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組織在此時還不怎麽有名,核心成員也寥寥無幾。但是八雲卻可以斷定,這個組織將來必定能名動天下而且讓人聞風喪膽。他們的野心和手段已經能讓她看到這個組織的未來。
伊茲先走了進去巷子,她跟在他的後面,就在她進入黑暗的那一刹那,突然一股香氣襲來,說不出的好聞,卻讓隱身跟隨在後的水門眉頭深鎖。
伊茲吞一口水,掃了香氣的源頭,只說:"是我。"
黑暗中,一個人影無息而至,眾人心理皆是一疙瘩,因為拿人行進時身體毫無高低起伏,像是滑行過來的。
來者正是名兜帽男子,他穿著一樣的斗篷,但頂端有個不小的原木釦,陰影下的臉龐表情木然,說:"是伊茲啊,怎麽,沒在鐵路局混下去了麽?"這人的聲音很模糊,不專注聽是聽不清他在說什麼的。八雲也不確定是天生還是刻意為之。
伊茲神經質地笑了笑說:"還不是你鬧得太大,木葉的人都精得很,雖然我耗費心力混進去,但身份還是被識破了,所以只好回來了。"眾人一聽,心裡咯噔了一聲,看列車員神經神經的,連水門也沒想到這人城府那麼深,不由暗叫幸好兒子派了好手,一起布了這兩層機關,否則還沒打入臥底,自己底牌都被掀光了。
"嘿嘿,你也有混不下去的地方,真是奇事啊。”一個詭異蒼老的聲音,不似人聲,從深處傳來,也不見人影。
伊茲緊張的說:"不是每個地方都適合我。"
那人繼續道:"看見果心居士那混蛋了沒?"
"沒有呢。"列車員無奈地笑了聲。
兜帽男盯著八雲看了半天,冷聲咕噥:"她是誰?"
"我……欠她一個人情,她……想見見你,所以我只得帶人過來了。"管理員緊張地結巴說。
"憑你一個外陣的?"那兜帽男不屑地哼了一聲。
"我想加入你們組織。"鞍馬踏前一步,昂首泰然應道。
兜帽底下漾起了詭異森然的笑容,道:"想加入殼,沒有能力可是會要命的。"
水門聞言一凜,而鞍馬則被那突如其來的可怕笑容驚出一層虛汗,但幻術師到底還是心理素質強大,隨即佯做鎮定微笑道:"這個自然,要想加入任何一個組織都是必須具備實力的。"
男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不減,青色刺青隨之扭曲地越發厲害。他舉起手一揮,淡然又瘋狂地道:"那行,先把這巷子的人都了結。"
伊茲瑟縮了一下,哆嗦道:"別每次都玩這招啊。"說完就莫名其妙地踉蹌倒地。
鞍馬八雲用毫無波瀾的瞳瞥了男子一眼,雙手一抬,巷弄中霎時漫起濃濃黑煙,嗆鼻而逼的人眼淚直流,在場所有人都是一陣猛咳,只有隱在暗處的水門和紙安然無恙。
棕髮女子卻見那兜帽男也是臉不紅氣不喘的,詭笑簡直要咧出兩頰,不禁微微心驚。
兜帽男身上的香氣越發濃烈,鞍馬催著煙霧向那人衝起,兩著混合散發出的甜膩氣味,令水門不禁想要作嘔。
"有趣。"猛咳聲間,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蒼茫聲音評論道。
金髮男子靈光閃過,幡然頓悟,原來他用了正是不覺曉的迷香!
