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卿坐在椅子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在桌上敲着,青林和青谷相视一眼,两人皆不敢上前去。
青谷直接将青林往前一推,“主子,青林有话想说。”
青林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青谷,青谷低着头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沈言卿看着两人不停的小动作,“有什么话就直说。”
青林硬着头道:“主子,既然你对那个叫白芷的丫鬟有所怀疑,为何刚刚去韶光院时,不直接问呢?”
沈言卿漫不经心道:“直接问便会有结果吗?”
青林微微蹙眉,“可她若是别有用心之人,那侯府岂不是危险?”
沈言卿没说话,手指不停的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青谷,你觉得呢?”
青谷想了想,道:“主子,我觉得青林这话确实有道理,江南阮家除了表小姐和她的贴身丫鬟竟无一人生还,此事本就有异,这更像是给表小姐来京找了一个合适的借口,况且,表小姐来京多月从未踏出过府门,可偏偏那日我们追捕逃犯时,表小姐就出府门了,还就此劫持了表小姐,虽然最后还是死了,可......”
沈言卿微微颔首,“想说什么直说吧!”
青谷看了眼沈言卿,又看了眼青林,“我昨日又去探查了一下那人的尸体,发现他除了中了我的暗器,心口处还中了一根银针,针眼极小,我也是反复观察才发现的,我怀疑表小姐身份不简单,或者说她身边的丫鬟身份不简单,或许是那边派来的。”
“不可能啊!”青林立马反驳道:“那丫鬟我接触过,从她走路的姿势来说就不像是会武功的。”
青谷看了眼青林,“如果不是表小姐身边那丫鬟的话,那当时附近就有一位高手,能直接避开我们出手杀人灭口。”
青林青谷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后,看着沈言卿不再说话。
沈言卿沉默片刻道:“江南一事涉及小姑姑,还是待容青回来再说,至于我这位表妹的身份是真是假,不如试试不就知道了。”
“怎么试?”青林想都没想张口就问。
青谷默默往一旁移了一步,满是嫌弃地看了眼青林。
沈言卿大发好心地解释道:“她们的目的无非就是接近我,拿到她们想要的东西,既如此,我便给她机会不就行了。”
“主子英明。”
沈言卿挥挥手,“行了,先出去吧!想必容青也快回来了。”
“是。”两人转身离开,出房门时还不忘将门关上。
沈言卿目光冰冷,眸中满是杀意与狠意,“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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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眠霜送走了沈堇一,人有些不适,坐在榻上歇息,白芷端来早已熬好的药,她捏着鼻子一口喝掉,连忙拿起旁边的蜜饯含在嘴里,甜味瞬间驱散了嘴里的苦味,轻拢的眉毛瞬间舒展开来。
“时辰还早,我再睡会儿。”说着,阮眠霜还打了个哈欠。
白芷随即服侍她去歇息。
“老奴表小姐求见。”苏嬷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阮眠霜主仆相视一眼,不知对方有何来意,只能穿好衣物,让白芷去将人请进来,却不想苏嬷嬷身后还跟着一个有些眼生的丫鬟。
阮眠霜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可面上依旧扬起笑意,“苏嬷嬷请坐,白芷快上茶,不知苏嬷嬷这次来是……?”
苏嬷嬷婉拒了,“多谢表小姐,老奴说完就走。”
苏嬷嬷朝身后使了使眼神,丫鬟顿时从身后站了出来,朝着她行礼道:“奴婢锦书见过小姐。”
阮眠霜不解,“嬷嬷这是何意?”
苏嬷嬷笑着解释道:“老夫人见您身边一直只有白芷一人服侍多有不便,故而便寻来了锦书一同侍奉您。”
“这......是否有些不妥?”她有些为难地看着苏嬷嬷。
苏嬷嬷还以为她是不放心锦书的身份,故而笑着说:“您放心,锦书是侯府家生子,卖身契老夫人也嘱咐我一并给带过来了,况且长者赐不可辞,你就收下锦书吧!若是不喜欢便换一个。”
“别别别,我收下便是。”阮眠霜连忙出声道:“嬷嬷也说了长者赐不可赐,既然外祖母将锦书送过来,便是觉得她是顶好的,我又怎可换一个呢。”
苏嬷嬷满意的点点头,“那就好,既然如此,老奴便先离开了。”
“多谢嬷嬷,不知外祖母此时可方便。”
苏嬷嬷见自己来这一趟的目的已经达成了,“老夫人猜到你会这么问,早早便发了话,你不必前去谢恩,你才刚解毒,身体本就孱弱,还需多将养才行。表小姐,老夫人说了你在侯府不必过于拘束,这也是你的家。”
阮眠霜听见这话,顿时红了眼眶,“还请嬷嬷代我谢过外祖母。”
苏嬷嬷请拍了拍她的手,微微颔首离开了。
送别苏嬷嬷后,看着一旁谨慎小心候着的锦书,阮眠霜有些无奈,“行了,我累了,要歇息了,白芷,你带着锦书上街去给我买点百合酥,还有藕粉桂花糖糕,六姐姐最是喜欢,记得,我只要福源斋那家的,可别买错了啊!”
