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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公司内部的私聊大群,消息量呈爆炸式增长,热闹程度堪比过年。
讨论的焦点,破天荒地指向了那位平日里让他们八百个胆儿也不敢妄议的禁忌人物——
他们的大老板,那位太子爷。
要知道,平时这个群虽然也偶尔活跃,但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刺头”,大部分员工都默契地潜水,美其名曰“非礼勿视,非礼勿言”。
通常,下班点儿一到,群里就自动开启静音模式,最晚也不会超过晚饭后。
可这一次,情况截然不同。
潜水党们全体冒泡,几百号员工你一言我一语,硬生生把这潭死水搅成了沸腾的火锅。
头天消息轰炸一直持续到凌晨两点,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
莎士比亚棋:【所以,你们说裴总是不是撞邪了?】
好心情:【不就是开会没发脾气吗?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莎士比亚棋:【你不懂!据说不光是没发脾气的事儿,虽然裴总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但会议期间他时不时地……笑,你懂吗?】
窃窃私语:【我懂!跟了裴总这么多年,就没见他笑过。再配上那表情,是笑里藏刀,冷笑,明白吗?这种笑才最瘆人!】
闲扯大王:【我插一嘴,小道消息!听说总裁开会走神好几次,别人叫了两声才反应过来,而且还没甩眼刀,甚至友好地笑了!据说,那位被“赠予笑容”的领导,当时脸都白了!】
闲聊猫:【噗,画面感出来了。】
PS幽默家:【我再补充一个……我领导回来的时候嘀咕,让我给听着了。据说老板开会时一直看手机,几分钟就看一眼,也不知道在等谁的消息。当时我领导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ps meat:【结果呢?】
PS幽默家:【说看老板的表情又不像,嘴角还一直勾着,啧啧,更吓人了。】
调侃白:【豪门里的人都这么古怪吗?】
树懒:【可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看陆总就挺正常的,多接地气一人啊。】
小queen:【我还是觉得总裁这种好……禁欲系男神啊。】
gossip朱:【诶!你们听说了另一件事没?就那个,养猫事件?】
茶水小八:【?】
茶水小八:【养猫?】
茶水小八:【谁养猫?谁敢让裴总养猫?】
瓜子听风:【难不成……那个事?】
随便聊聊:【我有所耳闻,据说是总裁亲口解释的。】
gossip朱:【你这消息也太滞后了吧,我的姐妹儿,这么大新闻!总裁前天脖子上被人发现一条抓痕。】
茶水小八:【抓痕?什么抓痕?】
gossip朱:【两厘米左右,挺明显,就在脖子侧面,衣服都没遮住,啧啧啧。】
把戏大师:【卧槽?!什么抓痕?是我想的那个?】
gossip朱:【不清楚,当时开会几个高层瞧见的,一看就是新伤,还没结痂,新鲜着呢。】
随便聊聊:【……我只想弱弱问一句,是男是女?】
嘴炮王:【同问。真是猫抓的?老板那人能养猫?他不是应该养狼吗?】
咯咯笑笑:【我来说后续,昨天有领导开会忍不住跟老板提了嘴,那伤要不要处理,你们猜老板怎么回的?吊儿郎当给了句,嗯,无碍,被家里小猫抓的,养养就好。然后领导一听懵了,看都出血了建议老板去打针,你们猜,老板又说了啥?】
把戏大师:【……别大喘气,说啊!】
咯咯笑笑:【就,顶着那张漫撕男的脸,跟妖精似的淡淡答了嘴,不是头一次,之前都在背上乱挠,昨天是欺负狠了,叫了好几声也没放了尾巴,结果照着脖子给了一爪子。】
嘴炮王:【尾巴?挠背?欺负狠了?】
嘴炮王:【这好像也感觉不出来是人是猫啊,倒是有点变态……】
Tales_掘墓者:【我悟了,我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
莎士比亚棋:【所以我就说,最大可能,老板撞邪了。】
【……】
私聊群里没了领导的拘束,一个个放飞自我,畅所欲言。
但群建得时间久了,很多人都忘了最早那一批成员里,还有李晋这位总裁贴身秘书在。
被众人遗忘的李晋,正偷偷摸摸地窥着屏,将同事们的大放厥词一字不落地收入眼底。
飞快扫过一遍聊天记录,又极其有眼力见地保持着自己在外的好人缘形象,不动声色地揣起手机,面无表情地吃完这波瓜。
他安静侯在一旁,视线却还是忍不住,偷偷朝自家总裁脖颈处扫去一眼。
猫肯定是没养的,这一点他最清楚。
那最可能的,便是另一种情况了。
可李晋也拿不准,是不是大家猜的那样。
毕竟这两天,温暮盈对总裁的态度,的确透着古怪。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恩爱不像恩爱,吵架也不像吵架,就是莫名有种懒得搭理,故意不接招的意思。
倒是总裁的举动和之前没差,动不动就要撩拨温暮盈。
可后者压根没想理,在车上不是玩手机,就是看窗外,被撩急了,便毫不客气地呛上几句。
老板一抬手碰她,立马一爪子拍回去,继续不理人。
虽说温暮盈基本不给好脸色,却又偶尔趁人不注意,朝人脖颈上的伤处瞄几眼。
神色莫名,瞧出点愧疚,却又有点……咬牙切齿?
