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见君子 第23章 第 23 章

“你疯了？”俞明仙听了谢枕汀的话，第一反应是探手来摸他额头，被对方闪身躲了过去。

谢枕汀板正脸色，“你看我像吗？”

“我看不是疯了就是傻了！”俞明仙狠狠一甩手，咧咧嘴，“竟敢把主意打到叶家头上，那可是百年武林门阀！就是从洗剑池里随手捞一把剑出来，也比你我加起来的年岁都大。”

“我知道，”谢枕汀道，“但今夜我非闯一闯叶家不可。”

“是为了叶公子？”俞明仙一脸费解，“总不会只为了见一面？叶公子迟早要出门的，你就不能再等等？”

“我等不了了，”谢枕汀咬咬牙，“再等下去，我才真的要发狂。”

俞明仙忍不住问：“为何事？”

谢枕汀避而不答：“明仙，是兄弟，只说这回帮不帮我？”

俞明仙不和他目光相接，沉默半晌后到底松了口：“别怪我没提醒你，叶家里至少坐镇四位大宗师。”

谢枕汀嗅出他的话风松动，心下已是暗喜，转而思忖起来，“怎会是四位？”

俞明仙找来纸笔，将纸卷往桌上一铺，拿起笔在上面涂画。

“北边是洗剑池，叶家圣地，坐镇有叶家资历最老的剑客，西边有‘白萼楼’，是叶家家主世代修行之所，这一代家主叶闻渊乃惊世奇才，年不及而立达宗师之境，其后又闭门苦修近十载，外界盛传他已破武道巅峰，深不可测，叶闻渊方圆至少五里，你皆不能踏入……”俞明仙在纸上浸出一个浓黑的墨点，又绕着它画出一个圈。

“叶家历来重武道和商道，有内外派之分，还有一位当是外派门主，他出手的时候远多过叶闻渊，是宗师之境。”

“而你这次要去的是叶家后院，在东边，内外派不分居，两位门主都住在这里，别提还有‘秋、兰、花、水’四位杰出英豪，这里可以给你透个信，‘秋兰’两位还在外历练，只有另两位在叶家。”

“那，还有一位宗师呢？”谢枕汀问。

“内派门主叶沉心不习武，身边却有一位宗师，这人来历不详，名姓不详，没人见过长相，可越神秘的，往往是最可怕的，不是吗？”

谢枕汀不禁感叹：“好大的派头！”

“叶沉心器重自己的表弟，说不得叶帛玉房间就在他左近，你闯进去，不可能不惊扰这一位。”俞明仙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想劝谢枕汀知难而退。

“符真不也是位宗师？”

俞明仙呼吸一滞，“你在长白竟师从符真？”

“不算，他不认我，我不拜他。”

俞明仙轻嗤一声：“只怕也只有孤鹰亲自来了才能闯进叶家而不惊动任何人。”

“明仙你有所不知，”谢枕汀摇摇头，“我在符真处不学刀法，不学兵刃，学得最多的就是拳掌和轻功两项。”

“他既有‘孤鹰’之名，我也不能坠了他的名声。”

“你……”俞明仙还想再劝。

“不过是闯一闯叶家，我也不是去做什么鸡鸣狗盗、杀人放火的事，哪儿至于如此畏缩？”

“你这般鬼祟行径，叫人逮住了哪里说得清楚？何苦平白招惹叶家？”

“我意已决，”谢枕汀摊开手掌朝桌上指去，“烦请你为我把这张图画完。”

俞明仙摇摇头，一脸的“你实在无可救药”，“你被擒获了，千万别将我供出去，我们帮可不想和叶家生龃龉。”说完无可奈何地低下头去。

*****

入了夜，谢枕汀穿好夜行衣守在叶家院墙外隐秘一角，此处接近他和俞明仙看好的一条路线。到戌时末，叶家轮值的护卫弟子会换一班人，谢枕汀施展轻功提纵，轻飘飘地攀上墙头探看，趁那些人交接时守备松懈，一招“登萍度水”从墙上飞渡过去。一路上以周遭的建筑物为遮掩，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瞅准空隙就蹿，深入叶家这事儿以谢枕汀亲身体验来说也不算多难。

若是让俞明仙亲眼目睹，保准啧啧称奇，谢枕汀或许不及孤鹰，驰骋长白，傲视顶峰。轻功造诣却绝不低，他整个人像一只毫无重量的纸鸢，随风逐波，轻薄得似乎都能看见风在他身上拂过的波纹。

不多时谢枕汀顺遂接近了位处东边的内院，从屋顶上居高临下看过去，个中院落四四方方，鳞次栉比，规整得如同长安朱雀门前的坊市。谢枕汀不敢轻忽据说身处此间的两位宗师，往嘴里丢进一颗药丸压在舌尖下，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再徐徐吐出一口气，由此改换了一种呼吸吐纳的方法，把自己的呼吸压到微不可闻。轻功的关键就在呼吸，能在隐匿呼吸的同时施展出绝妙的轻功——难如登天。却是长白派独一份的绝学。

——只是不知孤鹰若知道他将传授给他以抗长白天险的轻功用在这等飞贼般的鬼祟行径上，又会作何感想？

估摸内院里少说也有百来号人，当中大多还是习武之辈，耳目敏锐，是以内中虽不见守卫，谢枕汀却更谨慎，一面还得留神寻找叶帛玉所在。好在并非无迹可循，他找了二十多处，在靠近角落的清静地段发现一间院落，院子里异常干净，不见杂物和多余布置，墙角还种植了一棵皎白的玉兰树。

屋子的门扉掩上了，剩半扇窗页轻敞着，里面的烛火昏黄近枯谢，谢枕汀翻上屋顶，趴下来贴着瓦片听里面的声音，辨别出内中只有一人。他勾住屋檐倒挂金钟，透过窗缝向里头窥看，看不到半个人影。

他顺着墙没骨头似的滑下去，旋身从窗缝里翻进去，足尖点在地上没发出一点声音。

室内陈设简单，该有的东西都有，别的多出来的一样没有，用于清洗的盆架边上没有摆铜镜，书架上搁着一卷竹简。谢枕汀认定了这是叶帛玉的房间，左右不见人影，就朝遮住里间的一面纱帘走过去。

正要伸手拂开那纱，内中忽而直刺出一把雪亮的匕首。

谢枕汀一惊，纱帘后的人出手前无声无息，这一手又极快，猝不及防下他来不及退，匕首抵在他身上却不剩多少力道，只刃尖划破了一下衣衫，根本扎不进去，对方从一开始就没想下狠手。

谢枕汀盯着那只手，低声道：“是我。”

下一刻匕首收了回去，另一只手掀开纱帘，他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之人——叶帛玉从里面走出来，双眉蹙然。

“谢少侠？”

这种半夜翻/墙偷摸进别人闺房（。）的行为有做登徒子的嫌疑，大家不要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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