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准备好了么?”宫钰扫了眼一旁垂首侍立的“摄政王”,又将目光投向了跪在寝殿当中的陆才慎。
“回殿下的话,”陆才慎将手中的托盘高高举起,“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宫钰微抬眸,看向了那托盘中的白玉碗,此时碗内盛着一碗褐色的药汁,还冒着缕缕青白的热气,殿内隐隐弥漫起苦涩的气息。
她看向自己那男宠,用冷淡的视线指了指玉碗,“快喝了吧。”
男宠闻言却是一颤,有些瑟缩地抬起眼来,迟迟不敢上前,“殿……殿下。”
“怎么,不敢喝?”宫钰不满于他的踟躇,冷冷嗤了声,“不是已经同你说了么,这药又不会害了你的性命,顶多只是让有些虚弱而已,待你到时被人接回来,本宫自会找太医替你医治的,哪里用得着这般畏畏缩缩。”
男宠犹豫地看了眼那玉碗,脚下微动了两步,停在了陆才慎身前,手抬了一半却又停在半空,指尖竟颤抖起来。
宫钰见状冷笑了声,刻意激他:“好啊,还说什么愿意陪在本宫身边呢,连这点小事都不愿为本宫做,果然是在说些假话欺瞒本宫。”
“不是的,殿下,”那男宠眼中闪过一丝惶恐,忙跪了下来,“小的不敢欺瞒殿下,小的什么都愿意为殿下做,上刀山下油锅,万死不辞。”
“是么?”宫钰冷冷瞧着他,“本宫也不需要你万死,现在喝了这药就行了。”
男宠被她的目光所慑,紧张地空咽了两下,接着却又不知从何而来的一腔勇气,硬着头皮将那玉碗端起,仰着脖子一饮而尽。
药汁极苦,又夹杂着辛辣的涩,他只觉胸腔内弥漫着一阵灼伤的痛感,却强忍着道:“小的绝不敢欺瞒殿下,还望殿下明鉴。”
宫钰见那玉碗此刻已空,终于流露出几分满意的神色。
“本宫就知道,你确实是真心实意对本宫,你放心,本宫日后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男宠显然松了口气,神色也因她的肯定而轻松了几分,“多谢殿□□恤。”
宫钰的耐心却颇为有限,此刻已经显得有些不耐,摆了摆手道:“行了,汤药既然已经喝了,如今就快去内阁值房吧,免得误了时辰。”
男宠未多言,极为恭顺地向她行了一礼,随即起身而去,走出殿门时,已然换上了一张睥睨冷面,步伐亦沉稳有力,看上去倒是确实与顾珩无二。
宫钰的视线从他的背影上收回,眼帘微垂,看似在盯着手中的玉牌,可目光却并不聚焦,倒像在神游似的。
她在等待。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工夫,陆才慎匆匆回来报信。
“殿下,那人刚才在内阁值房当众呕出了血,如今正昏迷不醒,内阁那边已经乱作一团了。”
宫钰紧紧握住了手中的玉牌,眸光一亮,“好!可将人带回来了?”
她要的便是这样的结果。只要如今的“摄政王”在众人面前显露出了急病攻心的模样,那待他被太医诊治后,被诊出不治之症,因此命不久矣,也就顺理成章了。
一旦这位“摄政王”殒命,那她这个长公主,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以当朝皇帝长姐的身份辅理朝政,将这执掌一国之权尽数握在手中。
即便到时顾珩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她也可以否认对方的身份,毕竟“摄政王”之死已经昭告了天下,那他这个真的,也就自然成了假的。
这是她下的一招险棋,可若是动作够快,抢在顾珩出手前将他的身份彻底抹去,那胜算也有□□成。
陆才慎忙回道:“回殿下,内阁那边已经将他放在辇上,此时正往回抬呢,估摸着快到了。”
宫钰此时却有些焦急,生怕出了什么变数,上前两步立在殿门边,远远见着那轿辇绕过宫墙,忙对陆才慎使了个眼色。
“快些将他抬进来,再去催太医来,要快!”
“是,殿下放心,奴才这就去催。”陆才慎忙小跑出了殿门,招呼着人将那轿辇上的人扶进殿内。
宫钰紧紧盯着那个从撵上被扶下来的人。
他此刻面如金纸,唇边还沾着一丝未被拭去的血迹,双目半闭半睁,也看不出是否昏迷,可脚下却似没有半点力气,全身都倚靠在搀着他的内侍身上,活脱脱是被人架着进了门。
宫钰让内侍将他放在榻上,却并未显露出任何关切的神色,只回首催促道:“太医呢?怎么还没请来?”