可到底什么事,才能惹得她直接动了手?
而正被李晋暗自揣测的温暮盈,压根没加裴盛的私聊群,自然也不知道这件事已经被吃瓜群众编排出了无数个版本。
此刻,她瞧着面前美发师正在宋垚头发上抹染膏的手,看着看着,渐渐发起了呆。
脑子里,不由自主又浮现出前天晚上,男人与她十指相缠,低低唤她的画面。
想着想着,温暮盈脸颊腾起一阵热意,她下意识地用指背贴了贴脸,想把这股躁热压下去。
“你不趁这个机会,换个发色?”
宋垚手上翻着时尚杂志,头也没抬,随口问。
温暮盈猛地回神,若无其事地放下手,“不了,发质不好,再染就彻底废了。”
“差了就剪了呗,你又不是没留过短发。” 宋垚不在意地回复。
温暮盈斜睨她一眼,“你当我头发和你一样,说长就长?”
宋垚耸了耸肩,似是想起什么,抬眼笑着问,“所以,学弟真跟那位喊了姐夫?”
话题转得飞快,温暮盈一愣,无语地看她,“你不刨根问底能死?”
宋垚哈哈笑了两声,“多好玩啊,这本来是情敌关系,冷不丁成了兄弟,再来一个人,能打圈麻将了。”
温暮盈看她这唯恐天下不乱的样,懒得理。
“不过你不觉得你家那位相当大度?”宋垚感慨,“跺跺脚地动山摇的主儿,愣是没找人麻烦,还心甘情愿应了这声儿,啧啧,够给面儿。这么看,是学弟赚大发了,别人谁能有这待遇。”
话是没错,可温暮盈现在完全不想美化裴亦琛的形象,反驳她,“本来就没影儿的事,他计较什么,还能跟个小孩儿过不去?”
宋垚闻言,终于舍得抬起头,毫不留情戳破她,“别人不清楚,你那位,还真没准儿。醋坛子没炸都算他涵养好。”
“……”
“扯点有用的吧。”
温暮盈语塞,干脆转移话题。
宋垚还真没什么正经事可扯,忽而注意到自己的手,貌似找到了话题,“我觉得这次做的款式还不错,陆霆那榆木疙瘩,竟然主动夸好看。等我比完赛,换个别的样,到时候你提前帮我约。”
温暮盈本想损她几句,却想起什么,看了看自己的指甲,淡淡问,“什么时候去?我也要换。”
“嗯?你不挺喜欢这次做的?”宋垚疑惑,“换这么快?之前不都等它长长了才换?”
“嗯,换。”温暮盈语气坚定,“现在看着不顺眼了。”
“干嘛?三分钟热度?”宋垚笑。
“不是,和花样没关系。”温暮盈摇摇头,“太平淡,得修成尖的。”
“你不是不喜欢那样子?觉得俗气?”
温暮盈低低“嗯”了一声,“不重要,我现在觉得实用才是关键。”
“……”
敢问尖指甲实用在哪儿了?翘啤酒瓶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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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亦琛今天晚上和合作方有局,图个方便,选在顾言的会所,没在裴盛的地盘。
这局也没聊什么别的,前阵子智源的智械计划还没最终敲定,于是那边牵了个线,几家凑作一堆,想赶紧把合同签了。
裴亦琛兴致缺缺,全程几乎没开口,反倒是其他几位老板滔滔不绝,试图热络气氛。
在座的几位,都是头一次和裴盛搭上合作,各自都殷勤得很,即便裴亦琛始终一副懒得理人的样,也一个个笑脸相迎,小心伺候。
可大家又摸不透这位爷的心思,瞧着像是在听,偶尔也应一声,但全程都像是魂儿游离在外,一直低着头,眼皮半阖。
唯一能看出他还清醒的迹象,便是手里不停摆弄的手机,似乎有什么要紧事。
等到几位老板辞藻耗尽,组局的那位才赔着笑,小心翼翼地试探,“裴总,您看,这次的合同,还有哪儿……需要调整的吗?”
