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囚室也是帐篷,一个很大的简陋帐篷里,被抓获的三位许家军听到锁链声,往门外看。
“敬酒不吃吃罚酒,孟大师就在这里吃吃苦头吧!”草原人把人粗鄙地推进来。
当啷。
孟知尧两手戴铐,踉跄一步,看见了囚室里的熟人。
三位许家军大惊失色,而后又松了一口气,还是人在眼前更放心些。
一个铁笼子,关押着一个囚徒,孟知尧也有属于她的铁笼。
草原人离开后,许家军们纷纷问候孟知尧:“大师!你受伤了吗?”
孟知尧靠着铁笼坐下:“没有。”
“讷舍怎么把你关起来了?”
“他还说要奉你为座上宾的。”
就像在子国那样,孟知尧如果想过得好,不是什么难事。
孟知尧回忆:“啊……我也没有想到,说了点实话,他就恼羞成怒了。”
“说什么了?”
“让我听听!”
讷舍内心太脆弱了,孟知尧对自己的朋友圈乃至社交圈都有非常严厉的筛选,一般是遇不上讷舍这类人的。
她只是实话实说:“你打不过大越。”
结果讷舍就跳脚了:“你凭什么说我打不过?只要我们联手。”
孟知尧坚持自己的观点:“联手也打不过。”
“要猥琐发育,我知道。”讷舍把他的科技强国计划大说特说,“军备竞赛罢了,我们完全可以偷偷强大。”
卧槽!
绝世大傻逼!
你有个毛线的竞赛资格?大越又不是不打你!都把你祖姥姥抓来了,还想军备竞赛,你有时间备吗???
军备竞赛……他真是会想,上下嘴皮子一碰,是不是明年就要登月了?
孟知尧从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人,她闭目塞听,无言摇头。
讷舍又发出了那种夹带着无奈、轻蔑和耐心的苦笑:“你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军备竞赛啊?也是,你们女生一般都不太喜欢了解军事,看两眼还觉得暴力。”
她还是那句话:“你打不过。”
讷舍开始激动了,非常激动,有些应激的表现,他连一开始的风度也顾不上:“我打不过??”
没想到讷舍会破防,他大概没想到,自己的口嗨,离开了中国,便什么都不是了。
孟知尧:“你打不过越国。”
大越现在资源已经溢出了,主粮的价钱都跌了一半,就算再次征兵开战,只会在比以前征的人数要少。
因为后勤上了机械,可以替换大量苦役,苦役少了,相应的粮食消耗也要少,相应的农民也会征得少——战时种地占比提高。
医疗方面也在随着技术的提升而获得大量加成,外科手术在消毒酒精、医科手套等卫生环境的加持下,伤患存活率直接翻倍。
再说火器,大越军工连汽水都能搞出攻城弹,汽油和两仪胶搓凝固|汽|油|弹,炮膛换了材料,动力火箭(除夕炸到子国朝堂的四节推进烟花)缩小了随机发射角度……
未来还有水泥钢筋的军事墙垒,草原有什么?
无穷无尽的自信?
“精神古代人,我还能说你什么?只能证明,你心里的辫子太长了。唉,还以为能遇到志同道合的人……”讷舍现在看她的眼神不太友善。
孟知尧:“你打不过大越。”
“来人!”讷舍羞愤大喝一声,“把她带下去关起来,别让她坏了我们的大业!”
远处的汉子走进来:“是!主人!”
孟知尧被带走,听见背后的讷舍狂怒:“女人就是干不成大事!”
她就这样,在一天之内,从座上宾,沦为了阶下囚。
讲述时,孟知尧略过了现代的内容。
许家军们听了直摇头。
“毫无大将风范。”
“草原之主,如此草包?”
