宋野身上。

宋野：“诶？”

他只听到海妖发出软软的叫声，然后一猛子扎水里了。他想拦，却只抓到一片湿漉漉的水花。

吃饱就走？这家伙该不会把他遗忘在这吧？

他还没吃饱。

第一批点燃的木头有些不够，宋野捞起一根木头添进去，茫然地想着坠机后的一切。他也许自由了，但他不知道怎么活，像原始人一样为了生存研究如何点火。他现在连吃住都是问题，甚至那都太远，近的来说，游出水面就挺难。他是改造人，但他不是超级战士，他没有十八般武艺。

早知如此当年就参军了。

或者考个潜水证。

“啪！”一条手臂长的银鱼被海妖甩进洞里，长长的大尾巴一拍又消失在水里。

“啪！”“啪！”“稀里哗啦！”

棕色的鱼，缠绕的海草，五颜六色的贝类……海妖一趟趟地抱着满载的猎物甩进洞穴，火光将他冷淡的眼睛照得亮光灼灼。放下猎物它便又回到海里，银色的尾鳍时不时在洞口滑过。

海妖矫健的身影如银色流光，在海水深处时隐时现。

看得出来，海妖采购得很快乐。

可是这么多海产，我不是厨神……

宋野捏了捏鼻梁，他也是第一次做饭，有做饭的记忆不代表他就真的亲自实践过，还有工具是没有的，调料也……等等，守着大海，他可以煮点盐试试？

海妖回来的时候宋野正守着贝壳碗里咕嘟咕嘟沸腾海水。

“oi?”它疑问道。

“我在煮盐。”宋野也不介意海妖是不是听得懂。

他拿起一块木炭，在地上画了个火柴小人，写道；“人。”火柴小人旁边又画了个火柴小人鱼，写道：“人鱼，海妖。”

“我听过一个故事，讲得是一个美丽的人鱼公主……”宋野拿着木炭的手顿了顿，给秃头的火柴小人鱼添了几根秀发，“爱上了人类王子。”

“为了见到王子，她用自己的歌声交换了双腿。”

宋野画不出来了，索性用上肢体语言，做了个在喉咙抓取又递出的动作，又对着他们的“腿”指手画脚。

海妖听的十分专注，费解的挑了挑眉。尽管十分细微，但宋野确实看到了它有表情。

什么海妖把自己尾巴换成了腿？还没了声音？这全是坏处啊？它不能理解。

而且海妖有腿，是它没有而已。它们想有的时候可以有，不过不能维持太久。这是族里很基本的一项考试。

海妖失落地垂下眼睛，可它的这份表情宋野读不懂。他以为海妖只是正常眨眼。

“……最后，美人鱼变成了泡沫。她的灵魂往天上飞去，被天空的孩子接走了。”

海妖有些呆滞。

“你听懂多少？”宋野挑起一点灰色的海盐尝了尝，又粗糙又苦，不过也有咸味，将就着用吧，“我就是闲的，想问问你是不是故事里的美人鱼？”

海妖静静地看着宋野的眼睛，被火烘干的一侧头发蓬松美丽，另一侧还湿湿地蜿蜒在他精壮的躯干上，本来无悲无喜的容颜仿佛被这个荒谬又哀伤的故事困住了一瞬。

海妖大概理解了宋野在说一只海妖为了一只宋野丢了尾巴和声音，最后还没了！

什么变成泡泡，海妖死了会下坠，被水里的鱼吃尽，没有泡泡。

宋野对海妖真是有很多误解，它拍了拍自己的喉咙，没有谁能将它声音拿走。那是它的武器，没了声音怎么保护自己？

“嘤。”海妖低声鸣叫。

（我保护好我的声音才能保护好你。）

宋野：小美人鱼？是不是你？

海妖：烤贝壳好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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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小美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