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见君子 第15章 接触

陆骁只是简单的休息了一个多小时，林妈已经将饭做好了。

温玉绾的衣服被树枝给划破了，林妈便找了她的衣服给温玉绾换上，因为她身上有擦伤，换衣服有些不方便，林妈便给她换的衣服。

林妈在给她换衣服时，便看见了温玉绾脖子上戴的玉坠，林妈认识那玉坠，那玉坠是陆家祖传下来的，林妈便知眼前的姑娘是未来的五少夫人。

晚间，林妈做了很多的菜，在陆骁下楼后，那些菜便被端了上来。

温玉绾一直坐在客厅，陆骁下楼时，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袖口被挽到了小臂处，他常年在外行军打仗，手臂上的肌肉紧实，麦色的皮肤让温玉绾有些移不开眼睛。

陆骁认得温家七小姐，眼前的姑娘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今日他算是误打误撞的又一次见到她了。

“温小姐腿上的伤看起来伤的挺严重的，这晴天别院里也没有外人，温小姐可以等伤好了再离开！”

“陆司令，晴天别院是您住的地方，我今日已经很打扰司令了，那敢一直打扰司令？”

陆骁放下手里的筷子，起身走到温玉绾的身前，她生的本就高大，站在温玉婉的面前，简直就像一堵墙他低下头，难得笑道：“你我之间可不用这般客气，这晴天别院是我为未过门妻子建造的！你为何住不得？”

温玉绾抬头对上陆骁的视线，他的笑容三分假七分真，还真是个有心机的男人。

“既然司令都知道了，那我们今日可否坐下来聊一聊？”

陆骁随便拉了一个椅子，坐在了温玉绾的身边，“你要和我谈什么？”陆骁知道温玉绾要和他说什么，他也不拆穿，只是坐着等温玉绾自己提出来！

“陆司令您青年才俊，又是手握西北军的大人物，而我既没有可以和你匹配的实力，也没有大家闺秀该有的温柔大度，也就皮相尚可，我想陆司令也不是看重皮相的人，我觉得我们的婚约就算了吧！”

陆骁修长的手指搭在桌面上，一下又一下的敲着，这声音沉闷的让温玉绾有些心慌，长久的沉默之后，陆骁的话直接让温玉绾愣在了原地。

“温玉绾，你我之间的婚约不是你说解除就解除的！皮相这东西对正人君子或许没用，但温小姐这皮相正合我意！”

“陆司令既然在乎皮相，那北平皮相尚可的姑娘大有人在，他们亦是想嫁于像陆司令这样的英雄，陆司令也应该给她们一个机会，说不定陆司令会遇到此生想真心对待的姑娘！”

“真心？这世间什么都缺，但唯独不缺真心，真心这东西最是碰不得！”陆骁自嘲的笑着，这让温玉绾有些莫名其妙。

这场晚饭吃的倒是让人有些尴尬，但陆骁吃饭的速度快，他早早的便离席去了书房。

温玉绾和陆骁的谈话，林妈全部都听到了，她摇了摇头，她从小看着陆骁长大，她家少爷对姑娘的容貌倒真是没有太大的要求，他这样说，可能是真的想拿温玉绾寻开心！

晚间的晴天别异常的安静，门口的灯被早早的打开，院子里还养着一条大狼狗，温玉绾睡不着，她便一颠一颠的下楼，坐在院子里欣赏山间的夜色。

夜凉如水，葱郁的山林叶子渐渐发黄，秋的味道已经包围了整个人间，难得有如此轻松的日子。

手里的茶冒着袅袅清香，竹躺椅上坐着的姑娘手里抱着一只猫，那猫特别粘人，时不时回头亲吻温玉绾的脸颊树上的叶子被风一吹，簌簌而下，美的就像天上的仙女掉落凡尘。

陆骁处理完公务，站在二楼的露台处看着院子里的一切，少女抱着猫闭目养神，不知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温玉绾躺在椅子上睡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待到她起身拉开窗帘，外面竟然下起了大雨，这秋天的雨总是下个不停，林妈轻声敲门，“温小姐，你起了吗？”

“起来了！”林妈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件淡蓝色的长裙，那裙子的面料很细腻，摸上去很舒服。

“小姐，您换一下衣服，五少爷在楼下等您！”

温玉绾快速的换好衣服，然后林妈扶着她下楼。

陆骁已经在楼下等着她，他今日穿着那一成不变的军装，在军装的衬托下人越发的生冷了，“温小姐，你父亲派人来说府内暂时没人过来接你回家，让你暂住几日！”

温玉绾抬眼看着陆骁，眼神清澈的如同被欺骗的小白兔，陆骁伸手敲了一下温玉绾的额头，解释道：“温老去了上海，家中没人！”

温玉绾摸着额头，一脸的惊讶，她就出去一天的时间，这家里的人就全部都去上海了。

“那就麻烦陆司令多收留我几日了！”既然他的家人都去了上海，那她就在这里多住几日。

陆骁抬脚就要走，张副官已经拿来了大衣，温玉绾又说道：“你要去哪儿？”

陆骁侧头看向她，张副官连忙说道：“司令要去军部，温小姐先安心住在这里！”

“外面还在下雨，这雨也挺大的，还要出去工作？”

“温小姐，这只是在下雨，又没有扔炮弹，该工作还得工作！”

