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活撬不到白清平的名字,严有念死活在作怪,鬼话连篇:
“有人相我姑苏遇良人……”
“古语有云: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姑苏城外,小可于千万人中遇着先生,看先生虎背熊……呃……咳咳……看先生身量挺拔,骨骼不凡,目若悬珠,丰神迥异,心想先生好生面善,倒像在哪里见过先生,感觉是旧相识,好似久别重逢,便觉天缘派定……”
“都说一缘一会,都是上天作成的。小生与郎君凑巧会面已超过三次,恰似三生石畔旧因缘……”
……
吧啦吧啦下来,严有念见白清平都是充耳不闻,无所反应,有如对牛弹琴,跑了。
“呼…………”磨命鬼跑了。
白清平已经见识过了最无耻的人,但还没见识过那么不要脸的人。本以为对方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没想到是个泼皮无赖。自以为耳根终于得清净的白清平轻深深缓缓地从肺腑中长吐出一口气,终于感觉好活些了,他撑不住了,想要躺下睡觉。
不想,严有念又来了。严有念不是跑了,而是是讲鬼话讲太多,讲得口干舌燥,跑去喝口水,再来直奔目的的。
白清平心中霎时气怒交加:“!!!!!!!!”
“侠士,你就告诉在下尊名吧~”
“先生,你就告诉小可贵姓吧~”
“好汉,你就告诉鄙人大名吧~”
“勇士,你就告诉小生名字吧~”
“郎君,你就告诉小子仙名吧~”
“相公,你就告诉小的……”
严有念就像得不到糖吃,就翻着花样吵个不停的孩子一样,撒泼打滚,胡搅蛮缠,趁势想滚缠住白清平,被白清平及时一脚踹开了。
严有念不尴不尬,又故态复萌:“官人……”
白清平被严有念没脸没皮磨得不得安生,想睡不得睡,头痛欲裂,苦不堪言,咬牙切齿的暴喝道:“严有念!”
严有念立即嘻嘻道:“哎,我在我在。官人叫我的名字真好听,我想官人的名字……”
白清平已经知道严有念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了,被烦得脱口而出:“白……”
严有念见终于逼得白清平松开了点铁嘴,低低笑着装傻道:“什么?”然后举目四顾,装出一副傻愣茫然样:“白什么?什么白?大晚上哪里都是黑乎乎的,哪里白?”
白清平怒目:“……我说我姓‘白’。”不想脱口暴露了真姓,以严有念的聪明和胡搅蛮缠,就算严有念此刻在装傻充愣,白清平知道再改口是糊弄不了人的,他不想再被可恶的严有念烦死得想睡不能睡,也就只有不甘不愿的顺势讲了。
“哦……啊啊啊!”严有念装出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大喜着立刻趁势紧逼:“白什么?”
白清平怔了一下,一个人无名无姓无身无分的浪了许久,以为会就这样苟且到生命终结时刻。若不是本名刻在了脑海里,又被逼问,白清平都要想不起本名了。
爹爹娘亲本希望他清白做人,平安一生。他本想投军杀敌,报国平天下,留清白美名于世。都事与愿违。
现在的他,不再光风霁月,不再意气风发,不再志得意满,命已残损,只是一缕苟且之影,自以为聪明之举,最终证明,只不过是愚昧罢了。
白清平回神悠悠道:“白……白影昧。‘黑白’的‘白’,‘影子’的‘影’,‘愚昧’的‘昧’。”
严有念感觉到白清平在说出名字时心中一阵悲哀难受。一个人的名字,一般寄予着父母厚爱与期望,白清平为何会在说出时给人的感觉是那般的悲哀与难受?这让花样百出才好不容易达到目的得到结果的严有念没有得逞后的欢快愉悦。严有念内心怔了一下,但很快又笑着发混的道:“就知你之前骗人,哪个字都说得一清二楚,还说不识字。这会儿没有骗我了吧?”
白清平不耐烦道:“爱信不信!”
严有念赶紧指天发誓道:“信!我信!”沉吟半刻,笑着说道:“白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惊鸿照影来,我以后就叫你阿昧吧。”
白清平恶寒骂道:“妹你的头!”一脚踹过去:“可以滚了吧?大半夜不让人睡觉,我若是跟你有仇,你就直接一刀给个痛快!”
严有念笑嘻嘻的边走边从善如流道:“滚滚滚,小可这就听话的滚。没仇没仇,有缘倒是真的,千里相逢,祝阿昧好梦。”
白清平刚扒拉出一个窝躺下,祝人好梦的严有念又来了,白清平气得翻身而起:“要杀要剐给个痛快!不要再吵人睡觉!你不睡,有人要睡!有完没完了!”
严有念“啧”一声,“阿昧火气真是大。”严有念也不管白清平那要生吞了他的眼神,从容的在一个烂砖块坐下,背对着白清平的方向,而后,一阵舒缓柔和的玉笛声悠悠响起。
白清平死盯了严有念一阵。
严有念感觉到白清平一直死盯着他,没有躺下去睡的意思,便放下玉笛,笑着扭头看白清平:“阿昧,好听吗?区区不才,琴棋书画,吹拉弹唱,件件……”
白清平以为不要脸的严有念会骄傲道:“精通”,不想却听到严有念笑着道:“粗通。”
“……”“粗通”二字与白清平顺着想的截然相反,心中莫名不顺的哼道:“不好听!大半夜不要没品吵人!”
严有念听着白清平口是心非的哼哼,笑笑,扭头继续轻吹玉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