“不应该吧?莫非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孟知尧已经被关起来了,后面的事,后面再说:“不知道。”
……
“讷舍,草原部落的首领。”孟知旗坐在轮椅上,袖子下有细微的金属光泽闪烁。
门下府中,众人王者她。
孟知旗周身散发着冷气,情绪寡淡接近没有:“此人刚愎自用,有些小聪明,与狄族狼狈为奸,靠收取子国和狄族的过路费,靠这等投机取巧的手段赚了一大笔。正逢草原各部族无人可用,否则这个共主的位置,也轮不到他来坐。”
王至持叹:“时无英雄,竟使竖子成名。”
“他成名了么?”瞿万里近来郁郁寡欢,“等败在我手里的时候,才是他最出名的时候。”
林疏咬紧牙关,克制住愤怒:“看来狄族余孽还没清剿干净……王鸿已经率兵深入草原,先等他谈判的消息。”
孟知旗看过来:“林大人,狄族还有些和草原有关的密宗,我去看看。”
风声吹到了子都,温泉山庄上,瞿同风把情报捏做一团:“讷舍?草原之主,呵。”
他召来副将:“传本将令,捉拿子国旧党,问出草原的事情。”
捉拿子国旧党,等于拿下子国所有地盘。
“是!”副将早就在等这天了,“末将这就去。”
他跑得很快,瞿同风的五万兵马随后开始活跃起来,加入战局。
大年初七,炮轰萍州。
一口饭的功夫,萍州城的门板飞到了城内的大街上。
初八,巨灵城和交首关拿下,封锁东部两大盐矿。
十一,往西南去,与曹非娆前后夹击,一个时辰打穿白州城。
“总算开打了,哈哈哈哈!”曹非娆直拍他的肩膀,“爽!”
瞿同风一擦鼻尖:“我要北上,往草原打过去了!”
他的马也心有灵犀,总往西北方看去。
曹非娆大笑两声:“你放心去,这儿有我。”
“走了,不用再送。”瞿同风重新系好了披风,准备启程。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孟菖腰后挂着一把横刀:“等等!我也去!”
天工营今年已经没有朝廷派下来的任务和压力,孟菖借机随瞿同风的大部队去草原,力求得道第一时间的情报。
子国、越国和草原有一角接壤的区域,那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
“主人,”草原的汉子说,“越国要把会盟地址设在山脚下,我们就在山上伏击他们。”
讷舍猖狂大笑:“到时候,把孟知尧带上,让她看看,越国的皇帝,是怎么栽到我手里的!”
囚室的门帘被人撩起来,王鸿被草原人左右跟随:“大师!”
三位许家军也特别激动:“王将军!”
“还不把他们放开!”王鸿厉喝。
两个草原汉子把关押许家军的三个铁笼打开:“出来吧。”
王鸿说:“讷舍已经答应我把许家军的三人放了,只是孟大师,他咬死不松口啊。”
“没事。”孟知尧状态也和以往没有多大差别。
最近不缺吃喝,还有放风时间,睡觉也多了,还胖点。
王鸿有单独和孟知尧说话的机会,他等草原人离开后,蹲在孟知尧铁笼外,直皱眉头:“如此待你,还妄想得到你的效忠?”
“讷舍这人,花架子,也就欺负欺负没书读的草原人。”孟知尧手指曲起,扣扣铁条,“目前还不会杀我。”
曾经的她,和瞿万里打过交道以后,就知道瞿万里是什么样的人,现在也同样。
这第四位穿越者,实在有些奇葩。
奇葩是褒义词,他就是个夜郎自大的傻逼。
十年的时间里,他手上的草原还是这样原始的草原,却痴心妄想一统天下。
“大师,讷舍想要与陛下在玄武山下会盟,我看会盟是假,鸿门宴是真。”王鸿愁眉苦脸,“陛下已经首肯,时间就在二月初二。”
孟知尧:“我知道了,多谢相告。”
二月初二。
龙抬头。
晴空万里。
松河村应该开始下地了吧?
“孟知尧,你就好好看看,我是怎么把愚昧的古代人拿捏在手上的。”讷舍高呼,“出发。”
长长的车队开拔,往千里之外也能看见的玄武山驶去。
今日有一点云,太阳没出来,过了半天,孟知尧进了玄武山阴影笼罩的位置,然而还要在走几十里,才到山下。
他们的路线是翻过这座山,到一处山坳,会盟点就定在那里。
山上的风又凉又急,笼子倒是替孟知尧挡下许多。
“队长,山神显灵了?”
