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春风 第36章 争吵

这几天南京降温幅度特别大，一夜寒风冷雨，气温直直逼向零度。

那天之后苏一辰和穆桉又恢复了从前的相处，只不过俩人不再每个假期都互相分享日常，他们之间忽然有了许多的“分寸感”。

有些小心翼翼的。

进入高二期中考后，学习的任务明显加重，有很多事都顾不上了。

苏一辰最近情绪有些烂。

期中考试他考了班里第4名，数学只有７9分，生物更是差点儿不及格，要不是其他几门考得高把分拉上来，尤其是外语、语文和历史都考了第一，这次的分数苏一辰自己都不敢看。

正巧排名公布后是个周六，那天开家长会。

苏一辰并不执着于一定要考第一，也不认为自己必须比别人优秀——但他此时心里依然很忐忑，因为他知道，家长会开完一定要来一场暴风雨。

“哎对，程老师，我是苏一辰家长，”为了和每个家长都能聊到，程云特意分了批次，曹昕是下午来，在班主任的指引下坐到苏一辰的座位上，“老师，苏一辰他在学校情况怎么样？”

程云见了苏一辰母亲，看言谈举止应该一位对孩子很好的妈妈，程云也跟着放松下来，“苏一辰啊，他在学校挺好的。”

曹昕皱了皱眉：“真的吗？您可以如实说，不用太委婉。”

程云：嗯？

曹昕神情严肃，程云一时分不出她是开玩笑的谦虚，还是真的这么想。

“那个……苏一辰妈妈，”程云斟酌着开口，“苏一辰在学校里面……还是挺不错的，他蛮认真的，基本上不会惹什么事，很让我省心的。”

“‘基本’不惹事？那他都惹过什么事？”

“啊？”程云没料到这个发展，“呃……他很听话，有时候走个神打个盹的，无伤大雅。”

“哼，”曹昕忽然冷哼一声，“上课睡觉发呆？我就说他心思一点没在学习上！前段时间还敢和我顶嘴！”她不等程云开口，继续道，“难怪这次退步这么大，看我不好好收拾他！”

“退步大？”程云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他确实有一点偏科，但他是自觉的孩子，我相信他能自己调整好的，老师和家长反而不用干预太多。”

曹昕看到苏一辰桌上那个猫咪的摆件，和穆桉的并排摆在一起，手敲着桌面，“老师你自己看！这又是什么？课桌上摆着种东西！你说说他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一点都没把学习放在心上！”

曹昕回来后，一看到苏一辰眉头就皱了起来，她故意问：“你数学考多少分？”

“７9。”

“这次在班里排名才第4？”

“嗯。”

“真的才第4？”曹昕的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失望和愤怒，她声音尖锐起来，“你看看你退步成什么样子！考这么差！还在这坐着！不知道好好总结一下吗！”

在这坐着等着挨骂呢。苏一辰在心里说着，该总结的他早就总结过了，苏一辰不是那种又争又抢的性格，但他在某些事上对自己的要求挺高的，如果没有达到目标，他比谁都急。

简单来说，苏一辰的好胜心很强——毕竟是白羊座，但他不会把这份好胜心表露出来，也不会因为别人超过自己，从而把某个人当成假想敌。

再努力就好，良性竞争才能真正的进步。

曹昕见苏一辰没说话，认为他是自暴自弃不想总结退步的原因，所以借沉默来反抗。

曹昕上前用手指狠狠戳了戳苏一辰的额头，“你这个脑子里面，天天都在想什么？没有一点用到学习上的是吧？”

苏哲这时慢悠悠地从房间里出来了，斜睨着苏一辰，说话的那种语气很是让人火大，“你在学校里到底干什么呢？睡觉？上课开小差？就知道和许文泽那种小孩玩？还是早恋了？你有一点心思在学习上吗？”

苏一辰“啧”了一声，什么叫“许文泽那种小孩”？

苏哲是典型的用成绩评判人好坏的家长，许文泽成绩一般，他便认定了许文泽是不务正业的“坏孩子”。

“我就爱跟他玩怎么了？什么时候成绩变成评价一个人的唯一标准了？”

“嚯！说你两句还不耐烦了是吧？”苏哲把手上茶杯重重摔在桌上，“学习是最简单的了，学习都学不好，你告诉我那种小孩还有什么能干好？！”

苏一辰本不愿和他们吵架，但苏哲的话实在让他没法保持沉眠，只是不等他说话，曹昕忽然就掉下了眼泪。

她在那抹着眼泪，和刚才咄咄逼人的样子判若两人。苏一辰最怕的就是这种场面，以前他会不知所措，但时间久了，他感觉曹昕是在用眼泪“绑架威胁”自己。

曹昕一边抽泣一边说：“养你这么大，现在说都说不得了，说你几句就摆脸色，好，爸爸妈妈没用！教不好你！”

苏一辰害怕听到这种话，自己明明没有这种意思，但被这样一说，好像真的是他做了天大的错事一样，苏一辰一边深呼吸一边在心里默念“心平气和”，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他低着头没说话，听二人说的差不多了，抬脚就准备回自己房间。

