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只有神不存在 第84章 交界

彬远市，某条无名的酒吧夜街。

此时刚过午后，平时只有深夜才有人气的街道显得格外冷清，即使有想从这里穿小道的行人在看到这条街的死寂模样恐怕都会打退堂鼓折返。

可在街区深处一家名叫“交界”的酒吧却在此时挂着显眼的营业中的牌子，使它与这条街的其它建筑显得格格不入。

酒吧里此时自然没有客人，就连灯似乎都为了省钱而懒得开，昏暗的吧厅内只有一名身穿酒保服的年轻男子站在吧台后面，满脸生无可恋的擦拭着已经足够干净的高脚杯，身后留声机中发出的传统古典音乐更是将环境的冷清和他的孤独衬托到极致。

“你，确定是这里吗？”“额，我也不是很清楚啊，一般都是诺启升来的......”

酒保的眉头动了动，在此时这种空寂的环境中门口突兀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异常引人注意，他勾唇露出冷冷的笑容，手中的动作稍微停顿后又继续下去，直到那外面的二人推门小心翼翼走了进来。

“欢迎光临。”酒保点点头露出了职业性的假笑，“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陆呈和然允浩并排站在门口，在听到酒保的问话后都不由自主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起比较好。

******

“黑先生？”陆呈挑了挑眉。

“嗯。”诺启升点了点头，“如果要找人询问什么事情的解决方法又追求快速的话，那就只能是他了。”

“黑先生啊......”然允浩不快地咂咂舌，“我不是很喜欢他啊。”

“所以他到底是什么人啊？”陆呈发觉自己就是个“十万个为什么”，什么东西都不知道都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诺启升沉默了几秒，似乎是认真思索着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后摇摇头道：“不知道。”

“不知道？”

“我们对他知道的很少，就连我们的权限也没有黑先生的全部身份情报。”诺启升摊手无奈道，“但我们知道他有一个可以窥探‘全知’的镜子，而那也许就是帮助殆影的关键——但这个黑先生是个怪人，说不定会因此提什么刁钻的要求......”

然允浩叹了口气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道：“那我去吧，陆呈你要一起吗？”

“要！”陆呈毫不犹豫地道。

“我去吧，我和黑先生打交道的经验比较丰富。”诺启升脸色一变道。

“你去？得了吧，也不看看自己伤的比我重多少。”然允浩不屑地撅嘴道，“给我好好养伤，顺便和极晨一起看好殆影，这边就交给我和陆呈吧。”

“让我去吧！”陆呈严肃地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找到救他的办法！”

诺启升愣了一下，最后还是揉着侧额点了点头，看着两人离开后深深叹了口气。

我什么时候开始任由一个人类胡来了？肯定是和然允浩呆久了人多多少少有些糊涂了。

******

而此时此刻。

陆呈像是个刚进城的乡下人一般东张西望，然允浩则直接在吧台边坐下，犹豫片刻对着酒保问道：“是得文先生吗？”

“......”酒保的笑容挂在脸上但就是不回答然允浩的问题，然允浩看着那张笑脸愈发感觉瘆得慌，这时他注意到对方的视线停在陆呈身上便解释道：“啊，那个人类知道情况。”

得文微微挑眉，脸上的笑容瞬间塌了下来，看着那个背对自己站在剑鱼标本旁的少年不快道：“开了眼的人类？”

“是。”然允浩点点头，想到是自己的责任便不由自主挠挠后颈，“因为一些特殊原因。”

“那还是一样的，普通人不准入内，这是规矩。”得文淡淡道，“最多你进去。”

“我带了足够分量的谢礼！”然允浩赔笑着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两根手指长的紫色金属块推了上去。

“再多两块也没用，规矩就是规矩。”得文看也不看那些金属块，低头继续擦起高脚杯来，“如果没有其它事情的话，就允许我送客吧。”

“拜托了，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情，我非常需要黑先生的帮助！”

突兀的声音从一旁响起，两人都偏头看向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在吧台边坐下的焦急少年，得文在对上少年正脸时愣了一下，沉默良久吐出一句：“是你。”

“哎？”这时反倒是陆呈有点懵了，“什么？”

“前年9月中旬，东湖地下赌场。”得文眯着眼冷冷吐出几个字，然允浩则在旁边一脸懵逼。

但听到这几个字时陆呈全身一震，居然下意识就想转身逃跑，但在想到自己的目的后他又硬生生收回了退出去的后脚跟，流着冷汗赔笑道：“得文先生你在说什么啊？我没听懂......”

“我知道当时面具下面是你这张脸，不用装了。”得文的语气依旧平淡，话语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还记得我啊？那可真是巧了，哈，哈哈哈，哈哈......”陆呈颇为尴尬地干笑几声后伸手刮刮下巴追问道，“得文先生是同桌的客人？当初真是抱歉啊，哈哈哈哈——”

“我是庄家。”得文冷冷吐出几个字。

顷刻间的死寂。

“......啊哈哈哈哈，这不是巧了吗？！哈哈——”当天发生的事情陆呈迅速在脑中过了一遍，意识到对方此时没有一杯子砸在自己脸上已经很给面子了，“当初真的只是个意外，真的——”

“如果没有我的保护，你当时可能连门都出不去你知道吗？”得文的语气淡淡的。

“啊——”陆呈猛地弯腰恨不得一头砸在柜台上，“真的是万分感谢！”

你到底干过什么啊？然允浩在一旁用看怪兽的眼神看着陆呈。

“呼——”得文叹了口气，彻底放下服务人员的态度丢下绢巾和高脚杯，取出打火机和烟盒给自己点上一支，长吸一口后吐出了很好看的烟圈道，“来一根？”“不不不，不会抽烟......”