“什么意思?”
孟知尧看不太清楚外面的景色,只大概能知道,远处一半是草原,一半是关内城池和耕地,近处的讷舍精锐好像像素块拼凑的,看不清导致偷听也有些费力。
她眯上一只眼睛,从一个小窗口往外看,离她最近的人发丝没有自然下垂,反而诡异地朝天上指去。
一个草原兵靠过来,小声喊了句:“姐……”
孟知尧耳朵一动:孟菖?!
“嘘——”孟菖说,“瞿同风的五万兵就在山上,讷舍这些人打不下去的。”
孟知尧隔着铁笼,小声说:“把帽子摘了,看看头发是不是朝天上指去的。”
笼外的孟菖左右看看,偷偷摘下了帽子,束不上的碎发笔直得像一根根针。
“我变成刺猬了。”孟菖形容,还有些兴奋,“我是不是天选之子?”
孟知尧:“……是,雷公电母选中了你,戴上帽子赶紧撤到山下避雷。”
孟菖高兴的劲头还没过去:“啊?”
她看这天上,没有要下雨的样子啊。
但是孟菖对伟大的姐姐永远信任,不再问多的解释,只有一点担心:“你怎么办?”
“我不是天选之子,你再看看别人,是不是和你一样。”孟知尧语速越来越快。
其他人也大同小异,他们帽子上的毛毛,手上显眼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所以刚才那些人在怀疑,是不是山神感应到了他们。
“那好……我撤了!”孟菖是个行动派,看孟知尧发丝下垂,毫不犹豫开溜。
在讷舍精锐包围圈之外,瞿同风早早准备好了三套压制的手段。
一听孟菖说要撤离,瞿同风眉头皱起:“撤?”
孟菖让他看大家朝天的头发:“我姐说了,头发倒竖,就是要挨雷劈的前兆。”
瞿同风:“那她呢?”
孟菖:“她好好的,和我们都不一样。”
“为什么?!”瞿同风惊讶。
孟菖催促他快些:“来不及问,快走快走。”
这天色不像要下雨,头顶的云确实有些低,瞿同风松了口:“先撤吧。”
玄武山光秃秃一片,大部分都是裸露的岩石,只有山凹处有一片绿地。
高高的山路上,讷舍身边的一位中年男人,手执羽扇,往大越的队伍前方遥指:“那位便是越皇,瞿万里。”
他们站得高,即使看见了人,也还要再等一两个时辰。
“听说他刚出生就是皇帝了,”讷舍轻蔑一笑,“那不就是个傀儡皇帝?”
中年男人最不喜欢讷舍狂傲轻敌的缺点,但现在不得不顺着他,提醒也极其委婉:“攻打吴国的时候,他是御驾亲征过的。”
能御驾亲征,至少不完全是个与朝政隔绝的废物,可惜越国好似铁桶一般,收集不到核心的确切情报。
不料讷舍笑得更放肆了:“吴国那种弹丸小国,他三十万大军都拉出来了,换头猪上去御驾亲征,也能打赢。”
一条雷毫无预兆落到山上,截断了他的话头。
“落雷了!”
白色闪光过后,滋滋的电流声一瞬而过,讷舍精锐一人当场劈死,直挺挺倒在地上。
又一道雷劈下来,高高的旗杆尖端滋啦啦放出紫电,白色的火光一瞬炸开,站在底下的士兵面无表情,后背早已冷汗涔涔。
战马慌乱走动,军心有些动摇。
“没想到今天会有旱雷,”讷舍躲在亲兵的庇护下,“真倒霉。”
军师觉得奇怪:“算好了近日无雨,又不是夏季,怎么还有旱雷?”
随后,他猛地看向队伍后面跟着的囚车,指着孟知尧问:“是不是你做了手脚?”
