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恰好是个晴朗的天气,阳光不是很刺眼,A市吹起了北风,天上飘着云。
黑色帕拉梅拉飞驰在路上,陈习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方向盘,游刃有余,俞了坐在副驾驶,车窗开着,呼啦啦的风打在俞了的脸上,头发凌乱。
“你是说江许吗?”俞了听陈习说的话,有些震惊,转过头看着陈习,陈习回看了一眼俞了,点点头,然后重新转过头看着前方。
“她得了胃癌,晚期,可能只有一个月了,其实她两年前就联系过我,当时她没说什么,就聊了很多当年的事情,我还在疑惑她为什么突然联系我。”陈习说着说着沉默了,他把手机打开点开和江许聊天界面丢给俞了。
备注叫“江江汉堡包”,记忆才穿过时间,那时小鱼和他说过怀疑陈习有对象,原来就是江许啊。
俞了安静地翻看着聊天记录,天边涌起一团乌云,风变小了,空气变得潮湿,感觉要变天了。
江许说她高中毕业没多久就查出来胃癌,为了治疗暂时没去上大学,但病情越来越严重,本来算得上是富裕的家底也渐渐被掏空,她很想自己了断,也不想继续治疗,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父母不同意,觉得她还年轻,总有机会,她进退两难,几度抑郁。
车子停在了A市第一人民医院的门口,两人下车,陈习从后备箱里拿出花和果篮,走进医院,询问前台得知江许住在304病房。
陈习敲了敲门,那是一间四人病房,打开门后,里面有一对夫妻在小声聊天,有俩张床空着,江许在靠窗的那张床上,她正睡着,呼吸均匀,面容憔悴。
那对夫妻看到陈习和俞了后笑着点点头,两个人走进去,俞了看到江许,心里一震,那张本该洋溢着青春笑容的脸此时却苍白安详,几乎没有生气。
记忆穿回高中,依旧是炎热的夏天,蓝白色的校服因为汗液被沾湿紧贴在皮肤上,俞了径直走进教室坐上靠墙的座位,旁边的位置空着,一个同样穿着校服的女生在后门口说:“你好,你旁边是陈习的座位吗?”笑起来像月牙一样的眼睛,亮晶晶的,俞了一眼看过去,内心只有一个感觉,这个女孩儿很好看。
俞了点点头,“你是找他有什么事情吗?”
对面的女孩把一个礼盒递给俞了,说:“那个,麻烦你等陈习回来了把这个给他,谢谢,哦对了,如果他问是谁给的,你就说是隔壁班的江许。”
俞了接过盒子,“好” 说完把盒子放在陈习的抽屉里。当时他想许肯定是喜欢陈习。
陈习把花和果篮放在病床边的桌上,两分钟不到,病房的门再次被打开,江许的妈妈走进来,有些惊讶,看着眼前衣着得体的男生才缓缓地问:“你们……,是许许的同学吗?”
俞了和陈习点点头,江母笑了一下,眼角的皱纹堆在一起,眼里满是沧桑,“那你们先坐。”她有些手足无措,从墙角拉过来一个凳子,又准备去接水。
陈习拦住江母,“不用了,我们只是来看看江许,马上就走,您不用忙”说着将江母扶到凳子上坐着,“江许她最近好点了吗?”
