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只有神不存在 第6章 车祸

同一天深夜，在城市内如精密仪表盘般构造的大街小巷中，一条空间裂口在一处无人的深巷中出现且从中走出一个身影，他默默走到繁华的大街上，径直穿过人来人往的闹市却没有人注意到他与众不同的外貌和装扮，仿佛根本没有人可以看到他似的，而这个人也非常顺利的来到一条没什么人烟的酒吧街，走进了一家装饰低调名为“交界”的酒吧中。

酒吧的大门一开便撞到里面装饰的风铃发出一阵清脆的回音，酒吧里面没有客人，只有一个站在吧台后擦拭玻璃杯的侍者。

“欢迎光临。”侍者斜眼一看却发现门口并没有人，挑了挑眉便继续擦起玻璃杯。从留声机中发出的传统古典音乐将环境的冷清衬托到极致，但侍者似乎没有什么想法继续着手中的工作。

“我说，还在吧？”他突兀地开口了，可他周围明显一个人都没有，可侍者还是放下了酒杯语气不快地继续道，“虽然不知道有几个，但应该是有什么人进来了吧？你们这些异界人老是装神弄鬼的很烦啊，有事直说！”

他话音刚落便听见了一个柔和的男声道：“抱歉，是在下的做法显得太幼稚让人见笑了。”

眼前的吧台座位上突兀出现了一个人，不，并不能说是人，他身穿宽袖的汉服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的书生感，但这套用在一只奇特的金色狐狸身上就不知道管不管用了。

“在下诺启升，今日有事前来拜访黑先生。”金狐举起两只毛茸茸的肉垫爪抱拳道，他的眼睛像是看不清似的一直眯着，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神秘感，“还望得文先生放我通行。”

“通行可以，倒是你们这些异界人不要老是故作玄虚嘛。”得文举起一个酒杯略显不快道，“你之前来过吧，知道规矩的哦。”

“呵，毕竟这是唯一一个‘独立必层’，我们这些人行事还是需要谨慎为妙。”诺启升微勾起嘴角，然后站起身从袖中将一个小木盒推到得文面前，“至于规矩......这是在下一点小小心意。”

得文拿起小木盒打开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笑道：“看起来你是真的有要事啊，连这么珍贵的东西都拿出手了。”“看起来阁下是见过这样东西了，那在下便不多做解释了，还望阁下把钥匙给在下。”

“嗯，拿去吧。”得文从上衣口袋中摸出一把不明材质的精美钥匙递给诺启升道：“左手第十一扇门，不要走错了。”诺启升接过后微微作揖，走向酒吧侧边的一条标明通往厕所的走廊内。

而让人惊奇的是，在他走进走廊的一瞬间他的身后就变成了一堵墙，而在他面前是一条无限延伸的走廊，两侧是一扇扇一模一样的红木门，诺启升气定神闲地走到刚才得文所说的门前，用钥匙打开了门。

门内是一个装饰华丽的房间，吊灯，壁炉，手摇椅一样不少，墙上还挂有充满艺术气息的油画，完全是欧美富有家庭的客厅布置。

“黑先生，好久不见。”一进门诺启升就对着那把背对门的摇椅微微鞠躬，很快便见摇椅上站起来一个人，这个人看起来五六十岁，金色的波浪短发和蓝色的眼眸表明他是一个外国人，而他此时全身只穿了一件浴袍，但依然挡不住那健硕的身材。

“督察会的人还是‘十兽’之一，看起来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啊。”金发男子眯眼撩撩头发，问道，“那么，找我这个老头子有什么事吗？毕竟你们一般情况可不会来‘第七必层’吧？”

“‘殆影’丢了。”诺启升微睁开红棕色的双眼，语气低沉地直接说出了问题的核心。

“殆影丢了？”黑老板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想起什么似的睁大眼睛诧异道，“殆影你们都可以丢？哇，厉害！”

“而且似乎被人带到了这里，所以在下才着急，毕竟是‘独立必层’，很多事情都会引发大问题......”诺启升不理会对方言语中的挖苦，继续道，“而我认识的居住在‘第七必层’的来自其它必层的人就只有阁下了。”

