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阳光下 第9章 听话

“要听老师的话。”母亲又在车前嘱咐着我，这是我住校以来每周都能听到的叮嘱。

四年级的我按照学校的要求加入了住宿部，只有周五才能向学校申请回家。而母亲每周都会帮我申请，周五的晚上都会在校门口等待我踏出校门。

北辰是三年级的学生，按学校要求是不能参加住宿的，只有那些家离得比较远的学生和那些父母在外地工作的学生才能向学校申请住宿。有的家长舍不得孩子吃苦，就会选择在学校周边租房，来漠河小镇务工，这在无形之中也拉动了漠河小镇的经济发展。

数年的积累，让漠河小镇的发展比周边村镇要快上许多，出台的领养政策更是吸引着无数周边的居民，他们都希望来漠河小镇分一杯羹，仿佛像是上天掉落的馅饼，让他们能离自己的人生目标更进一步。

不过一个馅饼也只能果腹一餐，没有人能一直捡起别人掉落的馅饼，更何况捡起馅饼也是要弯腰的。

在漠河小镇，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家庭都领养了孩子，或许是真心喜欢，或许只是贪图福利。

为了帮助流浪儿童，漠河小镇出台了很多关于领养孤儿的福利政策，包括扩大择业机会、下调贷款利率、发放企业员工福利等等，其中社会救济金是最令人心动的。这不仅能让人在道德的至高点上满足帮助流浪儿童的心理需求，更能在孩子年满十六周岁前，每周都能领取一笔不小的报酬。

红林小学的生活与我想象的完全不同，我没有被同学孤立，反倒是认识了很多好朋友。我们好像有说不完的话题，每天都在一起娱乐。有喜欢热闹的自然就有喜欢清净的，班上就有那种与别人格格不入的存在。大家好像都不喜欢跟他玩，他们总是孤零零的。

“孟阮…孟阮……”许萌小心地提醒着她的同桌，但她同桌开小差的样子还是被张老师捕捉到了。

“孟阮，这道题你来回答！”

张老师的声音把孟阮从自由的幻想中拉了回来，转眼间黑板上已经多出了好多文字。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看着张老师羞红着脸。想来他应该是不知道张老师是在问些什么了。

回答自然是回答不上来的，为了上课的进度，张老师也不能把时间都花在他的身上，点了名等待了几秒就补了句：“有哪位小朋友愿意帮助他？”

举手的小朋友倒是很多，多半是那些成绩好的，自然也有那些因为学习不好而想用利用特殊行为吸引老师和同学注意的“坏学生”。

张老师自然是会请那些能认真回答问题的好学生回答的，当然她偶尔也会请一些“坏学生”给他们一些表现的机会。

孟阮没有责怪张老师打扰他的“主角梦”，因为只有在那里他才能满足自己内心的需求。

张老师也没有责怪孟阮，她只是希望孟阮能认真听课，多学习些知识，只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孟阮其实最需要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弥补成长中的缺失。

好像成绩好的只会跟成绩好的玩，而调皮的总会跟调皮的玩，孟阮就像是他们之间的异类，既不是成绩优异的学生，又不是调皮的孩子。

体育课是孩子们最喜欢的课程之一，在那里他们能释放自己的天性，除了讨厌的常规训练和体能测试，他们总是在自由活动的时间里一起玩一些属于他们那个时代的小游戏。

“我能和你们一起玩吗？”孟阮无辜地问向那些男同学。

好像他们都不喜欢跟孟阮玩，总是有意无意地孤立他。孟阮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好像是诚实了那么几次，说出他们调皮的真像，便被记恨到了现在。

可是他记得父母都交代过他，“要听老师的话”。可为什么那些调皮捣蛋的学生也能受到老师的青睐？他们有很多的朋友，其中不乏还有些成绩好的。

说来也奇怪，只有生存在夹缝中的孟阮才算是另类。

我与三五个女生在操场中玩耍，许萌想去邀请孟阮，但立马被杨沫拦了下来：“别收他玩，不然也不收你了。”

杨沫的这句话好像充满着魔力，控制着在场的所有女生，好像谁都不希望因为“另类”的举动失去友谊带来的成长需求。女生和男生有时也分成两大类相互抵触，有时他们也会在一起玩，只是都很少见到孟阮的身影。

不只是杨沫，有的男生也讨厌他。他们都以成绩的高低作为评判友谊的标准，在父母“要跟学习好的玩”的教导下进行无形的攀比，而调皮的学生又充满着反抗“权威”的魅力，总是令他们神往。

孟阮就是个异类，是个晚熟的“异类”。

杨沫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擅长社交的她在学校里有许多的朋友。似乎是因为父母在外地打工的原因，她从一年级开始就在红林小学生活了。

父亲是家中强势的角色，她在学校凭借着优异的成绩也活得很强势。在女生的眼中，她是个让人有安全感的“领头羊”，男生、女生都很喜欢跟她玩。

为人仗义是她的头衔，不管是校内发生的什么大事小事她总能第一时间收到。同学们都很喜欢来找杨沫打听一些关于校内的人与事。

即使是高年级的也不例外。

“沫子，那个经常跟桔梗玩的人是谁？”李言装作玩笑似地问道。

李言是我们班的班长，不仅头脑灵活还有些帅气，同学们总拿他和杨沫开情侣般的玩笑。

只是没有想到李言的一句“玩笑话”，却让我的内心颤抖了一下。

在红林小学生活的三年时间里，我几乎忘记了关于桔梗的一切，在那爱与欢笑声中长大。

“叫白昭苏。”杨沫装作毫不在意地回答道。

说杨沫对李言没有好感是假的，只是年龄尚小的她们还不懂什么是爱与喜欢，只是听到他想打听关于白昭苏的名字时就显得有些不悦了。

白昭苏生得很美，像是天使下凡，不能用一般的漂亮来形容，常常引起别人注意和嫉妒。

“白昭苏和桔梗啊？她们经常玩在一起的。”杨可可在一旁补充道。

杨可可、许萌都是我要好的朋友，只是在进行分宿舍时她有事请假了，所以在填写报名表的时候，只有许萌与我分在了同一个宿舍，而杨可可与隔壁班的昭苏、桔梗分在了一起。

一个宿舍有四个人，杨沫和班上的另一个女生与我们分到了同一间宿舍。

白昭苏的情况要比孟阮好些，只是因为桔梗不愿意抛下她与其他人玩，所以她的身边常常有桔梗陪伴。在上体育课时，二班、三班有两节体育课是重合的，所以我经常能看到孟阮一个人在一旁呆坐，而白昭苏总和桔梗呆在一起。我总感觉自己很熟悉那个小女孩。

“你们收我们玩吗？”

“不收，你可以来，她不行。”

白昭苏与桔梗经常呆在一起。不是她们性格孤僻，只是她们受够了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