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寂有杳 第11章 佳肴楼

顺利伍清芜把送到谢入弦的住所后，黎杳正准备深藏功与名偷偷离开下山吃饭，刚好撞上回到住所的谢入弦。

黎杳才想起伍清芜和温寂无不一样，不和师父住一起，失策了，她刚才只想要把小孩安全送到家，却忘了问小孩家在哪儿。

“黎师妹，清芜？你们怎么在这儿？”

“谢师兄，好巧。我……顺路来看看。清芜，应该是来找你验收近日修炼成果的，我就不打扰了。”

黎杳尴尬地打招呼，绞尽脑汁想理由，藏在袖子下的手快把指甲抠烂了。

怎么这么巧呢，把小孩送错家就算了还被抓个正着。

伍清芜不理解黎师叔为什么要撒谎，难道不是师尊叫黎师叔来接自己的吗？

“师尊，你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谢入弦不解。

伍清芜看着黎杳准备溜之大吉的动作，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黎师叔不是受师尊所托来接自己，师尊甚至不知道自己被关禁闭，那此前和她毫无交集的黎师叔为什么要来接她？

“黎师叔，你为什么要来接我？”伍清芜正是藏不住心事的年纪，说话做事有着少年人的直白，问话丝毫不拐弯抹角，有疑问就说。

“你又没做错什么，正好我有这个能力带你出来。”

这是真话。

伍清芜突然很感动，碍于外人在场，不好又哭出来。

在短短一天之内，以前的亲亲好师尊，少女最仰慕的存在，变成了现在的外人。

如今她最仰慕的自然是黎杳无疑，黎杳在她心里已经从情敌变成了仙子。

经此一事伍清芜发现，自己对师尊喜欢不是男女之情，而是感激，是对优秀之人的仰慕。如果这种感情能被称为男女之间的喜欢，那她现在喜欢的大概是黎师叔。

她还处在对感情懵懂的阶段，加上从小没接受引导，弄混也正常，毕竟喜欢这种东西很难定义界限。

现在弄清楚也不晚。

谢入弦没有读心术，自然不清楚两人在说什么加密对话。

两个女孩相视一笑，读懂了对方的意思，这件事变成了她们的秘密。

“师妹，若是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谢入弦转头对伍清芜道：“进来，检查功课，验收成果。”

伍清芜向黎杳告别，黎杳刚抬脚准备下山吃饭，系统突然冒出来。

黎杳做贼心虚般四下张望，“系统，能不能不要这么神出鬼没？很吓人诶。”

【系统002：宿主放心，系统仅限绑定者一人可见。检测到宿主完成支线任务·一，现发放奖励。】

下一秒，黎杳手中出现一本目测四百页的书，是现代的装订方式，有详细步骤，文字是现代汉语以及现代表述方式，不过是古代的做法，没有现代科技。

封面赫然写着四个大字——《精致食谱》。

黎杳满脑袋问号。

“这算什么奖励？这盲盒也太坑了吧。能换吗？”

【系统002：盲盒，是指消费者不能提前得知具体产品款式的玩具盒子，具有随机属性。】

“停停停。”黎杳忍无可忍，“搞什么名词解释，你当自己百度百科呢？说人话。”

【系统002：不能。】

“我要这个有何用处？我又不会下厨。”

系统不答，系统下线。

……黎杳翻了个白眼，系统什么意思？估计系统也觉得这个奖励太扯了，不敢面对她的问题。

黎杳把食谱翻到最后一页，食谱一共四百五十六页。又把书翻到目录，一共有三百道菜的做法，还包含甜点的做法。

三百道菜，黎杳不一定能做出三十道，而且她又不要当什么黎大厨，她家有她爸一个黎大厨就够了。

黎杳把食谱放进置物袋，来到弟子食堂，她还没忘记要给温寂无办饭卡的事。

来弟子食堂的多是外门弟子，很多人不认识黎非婳，只觉她面生，还以为是今年新入门的。

黎杳想着温寂无估计快辟谷了，只给他办了个年卡。

若不是黎非婳的整日压榨欺凌，导致温寂无修炼进度缓慢，按照他的天赋，可能比黎非婳先辟谷。

所以只要黎杳不干预温寂无，再给他几本修炼秘籍，他今年肯定能辟谷。

黎杳把饭卡放好，下山吃饭去了。

刚下山，她瞥见一个天青色的身影，同温寂无很像。

上前一看，呀，这不就是温寂无本人吗？

她赶紧拦住温寂无，正好遇到了，顺便把饭卡给他。

“寂无，好巧。”黎杳递给温寂无饭卡，“喏，这是我给你办的饭卡。你是来山下吃饭的吗？以后可以去弟子食堂吃饭。”