裴亦琛这才施舍个眼神,眼皮慢悠悠一掀,朝说话的人瞥了一眼,散漫地吐出三个字,“说完了?”
被反问的老板一愣,后背沁出一层薄汗,连忙应道,“说、说完了,说完了。”
裴亦琛低低“嗯”了一声,坐直身子,“那散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有些发懵。
这时,李晋上前一步,几句话交代清楚,将另一份合同分发下去。
几位老板还一头雾水,翻看着手里的新合同,主位上的人已经起身,手插裤袋,自顾自走了出去。
李晋朝众人微微颔首,跟了上去。
刚出包厢,会所经理已侯在门外。
见人出来,忙上前恭敬一躬,“裴总,顾总请您去一下2号。”
裴亦琛挑了挑眉,眼神扫过去,“我?不是刚见?”
经理一顿,被他冷淡语气弄得一怵,才想起后半截交代,“顾总说这事儿他办不成……得您亲自走一趟。”飞快觑他一眼,斟酌着,复述原话,“说是……又有不长眼的找您那位麻烦。”
……
这事,顾言确实不好插手。
试镜隔天,梁总的电话就追过来,说阮静岚被甲方负责人当众下了脸,让她滚蛋。
顾言和梁总交情不深,碍于之前熟人介绍,让投了几部戏意思意思,也算还人情。
阮静岚是梁总养的小情人,圈里十八线,攀上梁总后就四处给自己找资源。
顾言没拒绝,那部戏让阮静岚演了女二,但一开始就只打算捧自家艺人,带带公司新人。
女二戏份不多,影响不了大局,塞个人进去也就塞了。
后来同意进裴盛的项目,也是碍于各方资本和朋友软磨硬泡。
他知道阮静岚过不了,但之前不了解这小演员,试镜的又都是新人。
想着是裴盛的人,大家多少会知道分寸,谁知道还真有不识趣的硬往阎王殿闯。
2号包厢坐着的,是几家有意向投资下部戏的同行,梁总是影希影业的老板,也盘算着继续和顾氏合作。
都是圈里熟面孔,没那么多客套,临时组了个牌局,边玩边谈。
顾言既是skydome的老板,又是顾氏的总裁,自然也在。
想起裴亦琛正好在会所谈事,便提前交代了,完事把人叫过来。
几位老板吞云吐雾,牌局正酣,包厢门被人从外推开。
听见动静,众人闻声抬眼。
会所经理抬手示意来人进来,随后,一个男人出现在门口。
白衬衫西裤,领口敞着,几颗扣子松散解开,外套勾在身后,晃晃悠悠走进来。
那张脸,让在座的各位都是一愣。
以为是顾氏的艺人,却又面生;
可瞧那身打扮,也不像圈内人。
顾言朝沙发方向随意一抬下巴,示意裴亦琛过去。
裴亦琛没说话,扫了眼牌桌上的众人,径直走向沙发,坐下。
摸出烟点上,长腿交叠,往后一靠,再没给过一个眼神。
顾言这才开口,“我朋友。”
几位老板一听,便不再多想,收回视线,继续牌局。
一分钟不到,顾言觑个空档,朝梁总偏头,“梁总,上次电话里那事儿,您看怎么处理?”
梁总一听,早抛脑后的事又翻上来,不耐烦地咂咂嘴,“多大点事,也值当大动干戈,小姑娘闹脾气,嫌人捧得不够高,想给个教训罢了”
顾言飞快扫了沙发上的人,嘴角牵起抹笑,“这项目不是顾氏的,负责人也不归我管,不好插手啊。”
梁总听出话里有话,打个哈哈,语气带了几分揶揄,“这还能难倒您?您跟那位不是故交?帮着说句话,把人换了不就得了。”
他吸了口烟,自顾自道,“我跟裴盛总裁没交情,碰不着,还不是阮静岚想借机蹭裴盛的名头,磨得我没辙,不听还跟我闹。”
说完,哈哈大笑两声,旁边两位也跟着敷衍地笑几声。
梁总又道,“不过听她形容,那负责人长了副狐狸精样,嚣张得很,仗着裴盛的背景,谁也不放在眼里。我一听,哟,还挺带劲!可惜没见着,模样要是真不错,我倒琢磨着……把她弄过来,瞧着中意就包——!”
