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 西塞莉·布兰度的奇妙冒险 第8章 幻影之血·完

很早的时候，她还会翻看童话故事。

童话故事大抵是美好的，公主会得到幸福，王子会战胜敌人，不幸终被消除，快乐犹如树根，深深地扎在书里的每一个角落。

但她也知道，所谓美好，多数虚幻。因其一切，以善为基石。而真实的世界，却不因善而运行。

从可称为善的母亲死去之时，她便知道。

她很宽容，因此不会否认善的作用，但她也绝不想成为那般死去的善。

十三岁那年，因机缘巧合，她遇到一个女孩，名艾莉娜·班德鲁顿。相处时刻，她意识到，这名女孩拥有与母亲同样的善。

这有些令她感到恶心，她想到母亲最终的结局。死亡。

但她还是与艾莉娜交往下去，她需要一个女性朋友，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与哥哥说的，何况她已不想一直跟随着他的步伐。

她也有自己渴望走的路。

所以她们聊下去了，互换礼物，互谈感情，信件一封封来往。逐渐地，最初的那份恶心变成了一种悲哀的情绪。

她想着，艾莉娜也有可能像母亲那样死去。是的，乔纳森很好，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可是，她知道，乔纳森身边有着恶的存在。

后来艾莉娜随父母搬去外国，她心内其实松了一口气。

不再相遇即是不会看到，不会看到即是无有牵扯，无有牵扯即是……

然而艾莉娜的信件还是从国外寄过来了。那天，她拿着那封信，看了很久很久。总之，她们的关系复又延续下去了。

她或许是开心的。

戴上石鬼面，给艾莉娜留下那句话的时候，她其实没有想很多。她觉得这更像一个游戏，躲猫猫。当然，可能她也有一些期待。

迪奥有乔纳森，为什么她不可以是艾莉娜呢？

她没有做很多坏事的打算，也不准备随便杀人。那些弱小的人都是过去的她，她也不曾忘记，那差点被父亲卖出去的那一日，她在面对比她强壮的男人所感受到的恐惧与悲哀，还有那股从未在心内熄灭的愤怒。

所以，她只是在黑暗中行走而已。

她们的联络仍旧在继续。但，内容不再平和。有争吵，有指责，有痛苦，有气愤，有回应的信件，也有寄出去没有回音的信件，如同石沉大海。

她不在乎，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从一开始便知晓会面临何种可能。

后来时间渐渐的渐渐的向前流逝，不知不觉间连艾莉娜的孩子都成了飞行员，又因飞行事故死去。

当然真相是被迪奥残留的一个尸生人部下灭口。

小乔治的事情处理结束后，难得的，艾莉娜约见了她。

去前，她想过，这极有可能是陷阱，对面已准备好了波纹使者解决她。可无所谓，艾莉娜想见她，她就会去。最坏也就是在战斗中败亡，而死亡乃所有人必经之路。

可并没有，她所想到最糟糕的事，没有发生。

她去见了她，艾莉娜也只是想见见她。她们漫无目的的聊天，乱七八糟瞎扯。终于到最后，艾莉娜哭了。

她说，小乔治死了。

她当然知道，她唯一的孩子死了。

她沉默了许久，最终也只能说出一句：对不起。

艾莉娜说，那不是你的错。

这件事她也知道，可不知怎的，她就是有一种歉意，所以她再次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艾莉娜的脸上挂着苦涩的笑容。

你会回来吗？

她想了想，说，你指什么？

回乔斯达家。

不继续厌恨我了吗？

我当然……我确实曾经是很愤怒的。可后来我也明白，你是什么样的人。你是有点恶在身上，但你也是可以成为好的一方的恶。而且我们通了很多封信件，不是吗？有时我看着堆积起来的那些信，就会觉得，好了，差不多了，足够了。我还是想继续和你做朋友。

她凝视着对方的双瞳，忍不住想，多好看呀。

于是，她回去了。

出乎意料的是，史比特瓦根没有反对。艾莉娜说，因为你成为吸血鬼的这些年，早已反应出你是什么样的人。不过他其实还不太喜欢你。

她耸耸肩，无所谓，她又不需要别人的喜欢才能活下去。

于是时间继续滴答滴答往前走，连艾莉娜的孙子都到了会看书写字的年龄。

她其实没怎么在艾莉娜家住，她有自己的据点，而且乔瑟夫·乔斯达有时会让她想起乔纳森，她便更懒得去那里了。反正她们能碰面聊天的地方又不止她家。

唯一会去艾莉娜家的时间，是圣诞节。这是个很好，很温暖的节日，是她小时候很喜欢的节日，因为到了那一天，能吃的东西会比往常多。后来到了乔斯达家，这一天也会过得比往常热闹。

不过她基本不去正屋，而是在偏房窝着，等艾莉娜最后来到这里与她聊天，然后随便吃些啥。

直到有一天乔瑟夫那个小鬼头发现这件事，艾莉娜问她以后要不要也去正屋，她拒绝了，依旧维持着过往的作风。

只是个小鬼头罢了。

乔瑟夫是个很吵闹的人，虽然外表长得与乔纳森类似，性格倒是全然不同，相处起来倒是有几分趣味。

不过也有很蠢的地方。

比如，在知道她是吸血鬼后，他居然会问，那圣诞老人，是不是也有可能存在。

于是她残酷地撕碎了对方的幻想。

不存在哦臭小子。连你的圣诞礼物都是我每年在艾莉娜的恳求下爬进烟囱放进你的破袜子里的。

喂！我根本没有在床边放什么破袜子好吗！艾莉娜奶奶也不会恳求你！而且说起来你根本没给过我圣诞礼物吧！

她一脚把对方踹了出去。

恁烦人。

在后来的后来，乔瑟夫也结婚有小孩了，而艾莉娜变得更加老了。

她站在医院的病床前，看艾莉娜躺在上面，点滴一点一点地流进她的身体。

那时，她感觉无法动弹，空气似乎全部有了重量，压在她的身上。其实空气还是那个空气，只是她的心开始感到累了而已。

她想，艾莉娜就要死了。

病床上的人虚弱地睁开眼，叫出她的名字，西塞莉。

她说，我在这里。

艾莉娜微微地笑了，说，西塞莉，不要伤心，好好活下去。

她说，好。

好，她会好好活下去。

即便旧人不存，她也会好好活下去。因为这是在久远之前，戴上石鬼面的那瞬，便明白的事情。

这就是她的选择。

而死去的人，灵魂不会去天堂，也不会去地狱。那些都不存在，她们只会留在她的脑内，作为她记忆中的影子永存。

只是，艾莉娜死后，她不会在圣诞节那日，继续造访乔斯达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