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笑一声,从衣柜里拿出T恤,声音带着几分早起的沙哑,道:“老板这么早就催人上班啊。”
贺勤听到他的声音,身体仿佛被电流经过,他看了看手表,三点一刻,也不反驳他说的太早,而是反问道:“什么时候来上班,楚秘书?”
楚云辞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服声音,道:“听老板的。”
贺勤感觉那股电流又出现了,他攥着手机的手掌微紧,道:“那现在。海云科技,我给你发位置。”
楚云辞听到地名,心想,竟然真的是正经秘书?
他颇为遗憾地换下了自己的贴身黑色T恤,换成了正式一些的白衬衫。
搜了下距离,发现距离学校八公里,不远,他到学校门口,扫了个自行车骑过去。
到了海云科技,发现贺勤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楚云辞把车停好走过去,看见贺勤额头上出了点汗。可能在下面站了有一会儿了。
不过贺勤看到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带着他上了顶楼。
“最上面三层属于海云科技,你可以参观一下。”贺勤说。
楚云辞打量了一下装修,发现科技感十足,金属材质的装饰品带着些冷冰冰的味道,他问:“这是你创办的?”
贺勤点点头:“大一的时候创办的,那时候也没想着能成什么规模。不过总算有点成就,不算白忙活。”
楚云辞看他仿佛孔雀开屏一样,还要故作谦虚的语气,不由得轻笑出声。
贺勤看向他的笑容,抿了抿唇,道:“笑什么?”
楚云辞说:“没什么。”
贺勤目光流转,问他:“要不要参观一下?”
楚云辞摆摆手,道:“不必了。”
贺勤看上去有点失望,但也没说什么。
楚云辞问:“我在哪儿办公?”
贺勤走到总裁室门口,助理打开门,楚云辞指着总裁室的一张办公桌,说:“就在那儿。具体工作一会儿小王会跟你说。”
楚云辞有些惊讶地看着那张办公桌,挑了挑眉,道:“在这儿?”
贺勤面不改色地点点头:“在这儿。”
楚云辞心想这个秘书可能也没那么正经。
小王就是开门的男助理,走过来对楚云辞说:“楚先生,您的电脑已经配好了,一会儿就让人拿来,具体工作稍后我跟您说一下。”
一个月的“秘书”也给配这些?
交接完工作,楚云辞把电脑开机,开始做小王交给他的工作。
不过越做越不对劲,他指尖点了点桌子,抬头,刚要跟贺勤说话,却发现了贺勤没来得及收回的目光。
贺勤眼神似乎有些慌张,连忙收回目光,耳尖泛起些许红晕。
楚云辞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道:“没什么,就是想说,你确定,这些工作我做合适?”
里面有很多文件,虽说够不上公司机密,但很明显也绝对不是能随便给人看的。
贺勤转过头,说:“怎么?做不了?”
楚云辞听着这挑衅一样的话,又看向贺勤泛红的耳朵,笑了一声,道:“做的了。”
贺勤听见那声笑,耳朵更红了一些。
工作了大概一个多小时,贺勤开口道:“去吃饭吗?”
楚云辞点点头:“你请客?”
贺勤:“我请。”
“那走吧。”
楚云辞以为就是在楼下找个高档餐厅吃点,没想到贺勤拉着他在晚高峰开了一个多小时车。
到了之后,贺勤有些歉意,说:“平常二十分钟就能到的,突然订别的餐厅也来不及了,下次换一家。”
楚云辞毫不在意,道:“A市的晚高峰,到哪儿都堵,都一样。”
服务员领着他们上了顶层的空中花园,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许多玫瑰花和星星。
楚云辞对001说:“小零,我觉得有点过于浪漫了。”
001已经不想说话了。
坐下以后,服务员把平板递给贺勤,贺勤没有接,示意她给楚云辞。楚云辞摆摆手,说:“不用问我的意见,我都可以。”
贺勤对服务员说:“那就跟平时一样吧,把我之前存在这里的酒拿来。”
服务员走后,楚云辞看向贺勤,笑着说道:“贺少爷很会享受。”
“贺少爷”几个字贺勤听无数人叫过,唯有在楚云辞嘴里叫出来,让他心跳无端快了一些。
贺勤动作不易察觉地一顿,道:“什么贺少爷,都是朋友们叫着玩的,你叫我贺勤就好。”
楚云辞从善如流:“贺勤。”
贺勤:“嗯。那我叫你云辞?”
楚云辞:“也行。”
贺勤握住酒杯的手紧了紧,道:“云辞。”
楚云辞:“嗯。”
贺勤拿出手机名片,放到桌上,说:“这次能加联系方式了吗?”
楚云辞笑了笑,说:“当然可以,我的老板。”
我的,老板。贺勤在心里默默地把最后一个字替换了一下。
夏天是燥热的,可是顶楼的夜晚凉风如水,天上几点星星点缀,地上灯光昏黄,有种说不清的暧昧。
贺勤说:“其实我们很早之前就见过的,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楚云辞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道:“什么时候的事?记不清了。”
贺勤在心里早有预感,倒也不十分失望,只是有些失落,道:“忘了就忘了吧。”
楚云辞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你说说,说不定我会想起来呢。”
过了一会儿,贺勤说:“学校医务室,那天他好像是发烧了,你照顾他。”
“他是谁?”
“……墨桑。”他连那人的名字都不愿意在他面前提起。
楚云辞想起来了,那天,墨桑去奶茶店做兼职,回来的路上下起了大雨,他拿着伞去接他,回来墨桑就发烧了。
那时候在医务室,隔着白纱的简易帘子,似乎有一个男人在旁边的病床上。不过那人一直没说话,只是偶尔往这边看,他也没在意。
后来墨桑好了就走了,他却病倒了,墨桑抱歉地说社团里还有事,没办法照顾他。他也没在意。只是后来烧得迷迷糊糊的,有人喂他喝水。
他当时就知道了是贺勤,只是下一次见面,依然装作是第一次见他。
楚云辞似是恍然大悟,道:“哦是你。”
贺勤“嗯”了一声,心想,是他,不是墨桑,也不是别人。
楚云辞后知后觉地问:“你那时候怎么了?”
贺勤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他抿了一口酒,道:“没什么,就是打篮球脚扭伤了,后来发现是骨裂。”
楚云辞问:“现在好了?”
贺勤点点头,道:“好了,已经很久了。”
骨裂的疼痛都已经忘记了,只有和那人初见时,他的声音,他对另一个人无微不至的关心,还像根针一样扎在他的心里。
他想,为什么要这么爱一个不值得的人?换一个人爱不好吗?
楚云辞没再多问。他看着贺勤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没有阻拦。
吃完饭后,贺勤说:“我送你回去?”
楚云辞看了眼空荡荡的酒杯,意思很明显,酒驾?
贺勤轻笑一声,说:“我提前告诉了司机,他已经在楼下等了。”
楚云辞这才点点头。薅老板羊毛,不送白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