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告白 第27章 段叙

成人礼结束，寝室几人到大排档吃烧烤。

期间谈天说地，到兴头段斐点了好几瓶酒，大家每个人都喝了最少一瓶，结束时每个人脸颊通红，脚步虚浮。

叶从容酒量不好，两瓶下肚拉着陈小雨在校园高歌。

段斐心里惦记着某人今天的表现，旁敲侧击，“澄子，你拒绝计算机系大一的那个学弟，真就是因为年纪小吗？”

舒澄没醉，可到底喝了不少。

脚底发软。

她想了一会儿，想起段斐说的那个学弟。清纯的娃娃脸，特乖。看起来像十六七岁似的，一笑起来眼睛像月牙，好看是真的好看。据说在小红书上还有十几万的颜粉。

“他长得小……而且，”舒澄打了个酒嗝，“我没拒绝他啊。”

“啊？”

段斐眨眨眼，懵了。她也怀疑自己记错了，怎么跟从苏蓝那里听过来的版本不一样，“你不是还叫了苏蓝来充当男朋友让他死心吗？”

“没有。”舒澄虽然晕，脑子还是清醒的，她纠正，“学弟就是好奇我是怎么拒绝那些追求者的，他说他因为有点名气，所以很困扰。我就教他嘛。”

“啊？”

要不是叶从容醉成一个只会唱歌的蠢蛋，段斐真想把她薅过来好好问问是不是她跟苏蓝打探的情报有误，“那苏蓝帮你让他死心是什么鬼？”

“他说要是还不行怎么办，我就给他演示了一下，怎么样骗追求者。”

舒澄一本真经，满脸认真，不像瞎说。

“啊？”

段斐百思不得其解，“他，堵你，就是为了像你请教如何拒绝别人？你，找苏蓝，就是为了跟他演示？”

这不对吧。

计算机系心理系隔着大半个校园要请教也请教不到舒澄头上。再者说，舒澄跟这个学弟又不熟，居然配合苏蓝一起？

哪怕酒精上头，段斐也觉得哪里怪怪的。

可想到舒澄跟着韩育进行很多社会观察的心理学课题，也情有可原，之前他们两个还在宜宁市中心枢纽地下通道观察了半个月卖场的流浪汉。

不理解，也不懂。

这事发生在心理系，又觉得也正常。

段斐没继续深入纠结，舒澄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她趁着自己还没忘，给某人发了条消息，然后继续跟舒澄勾肩搭背s型往寝室楼走。

十点半，附中高三教室。

还有十分钟放学，教室内有些躁动。

杜尚兰勾引段叙跟他一起聊天失败，趴在物理卷子上劝道，“别做了，你今天都刷了十几套卷子了，不嫌累？你已经是学年第一了哥哥。”

“你以为我像你，直接就等年底的保送简章？”段叙头也不抬。

杜尚兰就是典型的老天爷赏饭吃。

还是那种掰开嘴往里灌的，初中之前他逃学、翘课，基本上是学校周边网吧的常客。对附中哪条街开了哪个网吧，哪个能不用身份证直接进，了如指掌。

原本杜尚兰的父母对他已经处于散养教育，杜家不缺钱，只要杜尚兰别沾黄-赌-毒，别做违法乱纪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初中第一次物理考试，全班就他一个物理满分。

班主任清楚这小子平时跟个野猴子似的，以为他作弊，拎到办公室一通教育。

杜尚兰自然不服，梗着脖子让班主任随便出。

天赋就这么被挖掘出来，这小子在物理上不光打通了任督二脉，更是直接一通到底。别人听一节课在学会的公式他读一遍就会，

这世界上有三种人。

普通人，聪明人，天才。

杜尚兰就是那个天才。

“哎呀嘿嘿嘿当时让你也参加比赛，你不去。”杜尚兰盯着时间开始收拾书包。

“滚吧。”每当这时候，段叙就很不想跟杜尚兰说话，这傻逼还真以为所有人跟他一样，半路出家没经历过系统培训，就能拿个金奖回来？

临近五分钟下课。

段叙也不写了，收拾书包。

手机上显示两条未读消息，段斐发来的。

第一条：你舒澄姐不是不喜欢年纪小的，是不喜欢长的小的。

第二条：懂了吧？/奸笑/

好巧不巧，杜尚兰狗头凑近，“那放心了，老段你一点都不小。”

啪。

手机被扣过去。

少年簇着眉尖，声音低而沉，语气威胁，“想死？”

杜尚兰嘿笑讨好。

喧闹的班级等待下课，没人注意窗边某个清俊的男生那染上一层绯红的耳廓。

杜尚兰这个傻逼。

明明说的是长相。

…

四人摇摇晃晃终于走到寝室楼。

远远地，一个修长的人影站在楼下。

叶从容眼睛一眯，“那是不是苏蓝啊？”

定睛一看，是苏蓝。

他也瞧见了四人，几步靠近，脸上一如既往笑着，“原来你们四个人去吃饭了，我说怎么都不回消息。”