这人疑心病忒重了,但是孟知尧就要搞他心态:“你猜。”
“好啊,叛徒!孟知尧,你枉为现代人!”讷舍怒从心头起,“来人呀,再给她的笼子加几道铁杆!”
中年男人试图阻止:“铁是可以引雷的,这样一来,越国一定要记仇。”
“畏畏缩缩,怎么能做成大事?”讷舍讥笑,望着山下越来越近的队伍,成竹在胸,“我今日,就要来试探试探越国的底线。看看这个孟知尧,到底有几分重量!”
他将最后的冷眼抛给牢笼中的女子。
孟知尧看着草原兵吭哧吭哧地升级铁笼,那些铁杆和笼子是一个规格的:“有备而来啊。”
讷舍回以一声冷笑。
又往前走了几步路,第二道雷劈中了一匹拉货的马。
“啊?!”
众士兵纷纷躲开,惊愕失色,望向倒下的马:“这是天意——”
“没有天意!”讷舍恼怒地望一眼天空,“那是因为有云!我们快些翻下山去——”
呲——嚓!
接连两道雷,在一秒内先后落下。
“快!快下山!”军心已经涣散,讷舍不得不跟着一路狂奔。
有人慌不择路,在下一道雷落下的刹那间,失足落下了山崖。
讷舍气结,还没开始对上越国人,他就开始损失了!
他身边的中年男人一直在观察越来越近的大越队伍,然后发现了异常:“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讷舍现在心态有点崩溃,没有什么耐烦性,语气很差。
中年男人拦住他,不在前进:“他们根本不是来会盟的,我们要撤退,回草原去!”
讷舍内心抓狂:“都到这了,你让我怎么回去?我就被雷劈死了?大不了上去跟他打一仗,我的军队虽然少,但都是精锐。他们越国的兵,可能跟我单出来的比较!”
“现在不是争强好胜的时候——”生死面前,中年男人终于不再退让。
讷舍也不想听,把揪住他的领子:“草原上,我说了算。他们不可能打得过我!我的精锐,都是按照特种兵训练的!”
“什么特种……”中年男人实在不想跟他再绕下去,“现在对上瞿万里,我们没有任何胜算。”
讷舍却又是熟悉的轻蔑一笑:“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敌众我寡,优势在我。”
中年男人也不忍了:“你从哪里听来的?你打过仗吗?!”
讷舍眼神怜悯:“我还真的打过仗。”
他们的对话传到了孟知尧耳中,让她对讷舍最后一句话产生质疑,这是打过仗?
是在游戏里打过仗吗?
就他这样的心理素质,真的看不出来是打过仗的人。
他到底哪里来的底气……完全没有说服力,只知道耍嘴皮子。
中年男人劝说无果,只能跟着大部队继续前进。
又是一道天雷,滋啦啦连下来,一个拐弯就到了中年男人头顶,他连声音也发不出来,立刻翻下马背,昏迷不醒。
“宴仲琉!”可是他的谋士,也是他主要的情报来源,讷舍紧跟着也跳下了马背,他刚走过去,中年男人动了动,踉踉跄跄爬起来。
大伙儿都松了一口气,宴仲琉扶额清醒,视线往山下一扫,脸色发苦:“他们上来了。”
越国的部队,穿过了山坳的那片绿地,往山上来了。
“……”讷舍在短暂的沉默过后,“要打吗?”
这已经不是要不要的问题了。
宴仲琉凝眉,他抬头看看天空依旧停留的云层:“杀了孟知尧。”
讷舍愣了愣:“什么?”
杀了孟知尧?
那是和他一样穿越过来的人,讷舍看了笼子里的女子一眼,不少片刻作出决定:“把孟知尧的铁笼架高,避雷针……对,避雷针!把旗帜绑到铁笼上!哈哈哈,你们几个,下去诱敌。我们有避雷针,雷只会劈到铁笼上。而越国没有,死的就是他们!”
因地制宜,他真是军事天才!
上山路,瞿万里忽然抬头,握紧缰绳:“孟知尧?”
