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么?”岳清枝问道。
谢知遇道:“应是如此了。只是,还需要向文音殿报备,然后把罪证交予敛婴殿,唔,还有我的禁令。”
岳清枝收好卷轴,起身道:“走吧。”
两人处理好一切,从朝晖殿中出来时,岳清枝不知为什么,顿足回望了一眼朝晖殿。
谢知遇侧身问他:“神君,怎么了?”
岳清枝蹙眉道:“总觉得,我忘记了什么。”
谢知遇关切道:“难道是忘忧?”
岳清枝道:“……我不知道。”
谢知遇道:“神君不要急,慢慢来。”
岳清枝没说什么,只看了片刻,便同谢知遇走了。
待他们走后不久,言吾恭敬地将无迹请进了内殿。成禾正在翻看罪事录,见无迹来了,放下罪事录笑道:“无迹,你怎么来了?”
无迹一撩衣摆坐下,把佩剑放在一侧,斟了一盏茶道:“来为明月求情。”
成禾微笑道:“明月的魂魄已经散了,如何求情?”
无迹将茶推到他面前,面色些许无奈:“不是她。是她的心上人,高云扬。我想送高云扬去无相门入往生。”
成禾看了一眼茶盏,道:“多谢。不过,高云扬的魂魄交给你,敛婴殿要有微词了。”
无迹道:“我已和敛婴说清了。”
成禾道:“好吧。那,随你去吧。”
无迹一点头,拿起佩剑起身告辞。离开内殿前,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回首冷冰冰道:“我刚才看见云相和仪风了。听说云相回来之后在你这里喝了一盏茶?”
她嗤笑道:“成禾,你给他吃忘忧了,对不对?”
成禾并未急着回答,而是端起茶盏,撇去茶叶,轻轻吹了口气,缓缓品了口茶。无迹也不急,只是冷眼看着他。成禾端着茶盏,笑赞:“好茶。”
他抬眸望向她,仍是那副微笑:“是啊。”
无迹冷冷道:“云相就算忘了,还是会和仪风在一起的。他会再一次爱上仪风的。”
成禾仍是笑着:“就像允儿再一次爱上齐……”
“你不许提起他们!”无迹眼中带了泪,恨恨道:“我最恨你那副笑脸!我当年要是没有嫁给你,就不会生下允儿,她就不会因为你而死!”
成禾收了那副笑,无奈道:“无迹,自允儿死后,我一直纵着你,不曾有什么不妥。允儿也托生去了好人家,你为什么还是揪着当年的事不放?”
无迹厉声道:“我只恨自己当年不在允儿身边!若不是你骗允儿吃了忘忧,又和她说齐修翊是她仇敌,她为什么会去杀了他?!他们本该白头到老的!”
成禾叹息道:“齐修翊虽对允儿好,可是神鲛终究是神鲛,日后让允儿如何抬头?他还想骗允儿一起私奔,我又如何能忍?最后允儿是自己想起来的,忘忧只能服用一次,我……又能如何?”
无迹握紧了剑,压抑着心中万分悲苦:“神鲛有何处低凡人一等?允儿当年不过是凡人,她痛苦自刎……都是你害的……如今云相和仪风,你也要来干涉吗?神界若有神仙相爱……你也要干涉吗……”
成禾叹道:“我只是看见云相便想起来当年的允儿,不愿其误入歧途罢了,心中也是无奈。你若是如此说,我也不好再干涉什么了,只是,此事你我也未必管的太多了。”
无迹仰头,泪珠从眼角滑落:“我只是在救我的女儿罢了……允儿既已不在,救了云相也是好的……”
成禾不再接话了,闭目道:“你走吧……这么多年,我一直对外称你我感情和睦,想必你也受够了。”
“我真希望明月真的杀了你。”无迹咽下悲声,拭去眼泪,大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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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高云扬往生那日,受无迹邀请,岳清枝也去了。
高云扬的魂魄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穿的是常服,面貌英俊,身段潇洒,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无迹道:“高云扬,想必你已知晓事情全貌,我便不多说了,请去吧。”
高云扬点了点头,轻声问道:“仙君,明月……真的回不来了吗?”
无迹没有说话,岳清枝上前一步道:“高小将军,明月魂魄已碎,又是戴罪之身,实在无法往生了。”
高云扬苍白地笑了笑,轻轻道:“我还说要娶她呢。没想到后来……我被她养魂的这些年,看着她夜里对着我哭泣,总是想擦去她的眼泪,告诉她,不是她的错。”
他垂下眼睫:“没想到……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连姐姐也……从前读白诗,有一句‘同心一人去,坐觉长安空。’,那时一直不解其意,直到如今,方能窥见一斑。”
他自嘲般地笑笑,不再言语。
无迹道:“还请高小将军节哀。此门一入,你们姐弟便团聚了。此生不在权贵家,只是落户江南山水的寻常人家罢了。”
她从袖中取出一对耳坠,交给高云扬道:“这是明月的耳坠。她的其余东西都被毁掉了,只有这一对耳坠暂借给我画图样,方才逃过一劫。交与你,恐怕明月也会很高兴的吧。”
高云扬看着手中的耳坠,紧紧地攥在手里。他抬眸虚弱地笑了一笑,不禁落下泪来,好似魂魄随时会碎掉一般。
“多谢,”他拭去眼泪,轻轻说:“多谢二位了。”
谁也不知道他在谢什么。无迹和岳清枝行了一礼,谁也没有说话。
他转身地走入无相门,告别了这一生的爱恨情仇,也永远地告别了他的心上人。此一别,即是永不相见,永不相念。
二人目送着高云扬离去,心中都有些沉重。
良久,无迹忽道:“很久很久以前,我好像也送过人来这里。他……”
岳清枝道:“他如何?”