鞍馬和兜帽男雙方僵持了許久,窒人的甜香才略略收斂。
"跟我來。"兜帽男眼神閃過鋒芒,命令道,語調不清,隨即旋身。
棕髮女子緊跟上去,但走了不過幾步,那人突然矮下身來,湊上前看,原來是滑入了地下道裡。
在自家幻境中天不怕地不怕的鞍馬也毫不猶豫地跳下那地洞。金髮男子示意女子自行跟上。
"晚上七點,我們在西城門見。"他說。
伊茲琢磨一番,只得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徒留水門和幻境中的一地假屍。
一分鐘後,水門總算將幻術解除,天光乍現,催幻劑成癮者的呻吟再度此起彼落地響起。
波風水門不打算尾隨入洞,步出暗巷,直奔早上被商販糾纏不清的市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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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步出了鞍馬的幻境,北野城真的有什麼地方不對勁,連空氣本身都不對勁,糟到這種地步,恐怕會讓人以為它真的受了詛咒。問題是,它的不對勁並非"存在"什麼質感,而是"缺乏"什麼質感所致———因為所有質感都日益薄弱,變成有如一種疾病,即使到訪未幾的旅客,也受感染。連午後太陽依然沈重燠熱,一點也不像初春。各廣場和街道熙來攘往,一派生意興隆的樣子,但論秩序和繁榮,則一點也談不上。商品質地差,價格高,竊賊充斥、幫派出沒,對小販和往來買客都不安全。街上少見婦人,若有,也都結伴而行。這是個沒有法治的城鎮。
水門同鎮民打聽幾回下來,已知那個早上對紙糾纏不清,賣黃銅小容器的男人被稱作老鼠,每日朝九午一地在市集出沒,逢年輕男女便是巴結敲竹槓,或扒竊遊客的財物。
"喂,你們找鼠叔幹嘛?"一名缺牙的小夥見他打聽反問道。
水門彬彬有禮地稱道,"不瞞你說,我是火之國貴族的買辦,前些時候打聽到老鼠先生的薰香非常有效,有意作一筆薰香的大買賣,把商品進貨道都城內。"
"一百兩,如果需要帶路的話。"少年上下打量了他一陣,咧嘴一笑,獅子大開口,自動請纓將他領往那賣黃銅器的家。
水門抽抽嘴角,只得頷首。
他們走下陡斜的街道,進入北野城三座山丘之間的谷地。一路經過的下坡街道愈來愈窄、暗、靜。懸翹的屋簷使天空縮小成一條灰色帶,兩旁的住屋都陰冷潮濕。谷底有條溪河,臭得好像未加蓋的陰溝。在幾座拱橋之間,住家沿溪岸集中。到了其中一間屋子,缺牙少年轉身進入陰暗的大門,有如一支蠟燭突然吹熄般消失不見。他跟著入內。
這是個煩悶的午後,屋內一片昏暗,沒有燃燈照明的階梯,他們踩上去不但發出吱嘎聲,還會搖晃。到了梯頂,由於缺牙的推開一扇門,水們才看清置身之處:一個空房間,角落有草褥,房內有一扇沒上漆的素面板窗,射進些許朦朧光線。
"二叔,有客人找!"缺牙的小夥子朗聲叫到。
一個四五十來歲中年人轉身過來,身材矮小,獐頭鼠目的,臉上像山民一樣滿是黝黑的皺紋,他自己點起水煙袋,在抽他的黃煙,裡面居然隱隱有股催幻劑特有的臭味,讓水門不禁眉頭一皺。
缺牙的在一邊把水門的來意說了一遍,,還是說是官面上的人物,老鼠直盯著水門猛瞧,就說了一句話,"小哥,想要迷誰哪家的小姐啊?"
波風水門又愣了一下,感覺老鼠話裡都帶著什麼意思,好像他誤會了他們是什麼人了。
可是水門又無法清晰的感覺出他的誤會的原因,想著水門立即反應過來,知道現在根本不應該去琢磨,當成自己也沒發覺是最妥當的,等再有點苗頭了,再說清楚也不遲。
水門正了正神,心裡理了一下,於是對老鼠大叔道:"就是想和您打聽一下這貨的種類,時效,規格,效用,當然價錢好說。"
老鼠吸了一大口煙,嘿嘿一笑,露出一臉"我明白的"的表情,然後興致勃勃地拿出十來個形狀顏色大小各異的黃銅容器,一一介紹起來,每一種的氣味,用途都不一,有寧神、撩人、助眠、提神、驅蟲、引蚊、除臭、甚至催淚瓦斯和笑氣都有,但這些都不是水門的目標。
水門和老鼠的對話持續了一個多小時,他不停地提問題,一邊假裝很有熱忱和購買的興趣,一邊試圖試探出那個秘密。
雖然容器形狀外觀不一樣,所以一開始沒有聯想在一起,但早上在市集聞到男子身上的淡淡香氣,和在火車上被人放倒的時的味道有十分雷同,也和那名殼成員的香味有異曲同工之妙。
憑著這點,水門可以斷言這人私下還有做其他種類薰香的黑市交易,這個就是他心裡的秘密了。
波風水門琢磨著怎麼讓他開口,身為前任火影,一點小小的壞心思他還是有的。這種時候,水門能利用的就是老鼠還弄不清楚他的身份,可以訛他一下。
訛人的訣竅就是讓別人以為你基本上都知道了,從而在整個對話的形式上,把詢問變成一種質問。
波風水門靜了一會兒,腦子裡有了一個大概的說法,就又問道 "那麼,是不是還有一種薰香專門克制忍者的查克拉?"
這完全是水門猜測的,因為既然是對他們三人有效,盧田夫人當時看來不受影響,那就不太可能是其他地方,水門賭了一把,反正猜錯他也完全沒有損失。
老鼠一下人就僵了一下,水門就知道自己猜對了,但是他除了那極小的一個僵持,並沒有繼續表現出什麼來,而是看向金髮男子。
水門知道這個時候要下點猛料,便說道:"你放心,我只要知道那種薰香,另外那件事情,我不感興趣。"
老鼠大叔這下臉色就變了,放下煙斗,就問道:"你到底是誰?"