作为谈判使臣的林疏从马车里出来,他年纪大了,借过随从递来的望远镜。
正好一道粗壮的紫电从云层中蜿蜒而下,劈到了避雷针上,树根状的电流把铁笼完全包裹住。
“孟知尧——”
瞿万里耳畔连风声都听不见了,策马就冲上去。
“陛下!”
御林军不得不跟上,去把瞿万里追回来:“危险!”
紧接着又是一道淡蓝色的电绳,吱哇哇导向铁笼,引雷的旗帜燃起大火。
“把陛下拉回来,”林疏在望远镜中,看到铁笼里毫发无损沉迷观雷的孟知尧,“孟里正没有事!雷伤不到她。”
“陛——下——”王捐甩出一根套马绳,准确地套中了瞿万里。
瞿万里:?
绳索在瞿万里的腰间收拢,还在状况之外的他下一刻就离开了马背。
瞿万里:??
“哇!”御林军们纷纷给王捐鼓掌,“好准头!”
被晓春捞到马背上的瞿万里:??!
他要怒了!!
“陛下放心,孟里正没事!林相公在望远镜里看到了,那些雷她不到她,她还在看雷呢!”
“陛下,冷静啊!”
“陛下,望远镜。”
瞿万里接过了望远镜,忧心忡忡地在望远镜中的世界里寻找孟知尧。
虬结的雷电沿竖直的铁杆导向地面,自上而下流过孟知尧的视野,孟知尧安静且痴迷地追随那份耀眼的绚烂,几次想要伸手触碰却又收了回去,脸上写满了遗憾。
“太好了,她没事就好。”瞿万里抬头,他还没有忽略这一群草原人,“在雷电消失之前,草原人是不敢把孟知尧从铁牢里放出来的。我们要抓紧在这段时间里,把他们拿下。”
晓春蹙眉:“要怎么拿?”
瞿万里:“火铳。”
“对!”晓春眼前一亮,“我们有火铳,只要再往前一点,就到设计范围内了。”
看起来很远,但是他们的火铳——
有倍镜。
是狙啊!!!
瞿万里也突破他的科技思维极限,头脑风暴旋转:“狙杀他们的精锐力量,我们少部分兵马快速攻上去,只要保证在引雷针生效的范围内,就能和他们一样不用被天雷锁定。”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大自然不会区分谁是草原人,谁是大越人。
“我去。”孟知旗从队伍中走到前面,她没有坐在轮椅上,整个人都被黑色的巨大披风裹住,只露出大半张脸。
瞿万里看她一眼:“可以,塑料不导电……不,等等,金属是导电的。”
孟知旗:“导电?是说被雷电到吗?金机械臂与我身体连接的地方是仿人皮胶,这种胶导不导电?”
林疏也不赞同,瞿万里和孟知旗都是不能损失的:“御林军去就好了。”
“那是不是瞿将军的军旗?”一旁拿望远镜到处侦查敌情的王捐大喊,“瞿将军带兵围攻上去了!”
孟菖有样学样,一点就通,知道对方避雷的方法后,就让瞿同风同样把最高最长的军旗架高,然后调转马头往上冲。
砰!
枪响。
讷舍的一个护卫倒在血泊中。
“是什么兵器射程这么远?”
“还这么精准……越国有神射手,呃——”
有个士兵说着说着,也中了一枪。
“是枪……”讷舍额头直冒冷汗,他连呼吸都乱了,眼神阴冷像淬了毒,往铁笼望去,这一望不得了,看见孟知尧还好好的活着,“你!你!你还给大越造了狙击枪!为什么!明明我们才是一路人,你这个叛徒……你怎么还不去死!?”
他叫嚷着,一个冷漠的声音在几步之外响起:“因为要死的人是你。”
讷舍猛一回头,雷电交织成夸张的网络,不断攻击着两根避雷针。
越字大旗下,站着三个人。
两女一男,三位年纪都不大,闪烁的天光里,讷舍一个恍惚,误把中间那位女子认作孟知尧了。
他还回头确认孟知尧在不在笼子里,笼子里的孟知尧还在,那么眼前这个女人——
“十六?”被雷击中后就不能自理的宴仲琉靠着山壁,他不相信自己看到的现实,“你不是被削成人棍了吗?!不对,你不是十六,你是谁?”