无迹勉强一笑:“没什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岳清枝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哦了一声。
无迹道:“我与成禾早年便有龃龉,今日与他说开了,心中仍是烦闷,决定离去。我便要去人间衡山长住了,若有我能帮到的地方,可以随时来找我。”
岳清枝怔了一怔,问:“无迹君怎么忽然……”
无迹道:“衡山,住着我的女儿。”
她笑了一下:“她叫允儿,也是琥珀色的眼睛。”
岳清枝心中仍是懵懂,只好道:“那,无迹君,有缘再会。”
无迹道:“再会。”
明月定罪,她的一切东西都要销毁。包括圣女泉。而圣女泉销毁起来太过麻烦,成禾便交给了幼松君姜匆来做此事。
他为人沉稳可靠,又是因此事被牵连,被审问调查时也很配合,交给他来做,既放心又能彰显帝君对他信任如常,再合适不过了。
至于另一位——木一君甄涧仁,似乎除了帝君不得不接见他,上神界早就没人愿意与他往来了。木一君好色贪财,嗜酒成性,凉薄无情,无人不知,就不用考虑他了。
于是此事便很快敲定了下来,正好处理圣女泉和送走高云扬在同一天,岳清枝便被守在往生道外的丹澈拉着去看热闹了。
岳清枝对此有些无奈:“我很忙的……你怎么不找谢临?”
丹澈笑嘻嘻道:“哎呀,小福儿一个人就行了,我俩偷个闲嘛!”
岳清枝:“……”
两人赶到时,圣女泉已经被炸成废墟了。姜匆和艾归站在入口处,姜匆在用法术收拾残局,艾归手里拿着一个什么东西。
见他们来了,艾归兴致勃勃道:“诶?好久不见你们俩了,你们也是来看圣女泉的吗?”
丹澈上前一步勾住艾归的肩,笑道:“是啊,不过好像迟了,幼松君居然已经搞完了。没想到居然是炸的,好简单粗暴。咦,这花好漂亮。”
姜匆往这边扫了一眼,点头致意,继续施展法术。艾归一边打掉丹澈的手一边严肃道:“这可是碧青草。”
丹澈:“?”
丹澈:“什么草?”
艾归道:“碧青草。就是一个名字啦。之前不是有流言说我爱好女装么,要不是为了它,谁会化成女相啊。”
丹澈若有所思:“这就是传说中长在圣女泉底,你费尽心思想见一眼但一直不得见的神草吗?好漂亮。”
岳清枝也道:“确实美丽。”
艾归得意道:“当然啦。其实我成功混进来见过一次,见过之后心更痒了,整天想往圣女泉跑。姜匆最后忍无可忍,把我关在内殿了,天天种草药……”
艾归的脸稍红了些,顿了一顿方才道:“这才没想着了。听说今天要炸圣女泉,我可是一大早就和姜匆来这儿了,就是为了炸掉它之前把它抢到手。”
起床困难的岳清枝由衷:“恭喜,佩服。”
言语间,姜匆那边也结束了。他走过来站在艾归身侧,拱手问好道:“云相君,月老。”
岳清枝还了一礼,丹澈简单问了几句近来状况,姜匆一一答了后,便说和艾归还有要事,便带着艾归离去了。
丹澈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禁唏嘘道:“啧啧啧,没想到他俩能凑一对儿。”
岳清枝:“?!”
丹澈瞥了他一眼:“这么惊讶干嘛。我是月老,能看见他俩之间有红线啊。”
他话锋一转,脸上带了些惊诧:“嘶……难道你没听过龙阳之好?”
岳清枝难得结结巴巴,道:“我,我只在年少时听下人们说过……这……”
丹澈:“你不能接受龙阳之好吗?”
岳清枝沉默片刻,吞吞吐吐道:“还行吧……毕竟是自己的选择……”
丹澈凑近了八卦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两人一面走,岳清枝一面思索,片刻后,他认真道:“不急不躁,温柔贤惠的吧,要是长得好看一点就更好了。”
说完,他又纠结起来,略微困惑道:“不过男人好像没有这样的……”
丹澈沉默片刻,突然捧腹大笑,几息后方止住,勉强直起身来,擦去眼角泪花,笑道:“我问的的女人……你这……哈哈哈哈哈哈哈……”
岳清枝:“……”
他脸上染了些红,恼道:“无聊!什么男人女人的!我还有事,你自己笑吧!”
语罢,振袖而去,只留丹澈在原地笑到腹痛。
①诸位除夕快乐~
新的一年要财到福至好运来,平安健康有人爱。比耶比耶
(大年初四开学的因为作业没写完的高三怨鬼到底是谁我不说【苦涩】)
②Q(正太严肃脸):姜匆和艾归在内殿里真的在种草药吗?
A(夹子音猥琐脸):当然是酿酿锵锵这样那样啦嘿嘿嘿嘿……
③《小剧场之择偶标准》
Q:咳咳,大家好,有幸请到神界相貌最好的五人参加访谈,请问诸位有什么择偶标准呢?
艾归:不好意思啦,有对象了,勿cue。
谢知遇:神君那样的。
成禾:对我好,能和我安安稳稳一辈子。
公孟良:事业为主,其余不重要,成家的事可以再放放。
岳清枝:不急不躁,温柔贤惠的吧,要是长得好看一点就更好了。
谢·不急不躁·知·温柔贤惠·遇·好看若有所思。
谢知遇(内心):我我我我我!神君我可以!!!
谢知遇(表面):嗯。
其余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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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坐觉长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