太医若是不来,怎么能诊出他已经患了绝症,又如何能尽快放出他已经病死的消息。
她可是半点也等不得了,再多耗一分都有可能横生枝节。
陆才慎忙道:“殿下,人已经带来了。”
语罢,一个鹤发银须的太医正提着药箱匆匆进了殿门。
宫钰示意众人退出殿外,让那太医为“摄政王”诊脉。
“太医,他究竟如何了?是不是生了什么怪病?”
太医的指尖搭在那男宠的手腕上,皱着眉思索了许久,摇了摇头道:“殿下,从脉象上看,摄政王确实是得了不治之症,只怕命不久矣啊。”
“是么?当真无药可医了吗?”
太医只叹了口气,“如今这光景,只怕活不过三日了。”
宫钰心头一松,那药果然还是管用的,现在就等着他命悬一线,再召集众臣前来,在他们的面前一命呜呼,顾珩这人就彻底死透了。
榻上的男宠此刻微微睁开了双眼,看着宫钰虚弱而吃力地喘了喘,气若游丝道:“殿下——”
宫钰听到了他的声音,本不欲理会,榻上的人却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臂,倒是让她倏地一惊。
“你这是做什么?”
“殿下,你为何要害我。”榻上的人紧紧攥着她的手腕,明明是个快死的人,可力气却出奇地大,竟让她一时挣脱不得。
宫钰面色一变,正欲叱责两句,却见原本躺在榻上虚弱不已的人,竟在一瞬翻身而起,另一只手一把卡住了她的脖子。
“你就这么想让我死?”他的面色极暗,眸中杀机尽显。
“是……是你!”宫钰的呼吸已有些不畅,眼底划过一丝惧色。
眼前这人根本不是她的男宠,他就是顾珩!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换回来的,自己居然完全没有察觉?
“呵,怎么不能是我了?”顾珩冷笑着加重了手下的动作,“你不是正盼着我死么,若中毒的就是我,不是更遂了你的心意。”
宫钰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可本能却让她在腰间摸索着,下一刻,她反手抽出了一柄极短的匕首,没有半分犹豫,一把将刃尖插入了顾珩的腹中,又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将刀刃向里推,直到受到刀柄所阻,才终于停了下来。
顾珩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毫无防备,哪里能想到宫钰竟然随身携带了防身的短刃,竟就这样让她将。
他腹部吃痛,手下一松,捂着腰间的伤口向后倒去。
“你……你怎么……”他的手已经完全被血所染,难以置信地望着宫钰。
“我怎么会随身带刀?”
宫钰终于得以正常呼吸,可被他掐了许久,身上根本使不出力气,只能歪歪斜斜地趴在榻边。
她的颈间布满了狰狞的青紫,声音也沙哑如老妇一般,自嘲般冷笑了声。
“你可知道我在北燕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你可知道我的伤究竟是怎么来的?我若是不带刀,只怕早就死了百回千回,我若是不带刀,如何能从那炼狱般的地方回来,又如何能来索你的命呢?”
顾珩原本就在城外受了刀伤,虽被凌玦救起,但并未恢复完全,为了争抢时间只得赶着进了宫。如今又被她重重伤及肺腑,已是强弩之末,连连咳嗽了几声,竟当真吐出血来。
他有些绝望地倒在榻上,却见那银发太医竟在此刻上前,在他口中塞了一颗丹药。
丹药迅速化开,原本渐渐冰冷的四肢百骸中竟流入一丝暖意。
正当他疑惑之时,却见那太医将头顶的银发和下巴的长须扯开,露出了一张他极为熟悉的脸。
宫钰也瞥见了她的脸,惊呼了声:“是你!”
顾珩却满面惊喜,“你……你又来救我了。”
【系统自动提示:当前世界男主后悔值大幅提高,后悔值——70%】
【系统自动提示:当前世界男主后悔值大幅提高,后悔值——80%】
【系统自动提示:当前世界男主后悔值大幅提高,后悔值——90%】
就在凌玦等待着下一声提醒的时候,系统提示音却就此沉寂下来。
她一脸早知如此,摇了摇头,果然,要靠这些世界男主良心发现是没指望的,最后还是得上硬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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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烧王爷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