白芷立即上前服侍,锦书见状也跟着上前,阮眠霜拒绝了,“我习惯了白芷伺候,日后只需你管外,白芷管内便好,唯有一条,我希望你记住了,我身边绝不留吃里爬外的人,若你无二心,来日你出嫁我亦会为你添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嫁人,可若是你背叛我,就别怪我不顾外祖母的恩情,相信真到了那日,外祖母也定然是会站在我这边的,你说是不是?锦书。”
锦书闻言连忙出声表着忠心,“小姐放心,奴婢虽然不似白芷姐姐自幼在小姐身边长大,但也绝对不会做出叛主的行为,小姐的娘亲对我娘曾有救命之恩,若非大姑奶奶,我娘恐怕如今早就死了。”
阮眠霜朝着白芷使了个眼色,白芷随机扶起跪着的锦书,“你不必紧张,我又不吃人。”
锦书小心翼翼地看着眼阮眠霜,随后又低着头,恭敬地站在一旁,“奴婢没有这意思,小姐。”
“来时想必嬷嬷已经给你说清楚了,你先下去将你带来的东西收拾好了,我这有白芷就行。”阮眠霜挥着手让锦书离开。
锦书看了眼她,又看了眼白芷,随后拿起包袱转身离开了。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白芷方才开口道:“小姐就这般放心她?”
她揉揉有些疼痛的额头,“没有,只是原本想着找机会把木槿弄到身边来的,可惜外祖母今日赐下锦书,我反倒是不好弄了。”
白芷抬手给她揉着,“小姐,你说她说的夫人救了她娘的事情是真的吗?”
阮眠霜摇摇头,“真假又如何?重要的是她会不会背叛我。”阮眠霜拉着白芷的手,看着她说:“阮家灭门惨案真凶还未找到,锦书在身边多有不便,以后行事还需小心。”
白芷有些不解,“今日是我们和商枝约定好的日子,既如此,为何小姐还要我带着锦书一同去福源斋。”
“带着她才能看清楚她到底有没有问题。”阮眠霜小心嘱咐道:“你要小心行事,切不可让她发现你与福源斋的关系。”
白芷笑着恭维道:“还是小姐聪明,奴婢明白了。”
“去吧!我先歇歇,待你们回来正好。”
白芷扶她躺下,又为她理了理被褥,见四周门窗都关好了才离开,锦书在院中早早等候着,见白芷来了,锦书随即笑着上前。
“白芷姐姐。”
“走吧!我们快去快回。”
白芷带着锦书朝着府外走去,府门口的小厮看了眼白芷手上的令牌没说什么便放行了。
来到街上的锦书跟在白芷身侧,眼神虽不着痕迹的朝着四周张望着,可依旧紧贴着白芷。
两人走到福源斋时,店外站着不少人,锦书皱了皱眉,扯了扯白芷的衣袖,“白芷姐姐,外面还排着这么多人,不知何时才能到我们,若是回去迟了小姐身旁无人可怎么是好?”
白芷看了眼排得长长的队伍,“这福源斋日日都这么多人,往日里六小姐派人来买时总会给我家小姐捎上一份,算了,还是先排着吧!”
锦书没再说话,只是老实的站在人群后,白芷有一茬没一茬的和她搭着话。
“锦书,你今年几岁了?”
“十五了。”锦书笑着比了比手指,“明年我就及笄了。”
白芷颔首道:“那你确实的叫我姐姐,我比你大,你平日里在老夫人院里伺候吗?怎么平日里随小姐去请安时从未见过你呢!”
锦书笑意顿时凝固在嘴边,带着一丝苦涩道:“我们一家原是庄子上的,正巧小姐这里缺人,便让我从庄子上过来了,我求了恩典,将爹娘一同带来了侯府,说来,我还得感谢小姐呢!”
白芷拍拍她的手说:“小姐人很好的,你平日里也不必紧张,唉!算了,说再多也无用,日子久了你便知道了。”
锦书扬起嘴角,“放心吧!白芷姐姐,我一定会好好伺候小姐的。”
眼瞧着里的越来越近,白芷突然捂着小腹,浑身难受不适。
“怎么了?白芷姐姐。”锦书连忙扶着她。
白芷神情难受的摆摆手,“许是今早吃坏东西了,现在难受的厉害。”
锦书有些慌张的看着她:“那怎么办?要不我送你去医馆看看?”
“来不及了。”白芷捂着小腹,有些难为情的说道:“你现在这排着,小姐说的那两样你也知道,若是到了我还没回来,你就直接买就好了,我进去方便方便。”临走时,白芷还不忘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递给锦书。
“行行行,你快去。”锦书连连答应。
白芷捂着小腹往福源斋里去,店内没有几人,伙计有些漫不经心的收拾着上一桌留下的残渣,刚便瞧见白芷在店外排队占了许久,进来时伙计也不愿张嘴打招呼,掌柜正站在大堂拨弄着算盘,头也没抬。
“掌柜,可否借你们茅厕一用 ?”白芷羞红着脸开口问道。
掌柜抬起头来,白芷悄悄露出手心的玉佩,掌柜看了眼,小声道:“碧海青天。”
“烟雨江南。”
“后院左手上二楼,她就在里面。”掌柜神情顿时一变,立即开口大声道:“有,茅厕在后面,姑娘你出门往左拐便看见了。”
“多谢掌柜。”白芷捂着小腹就往里面后院跑,见后院四下无人,白芷也不装了,立即朝着二楼跑去。
轻轻敲了敲房门,没过一会儿,房门从里面打开了。
“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