孟知旗偏头赏他一个笑眼:“宴大人,好久不见。”
身后的御林军为她开道,孟知旗一路畅通无阻走到了铁笼边。
她抬起头,看向被囚禁在雷电附着的牢笼:“姐姐,这次换我来救你。我会让你知道,你为我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轰隆————
呲!!
不一样的电量,在击中避雷针时所发出的声音是不同的。
电流像爬动的蛇群,像繁盛的藤蔓。
孟知尧低头看向她,没想到孟知旗已经站起来了!
她警告:“这个电很危险。”
“我知道,只要一点点。”孟知旗的机械臂从披风底下露出来。
草原势力的所有人都看傻了眼,宴仲琉更是被新的认知击溃了神志,泛起恶心感:“怎么可能有……”
这样的手!
这不可能办到!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孟大人,接着!”王捐一脚把护卫踢开,两臂拿住讷舍的腰,精准抛向铁笼。
头往有一歪,电流滋滋的从铁笼攀上孟知旗银色的机械右手手指,钻进了漆黑的披风里。
她左手的虎口撞上讷舍的头,自动扣紧锁住,同时,电流从披风里钻出来,经过孟知旗的左手,落到讷舍的头上。
“——”讷舍酥麻直翻白眼,颅腔中爆发锐鸣,或者嗡嗡如撞钟。
孟知旗还顺带抬眼,往宴仲琉那边望过去:“你也跑不了。”
她的头再一歪,左手的物质以超出常人的力量,继续收拢。
随着第一声骨裂响起,讷舍七窍流血。
噗——!
五指完全地收拢成拳,满地狼籍。
孟知旗冰冷地一歪头,收回了肮脏的左手:“不自量力。”
最近的孟知尧捂住了脸,很快,她怀揣跳动激烈的心,从指缝中偷窥那难得一见的死亡现场。
暴力美学。
孟知旗真的要应了瞿万里那句吐槽,“肉身痛苦,机械飞升”了。
尸体砰然倒下,擒贼先擒王,草原士兵没有了主帅,战意瞬间清零。
等雷离开,已经到了凌晨,玄武山漫山遍野都是火炬,孟知尧终于从铁笼里出来了。
瞿万里围着笼子转了一圈:“这有什么说法吗?”
“这笼子的结构形成了回路,不会导向内部。”孟知尧转头,看向孟知旗,“你这个又有什么说法?”
孟知旗笑得快意,一望右歪头,她的胳膊就抬了起来,还能通过肩膀的力量调整角度和高度:“是钦天监徐大人帮我改的,用了一种叫祝融石的东西,可以增加几个机关动作。”
她刚才看起来很唬人,实际上那些动作都是预设好的,不过她用起来没有那么生硬,就好像机械骨骼有生命力了似的。
“祝融石有那么大的能量?”祝融石发电是孟知尧发现的,这种石头有多少能量她清楚。
孟知旗笑说:“驱动这些手臂不需要那么大的能量,它只要有一点点能量,完成一个触发的动作就可以了。剩下的,就交给那些液压管执行。一截祝融石可以供全身用十三个时辰,我的四肢和肩胛各装备了一截,能用六天多。”
“五截?要那么多么?”孟知尧很好奇背后的理由。
到底是什么因素,影响到了装备的减负?
孟知旗往瞿万里那边使了一个眼神:“你姘头说了……”
听到瞿万里的名字,孟知尧不由得在心里咯噔一下。
她听孟知旗说:“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孟知尧没有感情地开口:“好想法,瞿万里真是个天才。”
妹妹啊!MVP!!!!
★小卡片1
“时无英雄,竟使竖子成名。”是阮籍说的。
也是《滕王阁序》里的典故出处:
孟尝高洁,空余报国之情;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
★小卡片2
铁笼:法拉第笼。
汽车、电梯、微波炉,都能看成是法拉第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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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雷霆万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