醉翁之意不在酒，其他三人自不会当电灯泡。

很快，楼下只留舒澄和苏蓝两个人。

风萧萧，有点冷。

路灯光影绰绰。

苏蓝的面孔在灯下并不真切，舒澄喝了几杯酒，思绪不清晰，酒精的作用下让她大脑处于一种很微妙的亢奋状态，“找我有事吗？”

女孩漂亮的眸很亮，眼仁黑白分明，一双睫毛眨呀眨，让人移不开眼。

苏蓝心里颤动，他喜欢舒澄，这几年看着她一点点变成如今漂亮又大方的样子，他更喜欢她了。

他自知是没有勇气，不敢冒险，所以表白的话一直没说出口。好在看着她身边一个又一个追求者全都无功而返，而他就这么以朋友的身份，用在英语系教授那里的一点便利，留在她身边。

可今晚看着她白生生的面容，苏蓝突然为自己这么久的畏缩而懊恼。

这么好看明媚的女生，不是他女朋友。如果他一早就有勇气，有没有可能舒澄已经跟他在一起了？

“没什么，我给你发了时间地点，你一直没回我。”苏蓝想为舒澄摘掉她肩膀的枯叶，被舒澄半步后退避开，他笑了笑，收回手，“怕你睡得早没看到消息，下周五晚上‘三寸’酒吧，教授定了包厢。”

舒澄点点头，酒意被风吹淡，“谢谢你特地过来一趟。”

“没事，主要这次聚会挺难得的，怕你错过。”消息带到，也是为了看她一眼，苏蓝的目的已经达到，“那我先走了，你一会儿回寝室可以冲一杯蜂蜜水，不然第二天早起胃会不舒服。”

“好，谢谢。”

…

回到寝室，面对四人暧昧的目光，舒澄忙讨饶，“就是过来说一下聚餐的消息，求放过。”

“什么重要的消息让他特地来寝室楼下等你？”叶从容对舒澄抛媚眼。

招架不住。

舒澄跑到卫生间洗漱。

外面调侃打闹的声音持续了一阵，渐渐停息。

等舒澄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段斐刚拎着外卖袋子推门回来。

叶从容第一个凑过去看，“什么啊？”

“蜂蜜。”

段斐把外卖拆开，对着拍了张照片不知道发给谁。

金灿灿的蜂蜜罐子体型不小，叶从容连连啧啧，“咱们寝室终于要诞生除了小雨以外第二个谈恋爱的了吗？”

她把蜂蜜捧在手里，“这牌子好贵。”

“一起喝啊。”段斐说话的时候已经拿出自己的陶瓷杯，白了一眼叶从容，“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那是谁送的啊？”

“还能谁，我弟。”段斐挖了一大勺，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热水，用勺子搅拌开，“我跟他说咱们去喝酒了，他就给买了一瓶。你们不要吗？一起喝好了。”

叶从容和陈小雨都端着杯子挖了一勺，“弟弟好贴心啊，我心动了。”

“高考前不能早恋啊。”段斐开玩笑。

舒澄也去冲了一杯蜂蜜水，她放的不多，水里蜂蜜味不重，喝进嘴里甜味淡淡的，咽进肚子里胃又暖暖的。

方才苏蓝在门口说让自己冲蜂蜜水，她当时只是随口敷衍，实际上寝室几个人都没有这么养生的东西，没想到最后还真喝上了。

沾了段斐的光。

晚上，段斐发了个朋友圈。

配图是今晚的蜂蜜，两个字：沾光。

…

周五晚上外籍教授的聚会在三寸酒吧。

听叶从容说，这个酒吧三南湖很有名，也是这两年才刚开到宜宁。

酒吧环境优雅，没有灯红酒绿，没有火热的舞池。

台前的歌手捧着吉他浅唱低吟，酒保手臂飞舞，炫技似的给面前的顾客调酒。

一个挺有格调的酒吧。

舒澄跟着苏蓝来到教授包厢，里面已经坐了不少同学。

见到二人结伴而来，笑得意味深长。

这是教授的私人聚会，一圈人围着喝酒吃串，听教授讲自己上学时发生的趣事，大家都用英语交流，期间服务员进来一次，差点以为里面都是外国人。

听了这么久，舒澄在教授面前早已混到脸熟。

教授笑着问了她几个问题，舒澄一一应对自如。

一两年前，这个小姑娘连一句完整的对话都说不出来，现在已经能说笑自如，进步很大。

趁着舒澄跟别人说话的间隙，教授指指舒澄，对苏蓝说了个‘good’。

苏蓝低着头笑。

教授年纪大了，聚会时间不长，两三个小时便散了。

一群人返校的返校，有一些没尽兴的，留下来继续喝酒聊天。

舒澄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个教授，教授离开她也没有呆下去的理由，便跟苏蓝说自己先走。