“这么严重的事，督察会就只派你一个人来处理？”黑先生饶有兴趣问道，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还有然允浩和暮华姐，但暮华姐还有任务要晚点，而然允浩......指望他还不如靠我自己。”诺启升似乎非常不喜欢谈到的这个人物，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但他还是正色道，“虽然那个携殆影逃跑的犯人中了我的‘竭咒’解不了咒肯定难逃一死，但殆影还下落不明，我希望黑先生可以帮助在下。”

“可以是可以，但是——”黑先生又坐回摇椅上轻笑着一挥手，两人之间突然出现了一张桌子和一副牌。

“陪我玩几把，也不谈什么输赢玩几把就好。”黑先生看着对方无奈的表情笑嘻嘻地开口道。

“......好，但在下不是很会，黑先生可能要先教下规则。”“OK，知道啦知道啦......”

我们将视线拉向另一个地方。

在一条没有什么行人的街道上，夏翼齐跌跌撞撞走在路上，脸上的红晕热得发烫，显然是喝了酒。他走了两步就一下子扑向旁边的电线杆，弯下身开始猛吐，周围过路的行人纷纷瞩目，但也只是默默拉开距离，没有一个人愿意靠近这个满身酒气的少年。

“林家人——”他含糊不清说出三个字，便靠在电线杆上露出怨念的恶毒表情道：“林书辽——林书辽！”

傍晚陆呈离开后，甜品店里是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在飞散的宣传单碎片中，夏翼齐咬牙全身气的发抖，看向对面两个看起来并不害怕，还一副“你有种就冲我来啊”的奇妙表情。

就在这时，一个人拍拍手走了过来开口道：“好好好，一个个都给我停下，stop！”这个人正是之前一直站在柜台后的女老板，被周雅音称为“予姐姐”的人。

“好了好了，要闹事去学校闹，别在我这搞，”她指着林书辽和周雅音道，“还有你们两个！留下来给我打扫卫生，装什么逼丢什么碎纸呢？”

......

“我们走。”夏翼齐回头对身后的同伴冷冷道。

“可是，这样就——”“没事，我们走。”他打断了同伴的话向外走，在经过林书辽身边时还狠狠用肩膀撞了对方一下。

“等回到学校，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后悔。”他放下一句狠话便头也不回离开了小店，他的同伴也慌忙跟了上去。他们走后，甜品店内一度十分安静，最后还是周雅音先笑出声：“谢啦，予姐姐~”

“尽会添乱。”女老板笑着伸手弹了一下对方额头，又转而担心问道，“陆呈小朋友没事吧？”“应该没事吧......”林书辽用一副很了解对方的口气想了想苦道，“到时如果他真沉浸在悲伤之中了我们就去犒慰他一下吧。”

“这样啊，那就好。”老板点点头，转而又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那么就麻烦你们把自己一时爽干的事情处理好咯，务必不要留下一张纸片哦，否则......哈哈哈——”

“哈，哈哈哈——”“......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撕纸？”“撒在他脸上很爽嘛！”

离开甜品店的夏翼齐后来和同伴去了卡拉OK，顺便给经常帮自己处理情况的佣人打了电话希望可以惩罚一下林书辽和周雅音，却在被告知林书辽是林氏集团的继承人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拧成一团。

林氏集团是一家历史与控制力完全不输自家鹏云集团的大公司，而且最近两家公司有合作意向，如果自己搞出什么幺蛾子老爸一定不会放过他。

就这样他内心的愤然无处宣泄，便在之后只身来到一家靠关系准许未成年人偷偷进入的酒吧喝闷酒。然后......

夏翼齐用手背擦擦嘴，感觉自己好像喝的真的有点多，他摇摇晃晃走向路边，拿出手机准备叫辆快车回家，却因为眼花多次点不到手机屏幕，他不耐烦地甩甩手，却把手机甩了出去落在了马路上。

“啊——”他踉踉跄跄走上前，却听见了一声尖锐刺耳的喇叭声，少年困惑地转过头，却看见两道白光无限逼近自己，下一秒——

“砰——”

“啊！！！”“发生什么了？”

......

“快，快叫救护车......”“这小子喝了酒吧？”

......

“哇，出血量好大！小孩女人不要靠近！”“叫人了吗？”“这个孩子自己跑到路上的，我看见了！”“喂喂喂，你拍照了吗？”

......好吵。

“嗨，你好啊。”一个俏皮的声音响起，听着像一个调皮的少年。

周围的声音瞬间消失了，夏翼齐迷迷糊糊睁开被血模糊视线的双眼，隐约看到了一个人形的轮廓......但好像有尾巴......是什么阴界使者吗？他不想死啊......

