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魂 第17章 第十七章

自那日比试后，封明竹如愿与祁宁他们对了几次剑，收获不少。三人的生活就此被探讨剑术和修炼填满，偶尔也会去拜访一下叶文璟，了解一下铃音岛岛主和秦孟珏那边的进展。至于姚柯，当真如他自己所说，行踪飘忽。几次询问无果后，祁宁他们也就不再刻意去寻，选择全凭缘分偶遇。

又过去一月有余，寒意渐深。祁宁他们终于等来了消息。

清晨庭院里的草木上都落了白霜，原本一片肃寂的氛围，此刻突然被一阵人声打破。

“祁兄！林兄！明竹！你们别睡啦！快快出来迎我，我可是带着好消息来的。”

姚柯扯着嗓子在庭院里大喊。

三间屋子的房门应声而开，三人分别从中快步走出，向姚柯投来询问的目光。

“好消息？什么样的好消息，是我们日思夜想的那种吗？”封明竹显得极为兴奋，忙问。

“是我师傅已经做了决定，让我来叫你们过去一起听听他的打算。我师妹那边据说也有了不错的进展，借此机会也一并同你们说说。”

道出了自己带来的消息，姚柯的神情都有些骄傲起来，仿佛是他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三人互相看了看，从彼此眼中都看出了欣喜之色。

而后祁宁道：“那便有劳姚兄了。”

随后，姚柯就带着他们去了灵宝堂。人到的时候他们发现岛主，秦孟珏以及叶文璟都已在场，看起来阵势不小。

“孟珏，你先说吧。”

依旧是岛主主持局面。

秦孟珏对张末略一颔首后，便对众人说出了自己目前已取得的进展。

“吴玥之事我已有了眉目，现在只差一味瘴从花，我便能着手炼制修补吴玥魂魄的丹药。此丹我暂且命名为复魄丹，其效用应当能如我们所愿。”

“瘴从花？我对此略有耳闻，秦道友可否需要我去将此花寻来与你？”祁宁接过秦孟珏的话，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瘴从花之事你们不必着急，孟珏自有安排。我先说下我对昭理教的打算。现在无人知晓昭理教源起何人何处，只在越国境内的湘塘县发现了一例与其相关之事。而明幻宫向来不喜插手外界之事，若非此事涉及天灵，不得不引人重视，我也不会多费心思。既然已在越国明确知道有此教的踪迹，那便先由越国自行带头探查，我铃音岛则暂且只施以援手。越国国师是我故交，不日将会出关。今日叫你们来，便是想问你们是否要与文璟一同前去拜访，向人说明此事。”

据祁宁他们所知，越国有国师统领敬天监。敬天监是由越国国君专门设立的，独立于朝堂的特殊机构。其明面负责祭祀敬神，实际供职于此的有不少修为参差不齐的散修，在越国有需要之时，会出手相助。

那国师据说有元神期修为，实力居于敬天监所有修士之上，颇受国君礼遇。别国也有类似于敬天监的机构，不过这些供职于国家的修士也有自己的原则，那便是绝不插手各国之间以及国内朝廷中的纷争。

“昭理教之事本就是由我们带来向寻求明幻宫帮助的，岛主既有此安排，我定义不容辞。”

关于此事，祁宁自然不会拒绝，立刻就应了下来。

林致桓紧跟着也接下了这一安排，回道：“我与师弟亦是如此。”

“我与各位同路，去往越国国都定州的路上，接近定州的西南方有一处地势险峻的峡谷，名为错命谷。谷中有瘴毒之气遍布之处，能寻得瘴从花，这段时日正值其花期。”

得知秦孟珏还有另外的安排，祁宁很快接着她的话说：“我可与秦道友同去。”

林致桓刚想出言表示自己也愿同往，秦孟珏便婉拒了祁宁同行的请求：“多谢祁道友好意，此去我一人足矣。错命谷我已去过不止一趟，对那边的地形和瘴气分布情况都有所了解，因此不大会有什么危险。取得瘴从花后我会与你们在定州会合。”

“如此，便不强求了。若是因为我不熟悉那边的状况而连累秦道友费心关照的话，倒是在帮倒忙了。”

秦孟珏所言令人不好再要求非要与她同往，见祁宁已然放弃了自己的想法，林致桓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接着，张末又吩咐：“这些时日，三位徒儿费心炼制的不少丹药，这次也一并带去给国师，由他自行分配。”

叶文璟随之拿出了几个玉瓶，看样子是装了不少丹药，并向祁宁他们简单介绍了下：“这是一些补元丹和汇神丹，想必三位应有所耳闻，我想足以帮助国师他们应付大部分情况了。”

补元丹可助修士短期内提升修为，提升程度视修为境界而定，不过一般到了元神期就很难有明显效果。汇神丹则可在一定程度上修补人的魂魄。

祁宁不禁有些感慨于铃音岛的大手笔。补元丹和汇神丹，无论哪一样都是价值不菲的丹药。铃音岛竟能为此事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看来对于外界之事，至少铃音岛是不插手则已，一旦插手便不吝助力。