波風水門心中鬆口氣,幾乎要出冷汗。這後面一句話,是在上一句猜測的成功上繼續加碼,克制忍者的薰香、灰狼之死、殼的刺客,他想去雷之國找尋的睡眠大師不覺曉。水門料想這一切一定有所關聯,但讓老鼠吐出秘密可不是簡單的事情。
能讓老鼠保守秘密的,必然是有一個威脅,八成來自神秘的組織殼,這個威脅一定非常的驚險,很可能有人會死。
但心虛之人,除非知道水門的底細,否則必然會露出馬腳。
水門心說是反客為主的時候,立即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淡淡道:"你還是不要問的好,這整件事情你只要原原本本的告訴我就可以了。"說著他摸著口袋,抓出一疊錢來,是天藏給他們的,這是本來預備好買薰香的錢,本來打算給個七八百兩,但是為了視覺效果他把口袋裡的一疊都掏了出來,放到自己面前。"我知道一些事情,但是不清楚,所以你不要擔心,只要照實說出來,或直接帶我去見供應商,你拿你的錢,之後什麼事情都沒有,也不會有人知道我們在這裡說過什麼。"
看著金髮男子,露出了心神不定的神色,水門用一種非常鎮定但是逼視的眼神看著他,等他發飆或者投降。
"你是怎麼知道那些事情的?"他瞇起眼問道。"你倒說給我聽聽。"
嘖,水門暗罵了一聲心說這老鬼還真頑固,這怎麼說的出來,臉上不動聲色,但是腦子立即狂轉。
那就是一秒內的反應,他幾乎順口就道:"難道你們就不知道,有人監視你們嗎?"
金褐髮男子話一出,自己還沒回過味來,就發現老鼠的表情明顯就鬆了下來,心中咯登一聲,心說糟糕了,被揭穿了。
老鼠就看著水門道:"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不過我也不是老糊塗,你回去不要來找我了,你什麼都不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你。"說著就要來輦人,大交易什麼的也不想談了。
波風水門迅速的反應,心說哪裡被他發現了,是他能確定覺得沒有人跟著他,還是當時的情況不可能被人跟,想著怎麼補救卻發現沒什麼好辦法,一下就沮喪了下來。
缺牙小子來開門,意思是讓兩人出去,門一開光線一亮,正想起身,水門忽然就發現老鼠的腳,竟然有一些輕微的抖動。
水門一下看向老頭,就發現他也看著自己,雖然臉上鎮定的一點波瀾也看不出來,但是臉色壞的嚇人,顯然人在極度的緊張中。
他一下就明白了,老頭也在訛他!
波風水門立即將起身的起勢化成一個伸懶腰的動作,然後重新坐定,用不容辯駁的語氣道: "不要嘴硬,我就著事實說話,我沒有多少耐心。"
老鼠看著波風水門,金髮男子信心十足,適度放了些殺氣,能感覺出自己當時的表情確實陰險不可捉摸的要命。
老鼠給他姪子打了個眼色,少年會意地點頭,步出閣樓,門重新被關上。
良久,老鼠終於低下了頭,低聲道:"不管你是誰,希望你說話算話,如果要算老帳,就全算我的頭上。我可以帶你去見不覺曉。"
水門一喜,隨即跟著老鼠起身下樓。缺牙小子已經不見蹤影。
老鼠領著男子步出屋外,沿着臭陰溝下游走去,太陽西移,狹窄街道暗得特別快。他們經過一座牆垛很高的橋,再次進入城鎮,大港市特有的喧嚷與明燦,北野鎮都具備,但只流於表面;城鎮邊緣有一大堆嚼食催幻劑的人,呆滯不動。這樣的表面底下,一切都好像不真實,包括臉孔、聲音、氣味都一樣。那個漫長炎熱的下午,老鼠領著他們沿街疾走,不曾交談,水門一直覺得景物漸漸退隱——包括條紋遮陽篷、骯髒的圓石街道、塗顏色的牆壁。所有鮮活的存在,行將消逝,僅餘空泛沈寂的夢幻城市留置於氤氳迷濛的陽光之中。
終於,他們來道城鎮西邊的一幢老宅,老鼠頭也不回地長驅直入,波風水門緊跟在後。
窒人的薰香瞬間撲鼻席來,男子頓感頭暈目眩,雙腳皆是一軟,面朝下地撲通倒地,失去知覺。
缺牙少年和獐頭鼠目的中年人闊步從屋裡走出,面帶防毒面具,手持利器,一步步逼向昏厥的金褐髮男人,面具下滿是不懷好意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