最后一个“了”字还没吐利索,一道黑影掠过,腰间一股猛力袭来,梁总整个人直接从椅子上飞出去,重重地撞上几米外的墙根。
牌桌上的两位老板,还僵在方才的牌局里,一抬眼,人已瘫在墙角。
而刚刚还慵懒窝在沙发上的男人,此刻已立在桌边。
老板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慑,愣愣地看着男人单手插兜,另一只夹烟,朝地上痛苦呻吟的梁总走去。
裴亦琛面无表情,漂亮的桃花眼半眯着。
他走到哀嚎的男人身旁,抬脚踩上他胸膛,碾磨似的施力,微微俯身,眸光阴鸷,勾起一抹玩味薄凉的笑。
“再说一遍,包谁?”
可被他踩在脚下的人,喉咙附近被抵着,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你——你敢——!”
裴亦琛缓缓屈膝,膝盖死死抵住男人的胸口,眼神更冷冽几分。
冷呵一声,夹着烟的手毫不犹豫地探了下去,烟头狠狠地捻上梁总的手掌。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瞬间响彻整个包厢。
裴亦琛对他的叫嚷充耳不闻,烟头在掌心碾灭。
他随手一弹,再次凉凉开口,“问你,包谁?”
梁总被烫得眼泪直往外涌,只得痛苦地唔囔着,“你…你是谁……”
而牌桌前的两位老板早已被吓得两腿发软,瘫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其中一位颤巍巍地朝一旁气定神闲的顾言瞧去,小心地问了句,“顾…顾总……这…这是什么情况……不是您朋友?”
顾言没看他,只瞧着被裴亦琛折磨的男人,玩笑似的嗯了声,“这可怪不得这位,谁让惹了不该惹的人。”
两人闻言皆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什么,脸色骤变。
难道不该惹的人是……
裴亦琛睨着地上冷汗涔涔、面色惨白的人,嘴角轻扯,语带讥诮,“谁给你的胆儿,动我的人?”
梁总瞳孔骤缩,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嘴唇哆嗦着。
可裴亦琛没给他再开口的机会。
“李晋。”
候在门外的李晋闻声而入,几步走到裴亦琛身旁,微微颔首。
“裴总。”
两个字,虽是低语,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梁总彻底瘫软,如坠冰窟,惊恐地望着面前的男人,心中涌起巨大的恐惧,预感大难临头。
另外两位老板听到这声称呼,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不约而同倒吸一口凉气。
几乎是下意识的,甚至没打招呼,踉跄着快步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裴亦琛缓缓起身,收回长腿,侧身睨着地上如同死狗一般的人,“拖出去,照旧。”
而李晋似是早已料到,恭敬应下,“是,裴总。”
随即,拽起面色铁青的男人,拖出了屋子。
顾言瞥了一眼,那两位早没影了,便也不再顾忌,走到正给自己点烟的男人身旁。
“你这手段,是越来越狠了,不怕闹出人命?”
裴亦琛没应,反倒挑了眉,视线扫过四周,“你这地方风水是不是不好,怎么净招些不干净的东西。”
顾言愣了下,随即气笑了,“你拐弯抹角骂我?这客人什么德行我还能挑拣不成?”
裴亦琛懒得理。
顾言又想起什么似的,补了一句,“不过,这给我掏钱的,全让你吓跑了,这损失,谁赔?”
裴亦琛似是听了句笑话,轻飘飘地反问,“不该谁惹的事儿谁担着?”
意思明摆着,让他找那位梁总,谁让他管不住下半身又管不住嘴。
“得,懂了。”
处理完人,裴亦琛也懒得再待,走到沙发那儿按灭烟头,抓起外套就走。
顾言看他又是这副闹完事就甩手的做派,忍不住出声,“你这,又直接走?”
裴亦琛脚步一顿,一个眼神斜睨过来,无声胜有声。
不然呢?等着在这儿给你唱曲儿?
顾言被他这嚣张挑衅的模样堵得一口气不上不下,目光不经意扫过他脖子,一顿。
“我今天就挺想问,”他轻抬下巴,眼神示意,“你脖子怎么了?”
那痕迹,看着不像是被打的,倒像是……被抓的。
他忽而意识到什么,啧了一声,“你没干好事吧?”
语气里满是看透一切的无语。
裴亦琛原本沉郁的心情,因为这句调侃,瞬间消散,不着调地回了一句,“怎么会?心疼都来不及,怎么舍得不干好事儿。”
顾言看他这又来了劲儿,翻了个白眼,彻底断了追问的心思。
裴亦琛见目的达到,心情愉悦地转身,朝门口走去。
“诶,不过你这时候去哪?”
裴亦琛本不想理,却又忽然来了兴致。
“嗯……”他顿了顿,桃花眼整个弯起,噙着笑,“当然是接我老婆回家啊……”
“……”
求您赶紧麻利点儿滚吧。
杀疯的裴总,真的好想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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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 5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