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知尧在脱身前,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才匆匆留下了书信,暗示瞿万里不要紧张。
随后就是困意袭来,她连笔都没有放下,人就失去了意识。
醒过来时,她还在家里,躺在床上,现代的气息浓烈,古代的科技就算超前到登月,和现代也是不一样的。
审美、空间、节奏。
国标、日常、气候。
墙上的插板、天花板的吊顶、有规格的门窗,高层的阳台……
几何图案的窗帘打开着,外面是耀眼的白天,她看了一眼手机,还是大四的最后一个学期的五一长假,毕设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她已经连续睡了一天一夜。
这十年就像是一场大梦。
“呼——”孟知尧挠挠头,“完蛋了,还得调整一下系统。”
大越和现代的标准不一样啊啊啊啊!!
这比她在同时使用两个工程制图软件时,遇到鼠标滚轮缩放的方向完全相反导致呕吐这种事,还难搞……
低头看见陌生又熟悉白色的地砖,穿好蓝色的拖鞋,她披了件外衣拧开房门走了出去。
经过爸妈房间的时候停了下来,门关着,但是没有完全隔音。
孟知尧听到里面的动静,爸妈好像在谈论她。
房间里,孟爸爸坐在床上看对面墙的恐怖电影:“哇,好恐怖,我感觉孟知尧快被毕设搞黑化了。”
妈妈敷着面膜,单腿曲在椅子上,对着电脑中的CAD猛按鼠标,狂改插件选项:“黑化而已,没有碳化就行。不过有一说一,她那个选题黑化很正常,当年我的毕设就是这个,都癫到用CAD给你画符也不想画图,人之常情罢了。诶呀,铁打的选题,流水的毕业生,咬咬牙就活过来啦!”
“嘿嘿嘿嘿!”爸爸笑完后爬过来,认真探讨,“不过,阿尧要碳化应该也很难吧?emmm,火葬场的条件也不允许。”
妈妈活动活动手腕:“倒也是,那更不用担心了。”
卧室的门被狠狠敲了几下,夫妻俩看着跨起个批脸的孟知尧。
爸爸歪头:“你醒了?”
孟知尧面无表情地说些刻薄话:“我死了,今天头七,回来给家人们送舍利子。”
恐怖电影里的鬼脸正好放大,占满屏幕,眼珠子就在她手边。
“啊————”孟知尧刚才听得入迷,现在才注意到她爸又在看恐怖片,捂着耳朵抱头尖叫,蹿到客厅里去。
爸爸关了恐怖片,追出来给她掐手:“you see see you,做个毕设把卧室关门必放鬼片的设定给忘了?”
她在大越过了十年,早忘了家里的那些奇葩设定。
孟知尧不说话。
“刚才不还说自己今天头七,回家送舍利子吗?”爸爸拿出了一个罗盘,靠着沙发后背哄她,“怎么鬼还会怕鬼啊?”
孟知尧:“闭嘴。”
“先别弄你那个毕设了,前几天我给你摆了一个桃花阵,”体贴的老爸拍拍她的肩膀,“出去转转吧,说不定桃花就来了。”
“她需要桃花吗?她只需要每天有钱花。”妈妈抱着笔记本电脑出来。
孟知尧听到这句,一个没绷住,诚实且开心地笑个不停:“对对对。”
笔记本电脑是孟知尧的,她接过来:“你拿我电脑干什么?”
“看你画那个工图我累得慌,给你的CAD按了几个插件,拿去用,不谢。”妈妈高傲转身,潇洒的进卫生间洗脸去。
爸爸却坚持自己的看法:“别听你妈的,其实是你爸爸我前几天福至心灵,算到你要脱单,这才摆的桃花阵。这个阵,我跟你讲,贼牛批!只招优质的、旺你的桃花,那些克你的,都能给他们达咩掉。”
“……”
孟知尧一言不发,假装自己睡着了。
她,可不是单身。
她是,高贵的,有对象的人。
孟爸爸在手机上戳戳戳:“都在家憋二十多天了,出去透透气,啊?”
第二天她还在梦里和瞿万里吵架,在院子里烧烤,一股巨大的拉力把她从床上拉起来。
“走了!我们全家一起出门搞活动!”爸爸拍拍她的手臂,“醒醒醒醒醒醒。”
孟知尧:……
崩溃的一天,从回到现代开始,现代的美好滤镜还没出门就已经破碎了。
她真的很困,不知道是不是跨时空“长途”的副作用,昨天也就在回来的那两个小时兴奋了一下,随后又困了。
今天也是,不知道接下来有什么家庭活动,她墨镜一戴,谁都不爱。
冷酷且年轻。
车上又是蒙头大睡,隐约听到了导航的声音,还有妈妈在打电话。
“别尼玛瞎几把搞啦,你的铁皮房找道士开过光啊,这么叼是不是还能防辐射?老娘看你年纪不大杀心还挺重的,这项目的毕业生上辈子给你切刀万刮了这辈子才栽你手里赎罪……你别扯其他的,保险你都不给他们买,我都问过了,你三十好几的人别只长小几把泡妹,长个小良心吧!圈个铁皮房,你就想私自搞航空燃料,恬不知耻……”
噢,听起来,亲爱的老母亲又遇到了脏东西了。
妈妈对手机那边的抨击,就是她听得最多的睡前有声读物,这一觉直接睡到目的地,她怎么下车的都忘了。
眼前是工人体育馆,人山人海,欢呼如潮。
“这是什么?”孟知尧睡一觉,有些口渴,决定先喝口水。
爸爸好像遇到了熟人,那伯伯看向孟知尧:“姑娘眼睛怎么了?去做视力矫正了?”