“那来一杯？”得文说着便转过身面向酒架，抬手就准备去拿威士忌和伏特加那种级别的酒。“不不不，喝那种我可能会死的......”

“......嘁。”

“我才刚成年啊，得文先生，刚成年......”陆呈终于忍不住嘴唇疯狂牵动道。

“刚成年？”得文挑挑眉挖苦道，“那你当初——”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应该去那种地方的！”陆呈很果断地打断得文的话低头道歉，一脸欲哭无泪，“当初真的是脑抽了，得文先生你要相信我......”

“呼——”得文又吐出一个虚缈的烟圈，低头注视陆呈良久才偏过头不再看陆呈，高声问道，“你还会赌吧？”

陆呈抬起头皱眉看着得文。

“按照规矩我是不能放你进去，但如果你硬是要进去也不是不行。”得文转回头看向陆呈，“但你只有一次机会。”

陆呈愣了一下，继而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那就请允许我试一试吧。”

得文很满意地从口中挤出一声轻哼，将燃到一半的香烟在烟灰缸中按灭后绕出吧台，走到门口将营业中的牌子翻了过来并掏出钥匙锁好大门，转身朝陆呈和然允浩勾勾手，径直便朝侧边一条向内的走廊，陆呈和然允浩对视一眼便跟了上去。

刚走进走廊陆呈就忍不住惊呼一声，眼前这条走廊仿佛看不到尽头，走廊两侧是密集的等距木门，深红色的漆门和墙上的壁灯使气氛诡异到了极点，而得文则不紧不慢的往深处走去，两人也只好迅速跟了上去。

“得文先生也是其它必层的人吗？”陆呈跟着得文旁边忍不住问道。

“不是。”得文斜眼看了陆呈一眼，“自从你来了那次以后我就被老板开除了。”

“......抱歉。”陆呈难以置信地瞪大眼后低头脸红地道歉。

“没事，其实我也没打算继续干下去。”得文倒好像是真的没什么怨念，淡淡的继续道，“后来我在酒吧一个人喝酒，中途去上厕所时打开厕所门却在一个奇怪的地方......”

说到这得文的眼中才带上了深深的怨念：“那个老家伙莫名其妙让人陪他玩一局游戏，我赢了就放我走并实现我一个愿望，输了就要去他新开的酒吧打工。”

“那你输了还是赢了？”这个问题刚下意识问出口然允浩就后悔了。

得文撇了一眼然允浩故意扯了扯领口，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不快道：“你说咧？”“哦......”

“然后他还帮我开了眼，我就经常帮他接待那些来找他的客人。”得文重新将视线转向前方，语气重新变回了平淡无波澜的状态，“想要见他原本有很多要求，什么一次一个人；必须带一份有价值的礼物；必须是异界人之类的......可是有一种人他说如果我确定后可以直接带进去。”

“什么人？”陆呈缓缓问出这个问题，心里却隐隐有了答案。

“赌徒。”得文从牙缝中挤出毫无感情的两个字。

“那个黑先生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啊......”陆呈捂脸道。

“你呢？你为什么会和异界人打上交道？”得文说着斜眼看了然允浩一眼，似乎在转移话题。

不过这也确实是得文最好奇的事情——他见过太多来这里的异界人，也算有所耳闻各种奇特的必层，但他是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一个少年和这些家伙扯上关系。

“嘛，这事说来就复杂了......”陆呈苦笑了一声叹气道。

“到了。”还好得文很快在一扇和其它门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红漆木门前停了下来，回头看向陆呈道，“你确定吗？他很可能会用一些很过分的事情作为筹码。”

陆呈的脑海中闪过了那个痛苦而又无助的身影，伸手抚了抚自己的侧腹后抬头坚定地道：“我必须去。”

“是吗？”得文轻笑一声，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把浮华的钥匙插进锁眼转动后开门道，“请。”

陆呈看向然允浩，在得到对方眼神的肯定回答后走进了房间内，然允浩正准备跟上去劝被一个人影挡在了门外。

“我想您应该不能进去。”得文淡淡道，“那个老家伙不喜欢赌局中有人旁观。”

“可是——”然允浩愣了一下后单手握成爪状，锐利的黑色利爪闪烁着危险的凶光，“我怎么知道你们会对他做什么？”

“这点你可以相信老家伙。”得文伸手很随意地拍拍然允浩的肩膀，“放松，虽然不知道他和你是什么关系，但是这个家伙在赌博上确实是我见过的少有的真正的‘赌徒’。”

“真正的赌徒？”然允浩愣了一下，“什么意思？他当年到底干了什么？出老千？”

“我也要进去了，你就在外面稍事等待吧。”得文似乎觉得吊着对方的胃口很有意思，挥挥手抛下一句话就合上了门。

“喂！他出事了我要你偿命的哦？！”然允浩不爽地咬牙切齿喊出这么一句话便直接原地坐下了，转而有些不安地抬头自语道，“真的没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