“我不想死......”他感觉嘴里含着什么铁味的液体说话不真切，但他还是强说出了自己内心现在唯一的想法。

“不好意思哦。”那个声音里的俏皮感消失了，随之变成了淡淡的悲伤，“你可能活不下去了，你的魂已经快消散了。”

“不要......”夏翼齐突然感到莫大的悲伤与绝望，眼泪从眼角流了出来，“我不想死啊......我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没干呢......”

“抱歉哦，”那个声音温柔道，“很痛苦吧？很不甘心吧？也很不情愿吧？没事的，不用怕。虽说旅途结束了，但你的旅途指不定还会重新开始的哦。而且不是有苦有乐的度过了这一生吗？”

“啊——”眼角已经挤不出泪来了，夏翼齐现在只感觉到沉重的睡意，短暂人生的一幕幕开始回放，他，果然要死了吗？“没有......办法了吗......”

“.......”那个声音沉默了。

“是吗？那好吧......我累了......”他回忆起很多过去的事，淡笑道。

“走前可以听一下我的心愿吗？”那个声音有些急切地问道，似乎带着一些期待。

“嗯？”夏翼齐感觉自己快要睡去，脑中浮现出陆呈那张带点失落的脸，还有林书辽漠视的表情和周雅音气鼓鼓的样子......他们三个关系很好吧？嘛，我连个真正可以寄托烦恼的朋友都没有呢......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问那个声音。

“可以把你的人生和身体交给我吗？我......可以帮你活下去，可能不会很久，因为我还有自己的事情......但这两天你可以交给我吗？我会把你的事情尽量处理妥当的。”那个声音开口了，带着请求的味道。

什么嘛，你不是阴间使者啊......夏翼齐有点想笑，心想我们才刚认识不到一分钟吧？就提这么过分的要求......

但他还是点点头道：“交给你啦，我走了后，照顾一下我妈；去和我爸，还有我同学说声对不起可以吗？这是......”

他说不下去了，感觉连开口都好累好累，嘛，真是自作孽啊，感觉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很可笑吧？

“我明白了——”那个声音笑了，那是一个听起来很阳光的笑声，没有一丝一毫的恶意，似乎在给予他人祝福，听着感觉很舒服，“谢谢你，请你......走好。”

“嗯......”夏翼齐笑了，在失去最后的意识前脑中闪过的是自己那一直不苟言笑的父亲和慈祥母亲的脸。

那就，交给你啦。

......

车祸现场，在当事人倒下的地方里三圈外三圈都围着人，有来帮忙救人的，有看热闹的，还有拍视频的，反正互相之间推推攘攘的好不热闹。

这时躺在地上的夏翼齐手指突然动了动，这立马被眼尖的人看见了，他们刚想高呼“还活着”时，对方居然猛地挺直腰板坐了起来，吓得人群居然一同向后退去，和这个大难不死的怪人保持一定距离。

“夏翼齐”扶着额头，看着鲜血从额间滴落在地上却没有什么感觉，准确来说他现在双眼放空，似乎在想着什么。

“这不是已经释然了吗......”轻声说出这句话后他眼中闪过一道绿光，下一秒他居然就翻身站了起来，引得人群阵阵惊讶的呼声。

“哎呀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忘记看路了，我没什么事，大家散了吧~”“夏翼齐”挤挤眼睛露出一个像是恶作剧失败的调皮表情，然后在众人看怪兽般的眼神中捡起手机确认没有坏后就走到人群边，一边说着“让一让”一边向外走。

人群也非常配合的分流，于是他很快来到外面，刚准备离开时他再次回头便发现所有人依然在用呆滞和惊讶的眼神看着自己。

“嘛，不要这么看着别人啦，会害羞的~”“夏翼齐”嬉笑道，“你们继续站着我可不管了哦，我有事先走啦，拜拜~”

于是在众人哑然的注视中，“夏翼齐”随手将脸上的血一抹，也不顾衣服上已经满是血迹便径直离开了，他一走一跳兴奋的走进这座城市的霓虹之中，徒留原地一群人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远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