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一场好觉。
天光大亮中,微微一阵檀木香风拂面,睡得舒服的白清平弯着唇睁眼,便听见严有念笑眯眯的对他说:“阿昧早,你醒了?睡得好吗?”
“……”白清平弯着的唇欲成未成的一个笑变登时僵住,皱眉道:“不好,一睁眼就见鬼。”昨晚被闹到笛声满耳都撑不住的倒了下去,一睁眼又听到闹命鬼的声音,白清平心里立马一阵烦躁,因睡好而好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严有念笑一声,风雅的扇着檀香扇。
一觉醒来,浑身充满精神气儿的花含烟活泼乱跳到严有念身边喳喳叫:“公子,昨晚你是不是给我们吹吹催眠曲了?我昨晚刚开始睡得迷迷糊糊的睁不开眼睛,后面好像听到了你的笛声,就一直睡得好好。怎么大发慈悲的舍得给我们吹催眠曲了?之前求你都不怎么肯。”
白清平闻言怔了一下,他那条各种死去活来的烂命被严有念的死缠烂打得油尽灯枯,本来还以为是催命曲,却不想是催眠曲,也是厉害,他强撑都撑不住的倒了下去,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若是后面严有念想要他的烂命……好像也无所谓,至少他在那笛声当中睡得很好,没有各种苦不堪言。
花含烟看到一旁怔愣的白清平,先咦了一声,很快又哦了一声,然后就笑眯眯的道:“坏蛋早。”而后一阵低声嘀咕:“好吧,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原来是蹭了点便宜。”
严有念抬香扇轻敲花含烟的头:“睡着像小猪,醒来像小狗。没礼貌,叫他‘白先生’或‘白公子’。他姓白。”昨晚,严有念还没缠到白清平的名字时候,花含烟和林恒生就各找角落胡乱睡过去了,各种动静都恍然不觉,睡得真像小猪。
花含烟笑嘻嘻的扭头躲开严有念的扇子,看看一脸烦躁的白清平,又看看神清气爽的严有念,精神大振的开口:“公子,你搞定他了?昨晚你们躲着我们幽会成功了?”
白清平:“……”
严有念看看不由得皱起眉头的白清平,笑吟吟的轻扇香风,恬不知耻的口吻:“你家公子出马,自然马到成功。烈女怕郎缠,英雄好汉亦如是。”
花含烟鼓掌:“公子就是公子,厉害厉害,恭喜贺喜。”
严有念昂首挺胸,莞尔一笑。
白清平懒得听半斤八两的俩人一唱一和的胡说八道,睡饱精神足,他要远离没脸没皮的家伙,去过平静的混吃等死生活。
看白清平闷头往门口走,严有念摇着香风追上去:“阿昧,你等等我!”
一觉醒来也是充满精神劲儿的林恒生本来见大家都睡着,安安静静的,他不好吵,便出来看被他拴门口树上的骡子。看骡子看到他欢喜,林恒生也欢喜,便解了来牵着啃草。看到白清平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而无言的看看正大口啃草啃得嘛嘛香的骡子,又看看他,林恒生觉得自己越俎代庖了,很不好意思的局促起来:“呃……”
都走到面前了,饭桶只抬头用汪汪亮的大眼睛看他一眼,又顾着哗啦啦啃草,“……”,白清平呼出一口郁结在胸的气,尽量平静的对满脸窘迫的林恒生道:“没事,它让你牵,便是喜欢你,送你了。”没心没肺的家伙,有事半点靠不住,看了只会给人心里添堵,有人接手就丢手算了。白清平环顾一圈,找着条路,便往路走。
林恒生赶紧扯着骡子追上白清平,“公子,君子不夺人所爱。我只是看它饿了,帮你放放而已……”
严有念也在后面一个劲儿的喊:“阿昧,等等我,别走那么快嘛……”
花含烟追蝶采花的跟着。
追魂夺命般,白清平烦得要死,甩都甩不掉。好不容易到了集市,看着处处卖吃的摊点,闻着各种香味,白清平才反应过来几番死去活来的自己好久没吃东西了,肚子饿得厉害,人也开始发起软来,跑不动了,他要吃点东西填五脏庙。但油腻的,看到就反胃,白清平只好到一个粥铺子买碗热腾腾白花花的清爽白粥就着咸脆的萝卜干喝。
捧着碗,喝了几口粥下肚,正嚼着嘎嘣脆的萝卜干的白清平又听到了烦人的声音:“老板,再来三碗肉粥,和他一桌的,找他要钱,谢谢。”
眉头一皱,严有念那张嬉皮笑脸就出现了对面。
不等摔碗,花含烟也嬉皮笑脸的坐了下来,把一捧娇艳欲滴的鲜花凑到满脸不悦的白清平面前,笑着说道:“坏蛋,这花好看吗?我替我家公子摘来送给你的,给。我叫花含烟,你可以和我家公子一样叫我阿烟。给你牵马骡的叫林恒生,你可以叫他木头,也可以叫他阿生。”
不等白清平反应,拴好骡子的林恒生也坐了下来,满脸不好意思的指指骡子的方向对白清平说道:“白先生,您的骡子我给您拴那儿了。”林恒生听到了严有念的介绍。
还是不等白清平反应,三碗热腾腾肉比米多的肉粥送上来了。
老板小心把肉粥放到主仆三人的面前,听话的站在白清平旁边算账要钱:“客官,一碗肉粥五文钱,三碗共一十五文钱。”白清平一碗白粥的一文钱已经付了。
白清平压着火气,秉持着最后一点点修养,冷笑着对那老板说道:“你看我像冤大头吗?谁要的就去向谁要钱。”说完,捧着粥到另一个桌上。
再怎么看,也是其他三个光鲜亮丽的人有钱,付账该是那三人中的哪一个都比较合理。老板又听话的扭头,小心重复一遍:“客官,一碗肉粥五文钱,三碗共一十五文钱。”
严有念置若罔闻,扇着香风,优雅的走到白清平刚坐下的桌子坐下,“阿昧,你也太小气了,连个早膳也不肯请人家吃。昨晚还累死累活吹笛子哄你睡觉,又是帮你打打杀杀,又是帮你毁尸……”
另外两个也跟着来了,两脸看热闹。
老板也把肉粥全捡来了,听着严有念的话,面上一阵僵硬,一双眼不住的在严有念和白清平之间来来回回,不知是判断俩人之间是否存在暧昧不清的关系,还是在判断俩人是否真的是穷凶极恶的歹徒。
没一件事是他让干的,自己爱干,倒次次的理直气壮的来讨债缠死人,真是混账泼皮。白清平立刻喝断严有念的算账话:“闭嘴!狗皮膏药,讨债鬼,我付钱!就此两清!”再咬牙切齿的摸出十五个铜板给老板。
老板手有些抖的拿着账溜回摊位,一阵乒乒乓乓的手忙脚乱。
相安无事的喝完粥,白清平放下碗走人。
严有念立即鬼叫起来:“诶诶诶诶……阿昧,等等我们呐,我们还没喝完呢。”
白清平头也不回的烦道:“谁管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