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老板,您现在有了一百多万,打算怎么用呀?”
监控室里,一个姐妹蹑手蹑脚地凑近她。
现在她房间的隔壁人来人往,反倒不如这里清静,又消息灵通。
“还债啊。”她不假思索地说。
“那剩下的呢?”
宋鱼抬头看了她一眼,“慢慢还。”
本来她这几天上网冲浪积攒了许多奇思妙想的金点子,没想到出师不利,遇到了最现实的问题。热情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老实回去跳舞了。
网上开直播挣不了几个钱,但好在他们数量多时间长,刚够糊口而已。
现在刘福和秀莲两个已经从满口的“之乎者也”“奴家官人”,变成了“谢谢宝子”“感谢亲亲的打赏”……
有点文化功底的都很快适应了简体字和现代人的说话方式,至于完全不识字的燕子,解决起来也很简便。
只要把刘福上课的视频录下来,她上网课就行了。
娘儿俩比着赛的学习,事半功倍。
不愧是术业有专攻,十二钗们在自媒体行业的敏感度比宋鱼这个书呆子要高多了。
什么打光板光圈,彩妆演出服,一个个都置办起来。
别人是货比三家,她们是货比十二家,保证性价比之王。
然而最让她们震碎三观的却是,这个时代消遣解闷的群体,居然绝大部分是女性!
意识到这一点后就好比打通了任督二脉,以前很多使不上劲的地方统统都有了答案,知道了方向那可就好办了!
姐妹们居然自发地组织了一个小金库,大部分的资金都归拢到一起,需要买什么由所有人一起决定。
只不过需要将来有收益了,把这笔钱还给她们。
宋鱼这点肚量还是有的,若是赚不回来算她自己的,有了盈利,补足成本之外,收益对半分。
目前让她们垫付一是她实在出不起这笔钱,二是怕她们乱花钱。
再拜托系统帮忙监督管账,完美。
然后她发现拥有木匠和铁匠简直就是一件神奇的事,她就出了趟门都没听见动静,那间病房里就自动地把一圈的扶手都给装好了!
他们发现了新时代的带电的工具之后简直如获至宝,完全乐不思蜀。
由此总是闷声不响却像个忠实的npc一样完成他所有能够帮忙的事情的木匠先生,获得了所有人里面第一台个人手机。
虽然是一台廉价的老年机,但是对他来说刷刷什么修剪马蹄子的视频完全够用了。
目前十二姐妹的几台直播手机是共用的,非工作时间不允许拿出练功房。
不是她舍不得这几台破手机,实在是她以己度人,从来没有接触过现代社会的他们,若是沉溺于此,这危害可太大了。
谢琊的情况逐渐稳定,因为宋鱼实在是没什么用,她和小雀儿陪伴病人的时间渐渐增加了。
就这活最轻松。
看到她来,谢琊拒绝了镇静药物,硬撑着问道:“那个人抓到了吗?那个打我的人?”
“啊?这个,好像没看到警方通知哎。”
“那可怎么办,他有喷子啊,他的功夫也很强。”他担心地说道。
“有可能抓到了,警方暂时没通报呢?”宋鱼赶紧安慰他。
他摇了摇头。“警方不通报,师傅也会告诉我的。”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他们对此也没什么办法可想。
“这是哪儿,现在过去几日了?”
宋鱼告诉他,这是三个省的交界处。
“你有这儿的经纬度吗?”
“什么?”谁家好人知道这个!
但是谢琊住的地方在深山腹地,就是用的卫星,民用的还不行,得军用的给他们单开了一个通道。
他对这些数据如数家珍。
他打开控制面板,看到整整七个山头,那么大的地方,经纬度居然一模一样。
“不对啊,你们家的卫星精度怎么跟军用的一样?既然是军用的怎么可能被干扰?”
宋鱼冷汗直冒,这个是她的知识盲区,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但很快他又自我攻略了。“大概你家附近有个重要场所,被军事卫星干扰了。那这样的话,我遇袭的地方应该离这里不远。”
在他心里,军用卫星是个基本设定,只能干扰,绝不可能被干扰。
说完就放心地睡了。
宋鱼长松了一口气。
此时快递多了起来,就不能总麻烦别人了。宋鱼买了一个送货机器人。
她买这个也不全是为了偷懒,而是简单粗暴地把控制面板往那机器人的脸上一绑,她走哪跟哪儿。
这下她就不用对空气说话,惹人怀疑了。
如此两日,系统自己受不了了。自动黑了送货机器人的程序,把自己植入进去。
并且还贴心地附赠了包裹安检及消毒功能。
第一次薅到系统羊毛的宋鱼十分满意。
这天来了一个宋鱼的快递。
小小的一个却包的很仔细。
是那个答应好的玉葫芦吊坠啊!肉眼看几乎和谢琊的那款一模一样。
拿去给谢琊看了,他说不是的,玉色和黄金的款式不一样。
太客气了,居然真的给她重新又打了一个。那这个她就笑纳了。
谢琊看着嫉妒死了。直勾勾地盯着她并不存在的胸脯,向她发出了魔法攻击:“这个是我从小戴到大的,你戴在身上就不觉得膈应吗?”
