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纲手大人正气凛然地训了桢一顿,训得她满脸茫然。然后,这位经常不怎么像个上司的上司背过身去,动作十分豪迈地拎出个什么东西在桢面前抖了抖。一瞥之下,桢只看得出那玩意好像是什么肉色的薄薄皮膜制成的。等她终于把这玩意拿在两只手里展开,桢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药物方面我不怎么擅长,再说你背靠山中家族也差不多足够了,”纲手大人兴致勃勃地嘀咕着,帮着桢一起把那玩意展平,“来吧,试试这个…”
这其实是一件薄如蝉翼的肉色无袖上衣,触手柔软,质地坚韧。桢本来一开始还以为这是什么动物皮(如果她面前的人是大蛇丸,她真要怀疑这是用人皮制成的了)。她上手摸了摸,摸出了一点纤维的痕迹。她这才确认,这玩意的制作原料不至于那么反人类。
“这是…”
“当然是我研制出来的新产品,烧伤压力衣啦!快穿上让我看看!”
桢表情古怪地上下打量这从未见过的奇装异服,怀疑地道:
“压力衣是什么意思?做什么用的?”
“不懂了吧?”纲手大人把那衣服塞到桢手里,又把它前襟的粘扣撕开,示意了一下,像是在催促桢赶紧当着她的面宽衣解带。她笑眯眯滴说道,“烧伤的伤疤总是会有组织增生的问题,又不美观又影响运动功能…你是不是觉得最近后背总是很僵硬,行动不便了?这衣服可不一般,首先它能最大限度抑制纤维组织过度过快的生长,并且能让愈合创面保持平整…还有就是这玩意很随身,不至于像普通衣服一样摩擦到伤疤,不会让伤者那么痛苦。怎么样,从来没见过吧?”
桢老实承认道:
确实没见过。”
“那快点,穿上让我看看…别扭扭捏捏的,大家都是女的,你怎么还不好意思啦?”
纲手大人性子一上来是一分钟也等不了。于是,桢只能在她的灼灼逼视下小心翼翼地脱下自己的衣服,套上这件就算她的身材也嫌小的衣服。她费劲地扯着两边衣襟,把粘扣粘好,感觉自己呼吸都有点困难了。
“纲手大人啊,”桢做了个深呼吸,那压力衣紧紧地勒住她的胸脯,“这个状态正常吗?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纲手大人一边帮桢调整着衣服各处,一边打量着她:
“正常的,伤疤就是需要这种压力嘛。其实我早就在做烧伤患者康复的研究了,之前是没机会,现在正好…”
桢好奇地问道:
什么机会?”
纲手大人推了桢的肩膀一下,让桢背对着她,她则伸手一下一下地隔着那薄薄的衣料按压着桢背后的伤疤,想测试下这新产品的功能。几秒钟后,纲手大人拍了拍桢,提醒道:
“我要施放新的医疗忍术试试看,你忍着点,不行的话就喊停。”
虽然不清楚纲手大人这新的治疗方法效果如何,但人家既然对桢的事这么上心,她无论如何也没有立场拒绝。于是,桢咬住嘴唇,等待着纲手大人的治疗。
常规的医疗忍术只会让桢感觉痛苦,效果也不好。这在之前已经验证过了。于是这一次,纲手大人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掌仙术。常规来讲,这种忍术不光能迅速治愈身体表面的伤势,也能通过把查克拉输入伤患体内,治愈他们身体内部的伤痛。而且,这忍术是完全受纲手大人本人控制的,堪称忍术届的靶向疗法,绝对是不同凡响。不过呢…
“额,短时间内应该没什么太大变化,不过长久来讲准会有效的,你可别心急哈。你看看,这一次就没有之前那么痛了,对吧?”