“我……”温寂无在思忖自己要不要告诉黎杳他早已辟谷的真相，在无妄派这些年，他总是饥一顿饱一顿，若是还不辟谷，估计早就饿死了，哪能活到现在。

“不要拒绝，卡办都办好了，我一个辟谷的人又用不上。”黎杳把饭卡塞进温寂无手里，“不过今天不去食堂，我请你，在山下吃。”

“我听说佳肴楼有许多好吃的菜品，辟谷的人偶尔也需要满足一些口腹之欲。”

佳肴楼一共三层，一楼大堂，二楼小包间，三楼大包间。

黎杳拉着温寂无上二楼，佳肴楼生意很好，二楼只剩下几个空位，他们在一个靠边的小包间坐下。

小二拿来菜单，望着菜单上不说人话的菜名，黎杳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沉默。

这家店的生意究竟为什么这么好？难不成是靠让人分不清这是餐馆还是花店的菜名？如此抽象的菜名是怎么想出来的？吃个饭还要连猜带蒙，不累吗？

无奈只能找来小二，黎杳表情复杂道：“请问这个……玫瑰金缀，是何物？”

“脆皮烤鸭。”

“那这个……牡丹花开又是？”

“红烧排骨。”

……菜名和菜品的关系是？

“昙花一现？”

“季节限定，莲子羹。”

莲子羹和昙花沾边吗？怎么不叫莲花绽放呢？

黎杳放弃挣扎，猜谜语至少谜题和谜底有关联，而佳肴楼的菜单，像她遇到不会的选择题，牛头不对马嘴，最后闹出老师在墙上这种笑话。

“上几道你们店的招牌菜。”

黎杳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她今天就不该来这儿，何必折磨自己呢，吃个饭像考了场试。

该说不说，佳肴楼上菜挺快，菜肴色香味俱全，好久没吃饭的黎杳迫不及待想尝尝味道。

佳肴楼的菜最大的缺点就是菜名抽象，味道还行。

身为大厨和营养师的女儿，一般的菜她这里只能得到还凑合的评价，比较合胃口的菜也只能得到还行的评价，最美味的饭菜自然是父母做的，可惜她现在……还有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每次想到这黎杳的心情就会异常低落，为什么偏偏是她呢？

算了，忧思过度不是好事，父母一定不希望她一直活在痛苦与不甘中。

黎杳发现温寂无没怎么动筷，主动给他夹起菜来。

“你还在长身体的年纪，多吃点，记得荤素搭配。”这都是黎母的口头禅，黎杳学了个十成十。

“这道蜜汁虾球好吃，只是要配着米饭吃，吃多了有点腻，你觉得呢？”

吃每道菜黎杳都会说出自己的评价，顺便给温寂无夹一筷子再顺嘴问他的意见。

“不腻，刚刚好。”温寂无出奇的喜欢吃甜，黎杳觉得过甜的蜜汁虾球他觉得正好。

饭吃到一半，小二端上来一碟糖蜜枣，说是免费赠送的。

糖蜜枣看着诱人，颗颗饱满的红枣泛着光泽，黎杳拿起一个品尝，嚼了两口感觉到不对劲。

这也……太甜了吧。才一口就已经甜得发齁，黏糊糊的蜜枣几乎把牙齿黏在一起。

黎杳咦了一声，五官皱在一起，管不到叫糖蜜枣呢，这一碟吃完估计要得糖尿病。

喝完两杯水那股甜腻的味道才终于被压下去，黎杳看向对面同样在吃糖蜜枣的温寂无。他一口一个，感觉良好。

黎杳神情扭曲，瞠目结舌，眼睁睁看着温寂无就快将一碟糖蜜枣吃完了。

这已经不止是爱吃甜这么简单了，她怀疑他是根本没味觉，不然怎么可能一口一个。

摄入过多的糖分对身体也不好，黎杳出言劝阻。

“寂无，吃太多甜对身体不好，而且你不齁得慌吗？”

温寂无面色如常，语出惊杳，“我挺喜欢这个味道的，你吃不惯吗？”

何止是吃不惯，是吃完要打胰岛素……听见温寂无这番话，黎杳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他不会是被虐得味觉产生问题了吧？