“还是一样,半夜胃疼的都哭了,傻孩子还一直忍着,我们……”说着有些哽咽,吸了吸鼻子,“我们也没办法,我宁愿是我。”
外面下起了雨,下得又急又大,天空乌压压一片,早晨的太阳早已不知所踪。
俞了看着江母无奈伤心的脸想起了他的妈妈,在他爹刚去世那会儿,妈妈也是这样,对生活没有希望,日日寡欢。
俞了说:“谁都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或许,或许还有办法。”江母摇摇头,“之前做过手术了,医生说癌细胞还是扩散了,说她最多还有一个月。”她牵起女儿的手,满眼泪光。
或许是陈习和俞了的到来,让本来都已接受现实的江母不由得又伤心起来,自己的女儿也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却和别人不一样要承受病痛的折磨。
三个人聊了一会儿,俞了说他下午有课,江母着急地表示让他们去忙自己的事情,不用担心江许。
陈习送他回学校的途中,车窗外的雨变小了,俞了问他回来之后有去看过小鱼吗,陈习说没有,俞了又问他高中时候江许是不是喜欢他,陈习说是,俞了又问他喜不喜欢江许。
陈习才突然一个急刹,紧接着猛踩油门右转,拐进了一条巷子,停下车子,转过头看着俞了,“这么多年,我一直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那时候我亲了你,你居然第二天可以当做完全没有事情发生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知道我喜欢你,俞了,你真有够可以的,打直球对你没用,拐弯抹角也没用,旁敲侧击也没用,你……”
俞了快速吻了陈习的嘴角,动作快的不像吻,像啄了一下,陈习却怔住了,眼神突然变了,他猛地扣着俞了的后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新吻了回去,俞了几乎要没有呼吸了,他推搡着压在他身上的人,陈习才松开俞了,最后在俞了的颈窝处狠狠咬了一口 。
“嘶,你咬得好痛。”俞了拿起手机照了照颈窝。
“你活该,你就是个傻子。”陈习把车开回主道。
“你才傻子。”
白色T恤,灰白色的直筒牛仔裤,穆沅看着眼前穿着简单阳光的男人,眯眯眼,“你约我出来干什么?”
方子铭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却不着急给对方,“要不我们边吃边聊,就去市中心那家南方菜馆,叫什么来着,嘶,哦对,叫忆江南。”他绕过穆沅,径直走向那辆停在路边的迈巴赫,打开车门,将文件袋甩到后座,朝身后的穆沅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上车。
穆沅紧蹙着眉头看着方子铭,他看不出对面那个男人在想什么,又看了看车子,嚯一看也是个富二代,最后穆沅还是妥协了,坐上副驾。
穆沅一直沉默,车子发动后,他才开口说:“有什么话你可以直说,你给我发的那些照片是想说什么呢?”方子铭冷哼一声,嘴角不自觉地勾起,说:“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好看啊。”
穆沅表面冷静,内心已经炸毛了,最最最最讨厌吊人胃口的人了,“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叫方子铭吧。”方子铭说:“对啊,上次我们见过的。”穆沅说:“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你能别这样拐弯抹角吗?我很忙的,一天到晚很多事情的。”方子铭一笑,“你是说一天到晚不上课,去酒吧忙吗?”穆沅尴尬一笑,咬牙切齿地说:“你是不是有病?”
“下车吧,到了。”方子铭从后座拿起文件夹,先穆沅一步走进忆江南,穆沅紧跟着,一直到VIP包厢,方子铭熟练地点完菜,才抬起头问:“你有什么想吃的吗?”穆沅笑嘻嘻地说:“你请客吗?”方子铭点点头,“对,我请客。”
穆沅对旁边的服务生说:“那最贵的都给我来一份。”服务生朝方子铭看了一眼,方子铭点头,“可以。”接着服务生说:“好的,请稍等。”
方子铭将文件袋递给穆沅,穆沅着急地打开文件袋,一沓照片掉了出来。
他翻看着,前面照片的主角基本都是俞了,然后就是俞了和陈习一起的照片,还有很多穆沅和俞了一起的照片。
方子铭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小口,“怎么说呢,我知道你喜欢俞了,但是俞了似乎并不喜欢你,照片上的另一个人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穆沅才收回疑惑的思绪,醍醐灌顶,“哦,我懂你的意思了,我是喜欢他没错,但我不要求他一定要喜欢我。至于另一个人,我也认识,陈习嘛,阳光集团老总的儿子,小时候他过生日举办宴会我还参加过。”穆沅用大拇指刮擦一下鼻头,才接着说:“话说,原来你是个偷窥狂啊,难怪之前我每次和俞了在一次都感觉有人偷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