苏蓝还想跟大家聚会，又不放心舒澄一个人，就送她出门。

行至店外，二人在车站等公交车。

舒澄让苏蓝先回去吧，她一个人等一会儿车就到了。

苏蓝执意要陪舒澄一起，舒澄拗不过他，只好跟他一起坐在车站等车。

约莫十分钟，舒澄等的公交车到了。

后门打开，一群穿着附中校服的男男女女结伴下来，一瞬间整个车站热闹无比。

舒澄一眼看到了人群中跟个猴子蹦来蹦去的杜尚兰，杜尚兰也瞧见她，隔着人跟她打招呼。

“舒澄姐，好巧啊。”

这一句，一鼎沸的人声平息下来，大家纷纷看向舒澄。

与此同时，一名身材修长的男生从公交车后门走下。

他肩膀上松垮地挂着一个黑色的书包，外套拉链没拉，露着里面黑灰相间的附中校服。

二人视线隔空相对。

男生眸底闪过的情绪，在注意到舒澄身边的人后，极快敛去。

“舒澄姐。”他摘掉耳朵上的无线耳机，冲舒澄走过来，凌厉的视线从苏蓝身上一扫而过，“来吃饭？”

舒澄点头，“跟一位教授聚餐，刚结束，要回去赶论文。”

没人理苏蓝，他笑笑，主动开口，“没记错这是你室友的弟弟吧，弟弟好啊。”

段叙喉咙里发出一声嗯，算是回应。同刚才对舒澄的热烈，简直不像一个人。

这时，杜尚兰跑过来勾住段叙的肩膀，他不知刚才几个人提到的话题，邀约道：“舒澄姐，今儿老段生日，我们去庆祝，要不要一起？”

说完，段叙用手臂怼了杜尚兰一下，怨他多嘴。

舒澄惊讶，今天居然是段叙的生日。

她还真的不知道。

但今晚她一定要回寝室赶论文，实在没时间给段叙一起庆祝，看着他眼底那隐隐地期待，舒澄心里十分内疚。

苏蓝代舒澄开口，“你们舒澄姐今晚有事走不开，这样吧，你们今晚我来买单，就当请弟弟过生日。”

滋啦——

空气中仿佛有两股电流相交。

段叙轻挑唇线，“你跟舒澄什么关系，替她说话？”

男生比苏蓝高了半个头，垂睨着狐狸似俊美的眼眸，面上一派清清淡淡，但周身气质在他问完这句话时，锋利冷峭尽显，将本就萧冷的空气又拉低了几分。

让人难以招架。

苏蓝这句话的确过界，当着段叙的面说要请他的客，拂了十八岁男生的自尊心。舒澄对他说，“苏蓝，你先回去吧，朋友们不是还在等你。我一会儿坐下一趟车就回去了。”

苏蓝看了一眼段叙，淡淡一笑，“行，那你们聊。”

走前，他对舒澄道，“到寝室给我发个消息。”

“好。”

苏蓝走后，杜尚兰很有眼力见的呼朋唤友进餐厅，说咱们先把菜点起来，今天老段请客，一定要狠狠坑他一笔。

…

转眼间，站台只剩下舒澄和段叙二人。

“生日快乐。”舒澄展颜，“所以今天才是你真正的十八岁？”

段叙脸色稍缓，嗯了声。

他明知故问，“刚才那个，是你男朋友？”

“朋友而已。”舒澄想到刚才苏蓝那席话，替苏蓝解释，“他这个人就那样，有时候说话做事挺没有边界感的，你别跟他计较。今天过生日，开开心心的？”

连舒澄自己都没发现，面对段叙明显不悦的情绪，她语气里带了几分哄。

段叙敛眸，再抬头时眼底的情绪已经一扫而净，他道：“是挺没边界感，你这个——朋友。”

朋友二字，他有意加深。

舒澄忍不住笑，不经意看到三寸酒吧附近的那家门店，她对段叙说，“你等我一下。”

没等段叙反应，舒澄已经跑远。

女孩背影纤细，跑起来的样子灵动的像一只翩翩蝴蝶。

想到刚才她身边那个哪哪都配不上她的男人，段叙好不容易平静下的心情又烦躁起来。

舒澄让他等着，他就靠在站台，低头玩手机。

周围大学城，来来往往都是年轻的学生，段叙外貌出众，不免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只是这些视线，他都当做没感受到，继续低头在屏幕上轻点。

一阵极淡的香气袭来。

下一瞬间，一束小巧精致的郁金香花束被摆在段叙面前。

他好看的眼睛眨了下，少见地闪过一丝无措。

低下头，清丽的姑娘在他身边笑得像花丛中的精灵。

他喉结滑动，“……送给我的？”

“嗯，颜控的弟弟，还喜欢吗？”两个人上次在礼堂外开过玩笑，舒澄用这话来问他。

面前人细腻白嫩的面孔上因跑动浮现一抹浅淡的粉红，鼻尖小巧，粉唇饱满而闪动光泽。那双眼睛，更像是会说话一样，灵动十足。

郁金香黯然失色。

段叙嗓音染笑，心底一片柔软。

“好看。”

又心动了，我的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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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段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