不是没这个可能，如果他味觉产生问题，这一切就能解释得通了，只有正常人不能接受的极端味道他才能尝到。比如极致的酸甜苦辣。

为了验证黎杳的猜想，她点了份爆辣鸡丁，小二在她点之前提了个醒，说他家的爆辣比别家辣得多，一般人受不住。

事实也的确如此，那味黎杳光是闻着都呛得慌，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来。

温寂无面不改色地吃了一口，然后，他原本白皙的脸庞迅速涨红，烧红的颜色一直蔓延到耳朵根。

他忍不住咳嗽起来，喉咙像有火在烧，火辣辣的，形成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烧感。温寂无开始怀疑，难道她还没放弃折磨他？这是她想出的新折磨方式？

“寂无——”黎杳惊呼一声，难道她猜想错了？不应该啊，味觉正常的人真能吃完如此甜腻的东西吗？

“咳咳咳——”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黎杳也顾不得思考这些了，赶忙给他递水。

“寂无，喝口水，缓缓。”黎杳手足无措地倒水，语无伦次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没有想到，我还以为你……总之对不起。”

“那个，你等着，我再叫小二给你上份糖蜜枣。”

糖蜜枣刚被端上来黎杳赶忙推到温寂无面前，但她还是不太放心，离开自己的座位，跑到温寂无旁边坐下。

黎杳一边给他喂枣，一边给他拍背顺气，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地说抱歉。

等温寂无终于平静下来，黎杳从袖中掏出一朵小红花，他虽没说话，但收下了她的小红花。

此时她心里满是愧疚，原本以为温寂无味觉有问题，没想到闹了一场乌龙。她刚才都想有时间找系统问问有没有治疗味觉的方法了。

味觉出问题得错过多少美味，也太可惜了。黎杳一向对吃很重视，有不少研究。她吃饭不只是为了补充体力，满足人体必需的营养，更是从美食中获得快乐。

她是易瘦体质，加上这些年一直健康饮食，就算要上镜也不怎么担心长胖的问题。当了演员也依旧热衷于美食。

可以说，掌握住她胃的人，掌握了她一半的心。

包间内安静半晌，二人相顾无言，黎杳突然蹦出一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温寂无眨了眨眼，没说话，黎杳泄气地耷拉着脑袋，无措地扯着衣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不是——”温寂无嗓子干涩，声音沙哑，费力从嘴里吐出两个字，他闭上眼睛缓了缓，“我，只是，嗓子……”

“哦。”黎杳恍然大悟一拍大腿打断他的话，点了碗梨汤，“喝这个修复一下嗓子吧，真的抱歉。”

“为表达歉意，吃完饭我带你去置办两身新衣服，你总不能一直穿一件衣服吧？”

“你买的这件衣服质量很好，我可以和弟子服换着穿。”

“你别穿那件弟子服了，蓝色都快褪成白色了。”黎杳蹙了蹙眉，“而且面料既不舒适又不透气，你当上次换药时我没看到你身上的小红疹吗？还有在成衣阁那次。”

“你是嫌我的伤疤丑吗？”温寂无突如其来的一问给黎杳问懵了，他上次问的也是“你是不是被我的疤丑哭了”。

黎杳张了张嘴，困惑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想？我从没这样想过。要说我真有什么感觉……”

她顿了顿，“大概是心疼。”

这话半真半假吧，有博信任的成分，她能感觉到温寂无对她逐渐放下戒备，但没有完全信任她。任务者的身份注定她有许多地方不能坦诚。她擅长骗人，因为她是个演员，可现实生活中她极其讨厌欺骗，包括一些自以为善意的谎言。

现在她好像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她好像没办法减轻自己的负罪感。头痛，明明前两天她还安慰自己，没关系，温寂无想成仙。所以她不用有什么负罪感，他是在帮他实现愿望。但事实是她这些有意无意的欺骗让她感到痛苦。

温寂无，你信我说的吗？

她想问，但终究没说出口。

黎杳，你信自己说的吗？

她在心中这样问自己。

“谢谢。”

温寂无没有提出疑问，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只是平静的说谢谢。黎杳心情复杂，她尝试读懂他眼里的情感。

演员对这方面总是敏感，想演好一场戏，想扮好一个角色，想把虚构的变成真实，要细心观察细节，融入细节，体会细节。

可黎杳在他眼里，只看到了黑压压的一片，像大片的乌云，遮盖了天幕，遮住了光亮。他的眸似乎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似梦似幻，使她恍惚。

为什么明明感觉关系更近一步了，又产生他一直戴着假面的错觉，而且这层假面随着她的接近而加深。

黎杳晃了晃脑袋，试图将这些想法驱逐，却发现徒劳无功。

罢了，可能只是错觉。

小温特别爱吃甜，杳杳：震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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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佳肴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