“哎苏一辰！你什么意思？半天不吭声在这，我说的你都听到没？”苏一辰一愣，没想到还有后续。

“你皱眉什么意思？不乐意听啊？老子累死累活说这么多不都是为了你好？你能懂点道理吗？能懂事点吗？别自以为是行不行？我们是为你好你知道吗！现在把我们的话当耳旁风，等你长大了别后悔！”

苏一辰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他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父母还在喋喋不休，苏一辰攥了攥拳又松开，苏哲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响起了开门声。

苏一辰每次成绩出来，就第一时间告诉哥哥，苏诚次次都是一波“无脑吹”，不管苏一辰进步还是退步，考的是好是坏，他总能找出来那些值得夸的点。

他不是看不到苏一辰的缺点，只是他知道自己的弟弟太需要肯定和鼓励了。

这次看到苏一辰成绩，苏诚认为第4名已经很好很厉害了，但也知道父母肯定不满意，他在办公室里坐着，怎么都不心安。

“早退”赶回家后，他进门按密码的时候都差点按错。

他在进门前努力调整自己的语调，一推开门就微笑着说：“今天提前下班，我来做顿好的，晚上想吃什么？”

在看到客厅的场面时，他还是心底发慌。

见氛围有些紧张，苏诚上前试图缓解：“来，一辰，我给你带……”

“吃饭！吃什么吃！”苏哲打断他，冲着苏诚吼，“你又给他带什么东西？！你看看他那个样子！心思一点不在学习上，整天没大没小的，就是被你惯的！”

他又转头指着苏一辰：“你不要以为自己很优秀啊，文科考得好算什么本事？谁都能考好！我警告你，你少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玩，趁早跟许文泽那种成绩不好没上进心的人断了关系！”

苏一辰把嘴唇咬出血了。

他一把挥开苏哲指着自己的手指，“你神经病啊！你凭什么这样说许……”

苏一辰话没说完，一个巴掌就落在了脸上。

“你他妈的敢骂老子！老子还是对你太宽容了是吧！”

“啪”的一声特别清脆，曹昕停下了抽泣，看向苏一辰的眼神里没有一丝心疼，满满的全是失望。

苏诚感觉自己浑身血液凉了一半，他立马拉开苏一辰，后悔自己怎么没早点反应过来。

曹昕站在苏哲身后，叹着气说：“是不是我们管你管得太松、对你太好了？任由着你发展就成了这个样子？”

苏诚：“妈，你少说几句……”

“哼，现在你也嫌我啰嗦了，有了自己的事业，现在也嫌弃妈妈了……呜呜呜，我这一生真是太失败了！”

此时此刻兄弟两心中都涌起一阵浓浓的无力感，为什么妈妈每次都是这样，到底是谁的问题，到底该怎么做才对……

苏哲见苏诚护着苏一辰，心里更是不爽，“苏诚，你是不是感觉自己现在牛/逼的不得了，得意忘形了是不是？你别以为你二十多岁了我就不能管你，你要是跟我来这套，老子还是照样能打你！”

说着他竟然真的抬起手来，不知道是要吓唬苏诚还是来真的。

苏一辰手比脑子快，他从苏诚背后窜出来，直接抓住了苏哲的手腕，“你看我不爽你就骂我，你凭什么对我哥评头论足的？你难道以为他现在这么优秀，是你教出来的吗？！”

“你敢和我叫板了现在，你当你是什么东西！”苏哲抬起另一只手就又要落下一巴掌，但看到苏一辰赤红的双目时他竟然生出了一丝恐惧。

恐惧？老子被这屁大点小孩唬住了？

苏诚紧紧抱住苏一辰，那两巴掌都落在右脸上，此时苏一辰只感觉右半边脸火烧一般热，耳朵还嗡嗡的。

苏哲指着苏诚，“你别在这添乱啊我警告你，我看你大了才不打你，别不知道谁是这个家当家作主的了！”

他总喜欢用手指指着人，恨不得戳到对方脸上，苏一辰手发抖，双目赤红气都快传不上来，他废了好大力气才把眼泪憋回去，“别用你手指着我哥！”

苏诚心里一阵阵的抽痛，“没事啊，没事，哥哥不在乎，有事和哥哥说，走，我带你出去转转。”

苏一辰一直压抑、隐忍着的情绪，在苏诚轻轻拍着自己的背时一下就崩溃了，他紧紧拽着哥哥的衣服，像是努力把自己从水底拽出来，眼泪再也憋不住夺眶而出。

苏一辰忽然背上一疼，猛地往前摔去。

“哭！你他/妈就知道哭！”苏哲一脚踹在苏一辰背上，“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

“苏哲！你别太过分！”苏诚好不容易维持的理智此刻再也绷不住了，他扶住苏一辰，二十岁之后第一次向父母吼出声，“你们究竟真的是为孩子好，还是为了在孩子身上体验上位者的感觉，满足那卑劣的控制欲，你们自己心里最清楚！我和你们互相折磨了二十多年了，你们能不能哪怕有一天放过一辰？！”

苏诚没再理会苏哲和曹昕的骂声，拿过苏一辰的外套带他出去，“砰！”地一声摔上了门。

家庭矛盾这没有刻意夸张，因为经历过/见过更过分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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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