孟爸爸说:“这是她今天的穿搭,墨镜一戴,就是酷盖!”
伯伯居然信了:“六六六啊!”
“……”孟知尧正喝着水,先是注意到了四处都张贴的标志,下面要举办的是乒乓球赛。
乒乓球赛。
某知名男子的音容笑貌,不对,是……反正记忆里,瞿万里那句常常放在嘴边的“我要当世界冠军”,在耳畔回荡。
她问妈妈:“谁和谁打?”
“你还关心这个?”妈妈拿了看比赛专用望远镜,“说了你认识吗?”
主持人已经打开了麦克风,屏幕广告切换成了一张熟悉却青涩的脸。
孟知尧险些把水撒了:“我靠,瞿万里?”
“你认识?”妈妈有些意外,看看大屏幕上的脸,和周围的呼声,又理解了,“也是,毕竟长得有几分姿色。”
孟知尧倒没否认:“嗯,他水平怎么样?”
她只是个打过娱乐户外场的普通路人,对乒乓球员的认知只有历史上著名的那些。
妈妈欲言又止,礼貌地说:“决赛圈的大熊猫吧,守护世界上唯一的直板,能进决赛已经很不错了。”
孟知尧愕然:“你是他球迷?”
“呃,客观上来说,勉强算。”妈妈拉过爸爸的手,“他,有个粉丝经常送他有瞿万里赛事的票。”
给她说蒙了。
算了,先看比赛吧。
轮到瞿万里上场的时候,全场都在喊他的名字和“直板”。
孟知尧身后的一个阿姨说:“可惜了,是个直板。”
大屏幕上的赛事回放,瞿万里的对手基本上都是拿横板的,全都是拿横板的。
啊,就是看起来,喜欢瞿万里的小姑娘不少嘛,孟知尧还不确定这人回来没有,如果没有,强行认亲可太尴尬了。
前两局瞿万里都没打好,孟知尧又想到他在温泉山庄说的那句“让二追三”,一时间把孟知尧逗乐了。
妈妈在旁边凉凉地说:“别笑得那么大声,还有机会呢。”
“噢。”老妈破防了,孟知尧觉得更好笑了。
第三局打得很艰难,瞿万里15—13拿下了胜利,全程都是惊呼和欢呼,十分精彩。
比赛太激烈了,孟知尧看不了这么紧张激烈的比赛,两眼一闭,想要睡觉。
新的一球开始了,全场安静下来,乒乓球的击打声非常清晰。
墨镜下,孟知尧睁开了眼睛。
她发现,自己听得出哪个球是瞿万里打出来的。
有这么爱吗?她想问自己,别太离谱了。
慌了是因为,好像真的有诶。
瞿万里的每一颗击球,都在告诉她,这十年不是梦,是真实存在的。
可是她也听出来了,现在的瞿万里,还没有回来。
因为声音很相似,但还是有点菜。
这是一场内战,瞿万里输给了前辈,拿了亚军,他的球迷们也有心理准备的。
离场时,身后路过的大叔说:“孩子还小,二十岁呢,再看看吧。上一次决赛都没进呢,这一回拿银牌也不错。”
大叔的朋友谁的球迷都不是:“你怎么不说孩子还没退役呢?看他第五局心态崩得,那个跑动啊,给他安个航母弹射器都不好使。”
上一排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孟知尧这排还很挤,孟知尧索性翻上去。
妈妈提醒道:“哎!一会儿我们要去拍照。”
“什么拍照?”孟知尧隔着座椅和妈妈走到一块。
爸爸挥挥手上的票子:“我和瞿万里约好了的,走吧!”
和谁?
这是可以约得到的吗?
“爸,不愧是你啊。”孟知尧服了,搞风水的人脉果然了得。
等到地方的时候,瞿万里已经结束了采访,正在跟球迷合照签名,他看到孟爸爸,直接挥手:“大师!大师!”
“你们真认识?怎么认识的?”孟知尧好奇死了。
走过去的这小段路上,爸爸长话短说:“这小子总在网上找我算命来着,我说他能拿世界冠军,还顺路去过他基地,偷偷给他的右手开过光。”
孟知尧:她就知道!瞿万里还说自己不迷信!不迷信能怕鬼吗!
还“总在”!
还给右手,开光!
瞿万里接过孟爸爸的手机,准备让工作人员帮忙,但是孟知尧接过去了:“我不拍,我帮你们拍。”
她就站在瞿万里对面,给瞿万里和爸妈拍了一张只有她一个人觉得很荒谬的合照。
“你好。”瞿万里拍完照,站在原地和她打招呼。
孟知尧一咯噔,提心吊胆,不知道如何应该应对。
瞿万里热心提示:“你的鞋带开了!”
“啊。”孟知尧把手机往口袋一揣,蹲下系鞋带,从未如此,如鲠在喉。
比赛结束时已经十点半了,孟知尧一家又去吃了烧烤。
瞿万里拿了银牌,虽然很高兴,心里还有一些遗憾,他今天的失误很多,而他哥是老将,比赛更成熟。
教练和他复盘后提醒他:“明天我们队有个采访,别睡太晚啊,八点要起来了。”
“阿狸,”冠军老哥走过来,“你第三局太牛了,要是坚持下来一定可以……”
瞿万里揉揉心碎的胸口:“你说巧不巧,第四局你太牛了。”
“那今晚回去多看第四局……”
两人上了车后,完全忘了教练的早睡叮嘱。
复盘后睡着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八点还没到,瞿万里猛地睁开眼睛:“卧槽?”
孟知尧:为什么我爱听地狱笑话,因为基因。
瞿万里:错个一个亿。
还有一章正文完结嗷!!!
番外慢慢写,还是现代看历史的视角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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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回到现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