“师傅，我都帮着炼制丹药了，此去定州我怎么也得一起跟着吧？既然都帮忙了，怎么好只帮一半呢？”

姚柯似早有此意，趁机向张末征求应允。

“嗯，你去吧。”张末没有多想便同意了。

刚答应完姚柯的请求，张末就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等等，你们都外出了，谁来值守灵宝堂？”

此问一出，只见叶文璟坦然面带微笑，直面张末；秦孟珏则面色如常，不发一言，也直视着自己师傅；唯有姚柯眼神飘忽，做望天状。

见徒弟们这等反应，张末心中一阵无言。可叶文璟和秦孟珏的任务都是他亲自派的，姚柯也是他亲口答应允他同行的，自己身为师傅，断然没有对自己徒弟食言而肥的道理，更何况现在还是在外人面前。于是他塌下了嘴角，勉为其难地说了句：“行，我来。”

行程就这么定下了，一行人准备大致收拾一番就尽快出发。

姚柯刚走出灵宝堂就忍不住对祁宁他们说：“我上次可是值守了两轮的灵宝堂，这次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留下的，师傅他反正近日也没有旁的要紧事，就当在灵宝堂打发时间了。”

“姚前辈为何上次要值守两轮？”封明竹一针见血。

被他这么一问，姚柯突然有些尴尬：“此事说来，也是我的不是。当时师妹正在尝试炼制新的丹药，特地交代在丹炉停止运转后，不得开启丹炉。此丹药特殊，需在炼制成型后继续闭炉七七四十九日，将炉中余下的灵气完全收归至丹药中，才算得到成品。可在那期间，我一时给忙忘了，竟提前开了师妹所用的丹炉，以致灵气外泄，最后师妹只得了个半成品。那丹药原料珍稀，师妹也是好不容易才集齐了只够炼制三枚丹药的分量。那一次尝试便用去了三分之二。”

知晓这事的前因后果，封明竹不禁有些讶异地看着他：“姚前辈这可误了不小的事，如今竟尚能健在？”

“明竹，你这孩子说话可越来越不跟我客气了啊。”姚柯斜睨了封明竹一眼。

祁宁和林致桓见状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师妹可是十分通情达理的人。虽然当时她发现此事后，我瞧她看我的眼神有种在看丹药原料的感觉，但当我答应给她收集三份丹药原料再加上替她值守一轮灵宝堂后，她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还不等姚柯多庆幸一会儿，他身后就传来了一阵冷漠的声音：“其实当时我倒是不介意做个不讲理的人的。”

他被这句话吓得一激灵，猛地转身看向秦孟珏，强撑着笑容说：“哈哈……我与师妹同门之谊如那磐石坚不可移，岂会因此一事便伤了情分，师妹说笑了。”

秦孟珏似乎已然习惯了姚柯这张口就来的模样，竟十分配合地也露出了笑容，只是眼神还是一贯的冷淡。随后她留下一句“驻亭再见”，便潇洒离去。

这对师兄妹的相处方式惹得祁宁他们一阵发笑，叶文璟看在眼里，只在一旁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午后，众人携马相聚于驻亭前。马匹是明幻宫豢养的逐日马，此马的速度是寻常马匹的两倍多，且自小受明幻宫精心照料，所食饲料都比外头更讲究些，因此更通人性，耐力也非寻常同类马可比。

除叶文璟以外，其余几人修为都未至元神期，尚不能随心所欲地御剑而行，而且此去路途遥远，御剑颇费灵力，也不是极其紧迫的事情，叶文璟倒也十分乐意与他们一同骑马行路。

正当众人准备出发时，从明幻宫外头迎面而来一位身着铃音岛弟子常服的年轻女子。此人身量颀长，五官柔和。秦孟珏见来人竟难得地提起了兴致向她主动打招呼：“江师姐好。”

见秦孟珏主动问好，此人便同众人礼貌寒暄了一番，不过三言两语，就不再多留，径直进了明幻宫。

祁宁他们头回听秦孟珏主动说起什么人，这才了解到，这名女子名唤江楼。本来以她的资质，完全可以拜入铃音岛岛主门下，只是她对此却不甚在意。

当年铃音岛试炼之时，她轻而易举赢过众参赛弟子，拿到了第一名的奖励后，不待岛主提出拜师的考验内容，便主动婉拒了。她表示反正都是在铃音岛上修习，拜师与否并不重要，在丹药一道上能走多远还是得看个人的机缘。岛主闻言也不多作强求，只是待她会比其他外门弟子更和善亲厚些。

秦孟珏得知此事后，十分敬佩她的觉悟。且江楼日后在丹药上展现出的天赋也完全配得上她当时那番自信的言论，秦孟珏因此有意与她多往来，交流有关丹药的心得。只是两人都不是热情的性子，交情一直仅停留于探讨炼丹一事，有些淡如水的意味。

与江楼匆匆一面后，众人未再多作停留，很快便动了身出发前往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