这个确实。桢这一次的确没感觉痛…但是,也没觉得有其他效果。她只是追踪到纲手大人的强力查克拉汇聚到伤疤处,然后,然后就消失了,像是被那顽固的伤疤吞噬了一样。
她不能给兴致勃勃的纲手大人泼冷水…天知道,也许长久来讲是有用的吧。但是,也不过是“也许”罢了,她不敢就此让自己心存太多希望。不然的话,一旦事与愿违,还是自己难受,更是会连累身边的人。
“这已经很好了,纲手大人,”桢抿嘴笑了笑,“谢谢您。”
纲手大人十分没仪态地扫了桢一眼。
“看你这模样可不像是觉得好。”
桢能说什么呢?希望越大,只怕到了最后失望就越大。小事还好说,现在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她实在是不敢对其报什么不切实际的指望。
她只能轻描淡写地说道:
“其实是…不想给您压力。我之前也做过护士,看到过太多这样的例子了。患者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医院,医不好就怨天尤人的,我不想让自己也变成那样。”
纲手大人明显是被桢的话搞得无语了。沉默了一会,她才反驳桢道:
“患者对我们有期待,这不也能敦促我们改进忍术,提高治疗效果吗?都像你这么想…我们的医患关系得多融洽啊!!!!”
纲手大人是顶级医疗忍者,平时很少真正在医院坐镇,能有幸得她治疗的人无不对她感激涕零,谁敢医闹她?但她也知道,普通的医生可绝没她这待遇。虽然木叶人均忍者或是忍者家属,医闹行为人人喊打,但也保不齐附近村子或者附近城市总会有这种情况啊,那里可没有忍者当保安!
桢忍不住笑,纲手大人也和她一起放声大笑。两个人笑了一会,都感觉这上下级关系比从前拉近不少。纲手大人示意桢把外套穿好,又说道:
“那也不能完全不存希望嘛,你看看,至少你身边的人还都对你不错吧,他们也都盼着你赶紧好起来呢!”
这倒也是。但桢也不怎么想给他们希望。她也不想继续谈这个“人要如何面对死亡”的话题,赶紧往前找补道:“对了,您刚才说,有什么机会才能继续对烧伤患者的治疗来的?”
纲手大人表情复杂地看了桢一眼,摆了摆手道:
“当然是找海山村的佑希长老合作啦。唉…他们要是能早点出来,我这研究项目就能早点派上用场,不至于拖到现在…”
桢听人说过海山村的事,也知道他们那超前的纺织材料和技术。而听纲手大人这意思,她是跟海山村他们谈了合作,这才有了桢身上这一件毫不起眼的高科技产品?
她简直是太过受宠若惊了。
“这…纲手大人,”桢几乎有些惶恐了,“这东西是不是很贵啊?”
她刚领了一个月的工资,虽然肯定够吃饭了,但想购买这种“奢侈品”绝对是不够的。
纲手大人斜睨了她一眼。
“那肯定不便宜,不然的话,他们也不至于只做出这一件来。”
桢更惶恐了。虽然说是回来养老,平时她也尽量摆出一副混不吝的模样,却毕竟做不到当真“出世”。别的不说,欠别人钱,还是传说中的一大笔钱这种事,她想想都觉得浑身难受。再说,虽然那压力衣她才穿了几分钟,但一开始的不适过去,确实是没有平时伤疤摩擦衣料的痛感了,想来其他效果也会慢慢显现——那肯定就不能退货了。不过,这种久违了的不安感觉还是挥之不去。别的不说,她可从来没欠过别人这么大人情(和钱),很怕还不起呢。
“这有什么,大不了你以身相许…”纲手大人十分没正经滴调侃了一句,却看到了桢撇着的嘴角,她便打了个哈哈,挥了挥手道,“哈哈,开个玩笑…放心吧,不用你亲自出马,我们做研究总是有人无偿赞助的。”
常理来讲,医疗研究可是项极其烧钱的买卖,有人赞助当然没问题。这钱也应该轮不到她这个产品试用者来负担。但桢还是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像是有什么事还没解决似的。
果然,纲手大人紧接着就说道:
“再说了,就算不是无偿的又能怎样。人活这一辈子,不就是总得和身边的人欠来欠去的嘛,别在意就是了。你想想,要是能做到和别人毫无瓜葛,互不相欠,那还是人么?”