陆骁对待工作可真是恪尽职守，她现在终于相信他三哥所说的了，温之忱曾经和温玉绾说过，军人的作息极其规律，他们对自己要求严格，现在她从陆骁的身上完完全全的感受到了。

连绵的细雨一直下个不停，白兮禾坐在书桌前翻译一本法国名著，翻译到动情之处时，她会将自己的见解写在书的最后一章。

白将军并不想让她出去工作，他能养女儿一辈子，但白兮禾很想出去工作，她去了一家申报申请做了战地记者，赵砚带队上了战场，几日前，赵砚走的时候她拿着相机抓拍下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一身军装，转身看向某一处，眼眸深邃，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又似乎想见一个人！

窗外的雨打湿了院中的秋千，白兮禾放下手中的笔，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盒子，盒子里放着很多的信，那些信是她在法国时写的，很多，但从未寄出去过。

这些信是她写给赵砚的，但到最后一刻，她都没有寄出去。

她的爱情还未萌芽，她还不知道赵砚是否喜欢她，她的人生就被毁得彻彻底底，她和赵砚再也不可能了！

她手里拿着那些信，眼泪一滴一滴滴落在了信纸上，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白兮禾在申报工作，申报里的各大主编都知道当年轰动整个北平的闹剧，只是他们并未拿这件事去针对她。

申报里大部分都是男同志，女同志在当时很少出来工作，她们受传统思想观念的束缚，早早的回家结婚生子，有些很有才华的女性便被守旧的思想禁锢，埋没了才能。

白兮禾向申报主编申请去往前线，她是白将军的女儿，主编自是不想她涉足那么危险的地方，可白兮禾一心想去，报馆里谁说都无用。

白将军晚间回来后，他便去了女儿的卧室。白兮禾刚翻译完手中的书，“爸爸，您回来了！”

白将军坐在了床上，他沉默了一小会，说道：“兮禾，爸爸不反对你去申报上班，但是你要去前线做战地记者，爸爸是不会答应你去的！”

“爸爸，我想去，我想去见一见爸爸年轻时走过的路，女儿长大了，这次女儿守护您！”

白将军叹了一口气，“兮禾，爸爸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前线，有些时候不是装作若无其事就能掩藏住自己内心想法的！自你从法国回来，爸爸有很多次发现你的眼神一直停留在赵砚的身上，之后不用爸爸刻意去留意，只要赵砚在的地方，你眼里便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白兮禾的沉默让白将军更加确信他今日所说的都是真的，“爸爸！有些人错过了就错过了，没有人会在原地停留，赵砚就像一束光突然走到了我面前，我还未触摸到他，他又转瞬消失了，或许光亮的存在就是为了照亮迷途中的人，只是那束光亮不再属于我了！”

白将军伸手摸了摸白兮禾的头顶，则是父亲对女儿无限的宠爱，他的女儿已经长大了，可长大的代价太过于沉重，他这个做父亲的，除了对女儿的愧疚外再无其他。

“兮禾，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爸爸只是希望你的路能比别人好走一些，你若是喜欢赵砚，爸爸可以让他娶你？”

白兮禾摇了摇头，她的心底很是苦涩，“我不想耽误他，他值得更好的人！”

白将军明白女儿的心思，既然女儿要去前线做战地记者，他这个做父亲的劝也劝不住，也只好随着她了。

“我让裴虞送你过去，你一个人去，爸爸不放心你的安全！”

白兮禾起身向父亲拜别，“爸爸，女儿此去不知归期，还请您照顾好身体！”她眼中虽然含有泪花，但却从未掉落，她要去最苦的地方，她要用自己的笔去记述那些未知的故事。

北地凛冽的风吹在了白兮禾的脸上，她虽是生在北地，但也是被娇养在温室的花朵，生活虽不是纸醉金迷，但也是珠光宝气，出手阔绰。

现在，她挽起了长发，脱掉了旗袍，来到了荒无人烟的戈壁滩，成为了这里唯一一个战地记者。

荒凉的戈壁滩，破败的屋舍，空洞的眼神，夕阳下的大漠，白兮禾拿起相机拍下了不同时间下她所看到的风景。

原来，纸醉金迷的背后是麻木和无助。

在他们经过一个村子时，刚好赶上有人家嫁姑娘，他们搭了份子钱，便留了下来。

遇见便是缘分，她征求了女孩父母的同意，便进了女孩待嫁的闺阁，女孩家中不算富裕，但屋内收拾的很干净。

女孩正在盘头发，她看上去不高兴，脸上几乎是麻木的状态。

白兮禾从手腕上取下一手镯，戴在了女孩的手腕处，那女孩推脱道，“这位姐姐，我不能要，这东西太贵重了！”她要将镯子摘下，却被白兮禾给劝住了。

“妹妹，这是我给你的退路，将它藏好，谁都别告诉，以后若是过得不开心，把它当了！”

那女孩儿倒是哭了，哭的很伤心，“姐姐，我爹娘为了十两银子把我卖了！我不敢不嫁，我弟弟还在那些人手里。”

白兮禾满眼的心疼，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她若是插手，那这一家人怕是会被杀害，有些东西见不得光，若是见光了，那可能代表着期待光亮的人都不存在了！

或许她不干涉别人的命运，那别人的命运可能会有所改变。她拿出相机，给穿着嫁衣的姑娘拍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姑娘满脸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