宋鱼越发得意,昂首挺胸地在他面前走来走去。
现在一切都步入了正轨,宋鱼基本上是个甩手掌柜,任她们自由发挥了。
反正开门是不敢开的,债一天没还完她都不敢开门,不然这门票钱都不够维持运营的费用。
而且有个价值一百万的大金豆在这儿,她也不敢开。
自从有了送货机器人之后,懒惰如宋鱼,再也不用自己顶着烈日去膳堂吃饭了。
可是当她从机器人的肚子里拿出两盘一模一样的饭菜时,谢琊看了一眼就道:“我要那盘。”
好吧,谁让你是一百万的小金豆呢。
可是他那一盘菜虽然是净素的,但是色泽饱满,像散发着一层莹光一样。再看宋鱼那盘,虽然有荤有素,但看上去感觉像喂猪。
宋鱼不信邪,从谢琊的盘子里抢了一口。谢琊无力自卫,只能忍气吞声。
“我感觉都一样啊。”
“我这盘是自己种的!跟你们那些外面买的不一样!我知道这个在外面大概很贵吧?我另外补给你。”
宋鱼不想掉价,只好打肿脸充胖子的一挥手,“不必了。”
赶紧去问阿娇这些次等品是哪儿来的。
“网上买的啊。虽然比我们自己货架上差点,但是便宜太多了。吃起来都差不多。”
“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运费啊?”
这点生意经明显阿娇他们比她想得更周全。
“没事,反正是同一个快递小哥,我们已经跟他谈好包月了。”事实上是他留了条子如果他们再这么买,就让全站一起拉黑他们。
“干得漂亮。”宋鱼是食物不做熟就分辨不出种类的人,让她每天操心这种琐碎的事情根本就不现实。
“我们本来想先试几天再告诉您,没想到您自己尝出来了。”
没想到你是最后一个发觉的呢,那位落难公子可是第一顿就发现了呢。
阿娇获得了第二台个人手机。
省下来的钱她一半拿走还债,一半分给大家。
“我吃干的,绝不让大家喝稀的。”宋鱼郑重地许诺。
铁匠先生给机器人“小肚”安装了一个车斗,从此开始了一天十八趟车轮子冒烟的送货生涯。
这帮人连五岁的雀儿都不放过,被拉去当童模了。这样她们就能更好地针对少儿调整教学方案了。
当然是有报酬的。
从此她陪伴病人的时候更加多,病房里快成了她第二个据点。
懒人沙发书桌水杯零食水果,一样不缺。
但这个病号他只吃水果,而且只吃系统商城里的,其他一概不碰。还要抱怨:“太甜了。”
“爱吃不吃。”宋鱼怒道。这玩意儿可贵了。
“我们那儿蔬菜可以种,水果就种不出来了,山里的野果子,也没有那么甜。”
“可是你们为什么要住在深山里啊?”
“深山老林嘛,总是要有人住的。”
“你是哪一年生的?”宋鱼终于忍不住问道。
“93年7月7号。”他不假思索地说道。
“前几天是我的生日,我哥特地请假带我出来玩,结果就这样了。那天除了我之外好像还有几个人受伤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真是对不住他们。”
“这不是你的错。”宋鱼安慰他,“是1993年吗?”
谢琊止住了差点要掉下来的眼泪,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她。
“那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啊?”宋鱼赶紧转移注意力。
“不晓得。一开始我也觉得他们是冲我哥来的,现在想想,好像真的是冲我来的。”
“为什么?”
“因为我勉强会点拳脚,大概也值得一杀。老祖宗的东西,总是要有人会的。我们那边,牲口进不去,电机的声音会惊扰神灵,”他神秘兮兮地说道:“你知道最后他们想出来用什么东西送货吗?木牛流马。但是一人一马送上来的物资也只能养活我一个人,人类在大自然的面前实在是太小太小了。”
这一刻宋鱼被深深地震撼了。在科技如此发达的现代,人类在大自然的面前仍然如同初生的婴儿一样不堪一击。可哪怕是稚嫩如同婴儿,这些人仍然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代表着整个族群,深深地扎根在了人类文明的最前沿。
用谢琊的话来说,很值得一杀。
“谁啊?”他突然道。其实燕子已经在门外徘徊很久了,他实在忍不住才问的。
燕子一进门,差点又要给她跪下。
好在她早有准备,直接一把给她扛住了。
“鱼总,我知道小孩子学舞,在所难免。可是我这当妈的心里,实在是跟油煎似的。我知道比当初饥荒的时候实在是好了太多,我只想给师傅们送点吃食,可又比不得阿娇做的……”哭哭啼啼颠来倒去地说了一会儿,宋鱼终于明白了。
她是怕小孩子学跳舞会受罪。
“这多大事儿啊。你直接看她们直播不就完了。就是怕小孩子辛苦才要找真正的小孩子作参照,真的辛苦我们就没生意了啊!”
科技改变生活,有些事根本就不是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