纲手大人可是个资深赌狗,她能说出这种话来一点不稀奇——别忘了,当年她临离开木叶那时还给自来也挖坑呢。可是,桢听了这话却是激灵一下。看着纲手大人那眼神当中的复杂成分,桢要是还不明白的话,简直就是傻了!
她知道了!纲手大人什么都知道!她一定是受某人委托才会这样对桢另眼相看的!
“…哦对了,还得提醒你,”还没等桢仔细思考,纲手大人又若无其事地补充道,“这压力衣每天最少穿二十个小时,所以,除了洗澡,你不管是吃饭睡觉都不能脱。”
桢醒过神来,苦着脸求援道:
“那…要是想换洗怎么办啊…”
一天空余四个小时,衣服都不够晾干的好不好。
纲手大人十分奇怪地瞪了她一眼,这一眼让她浑身发抖——
“怎样也得找个东西替代嘛…我之前给小李治伤的时候仔细看过他那个紧身衣,我觉得那个也还凑合,可以短暂替换个一两天。但别抱着侥幸心理,你主要还是得穿我这件啊…”
桢内心深处哗哗流泪:
完了完了她要加入阿凯的体术大联盟了…
纲手大人肯定没空一直和桢泡在一起,治疗结束之后,她便十分有人性地让桢巡视一下,查个房之后就下班。桢欣然接受,这一天的冲击有点大,她还得回家好好消化一下,想个对策才好。
可惜,她这会心乱如麻,想不出什么像样的对策…也许没有对策才好吧…
等她结束工作回了办公室,正赶上小樱已经完成了今天的医疗课任务,要回去了。小樱看桢回来了,大概觉得这位前辈虽然不是正牌医疗忍者,但在医院和自家师父面前也是常来常往,多聊聊加深一下了解也是好的,便主动提出和桢一起离开。桢也没反对,她对这几个木叶下忍还是感觉不错的。
“桢前辈,”小樱才十二岁多,虽然眉眼精致,但脸上的婴儿肥还在,只是个小萝莉而已,“您在纲手大人手下工作多久了啊?”
小丫头果然是为了找话题不爱动脑子,桢回来一共没俩月,能工作多久?桢笑了笑回答道:
“有一个多月了吧。”
小樱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小声嘟囔道:
“我还以为只有医疗忍者才能在医院工作呢,没想到你这样的感知系忍者也可以…那…井野是不是也能过来学…”
井野和小樱是同届的下忍,两个人很熟悉也正常。桢“嗯”了一声。小樱便很顺畅地自己说了下去。
“山中井野,我的同学,也是感知系忍者…没事,我就想知道一下。”
小樱很隐蔽地翻了个可爱的小白眼,桢心里暗笑,这丫头明显和井野不大对付嘛。至于是什么原因,桢认真想了想…额,也许也没那么认真。小时候的井野就为了帅气的小佐助喜不喜欢她哭鼻子,现在的小樱又明显是在为佐助悬着心,两个小女孩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个缘故而针锋相对来着吧…不过也无所谓,小孩子们的好感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保不齐佐助走上三个月,她们就会喜欢别人。桢才懒得管这点破事呢!
两人慢慢地走到了医院门口,见到了规规矩矩留守在那里的膏药。和往常一样,膏药见了桢便狗腿地扑过来,在桢的裤腿上蹭个没完,还不要脸地仰着脑袋求撸。结果,桢还没啥反应,小樱倒是被这狗子迷惑得眉开眼笑,蹲下身来抱着膏药揉个不停。
“太可爱了太可爱了!”小樱连连叫道,“桢前辈,有这么可爱的小狗在身边,你也太幸福了吧!”
桢咧了咧嘴。幸福吗?也许吧…
她们当然不可能留在医院门口一直撸狗。于是,正当膏药神气活现地摇着大尾巴走在她们前面时,小樱看了看膏药那肥硕的屁股,忽然“咦”了一声。
小樱:“桢前辈,膏药屁股上的毛和身上的颜色不一样呢!”
桢愣了愣,瞅了一眼膏药的屁股——没错,那有一小撮白毛,像是个心形。
小樱:“我怎么记得卡卡西老师有只忍犬的屁股上也有个心形来着…那只狗叫什么…阿基之类的…”
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