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只有神不存在 第45章 约定

陆呈和安锲就这样在融洽的氛围中变得要好起来，而在楼下关系依然宛如一根紧绷的弦的两人依然没有好脸色，极晨在又一次输掉游戏后站起身带上剑准备离开客厅。

“你去哪？”信锈靠在通往后院的拉门边，冷冷问道。

“找个没你在的地方行了吧？看到你就烦。”极晨冷笑一声道。

“你现在最好还是不要乱跑比较好，毕竟对方可能就是奔着你来的。”信锈依然是极度冷静平稳的语气。

“嘁，我怕他啊......”极晨不屑地就要转身离开。

“老师，你真的变了......”很突然的，信锈用之前没有过的声音轻轻道，语气中带有丝丝悲伤。

“......”极晨什么也没说离开了客厅，径直走上二楼看到一扇虚掩的门后便欣欣然推开门走了进去。

“呀，极晨大人！”正在和陆呈说笑的安锲立刻止住话头对极晨微微鞠躬道。

“都说过了，不用叫大人。”极晨随意说完便看向地上铺好的被褥和靠墙的床，饶有兴趣道，“哟，这就是你们人类休眠的地方吗？”

“休眠？”陆呈挑挑眉决定把这个词直接当作“睡觉”来理解，“额，是的吧......”

陆呈还没有说完极晨就一下子跳到陆呈的床上，发出一声舒服的长吟：“啊——我在这休眠可以吗？”

哥，这是我的床......陆呈原本叹了口气打算随他吧，却突然想起了殆影之前的话：

“陆呈需要改变。”

对呀，陆呈，你不能再这样随别人心意了，你要试着学会拒绝别人！来，陆呈，大声告诉他要睡就睡地铺，别抢着别人的床就往上面躺！

“我——”

“嗯？”极晨回过头看向似乎有话想说的陆呈。

“——可以啊。”陆呈微笑道，“那你睡床上，我睡地铺吧。”

说完陆呈还看向安锲道：“安锲你帮我再理一理，我去另一个房间布置一下。”说完便不顾二人的目光微笑着走出房间，在合上门后深吸一口气，脑门直接往旁边墙上迎面一砸。

陆呈啊陆呈你是不是改不了了啊？！说好的拒绝呢？说好的改变呢？你是傻子吧？！

“你要睡这里也可以，但是有一个条件。”

陆呈猛地抬起头，发现殆影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门边，靠在门栏边上推开门对里面的极晨道：“今天晚上你必须保证好陆呈的安全，只要你做到了这点我明天还可以和你切磋一下。”

“殆影......”陆呈失声喊了出来，殆影则摇摇头竖起一根手指让陆呈不要出声，而极晨则立马从床上坐起来指着殆影道：“这可是你说的啊！”

“只要你能做到就没问题。”殆影冷声道。

“简单！”极晨摆摆手道，“一个人类嘛，这有什么难的。”

“那行。”殆影转头对陆呈道，“走吧，去我房间布置一下吧。”“嗯......”

布置好房间夜已经深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一直无事发生，信锈默默在虚拟屏幕上记录着什么；安锲则饶有兴趣地逛着整栋别墅的上下层；极晨则趴在床上看起了陆呈书桌上的漫画书；陆呈把然允浩表演的直播录像看了一遍后去洗碗；而殆影则和诺启升天南地北地聊着。

然允浩之后也回了消息，表示自己参加庆功会可能要陪他们耍到凌晨，等到明早上学前他再过来见面，而在消息的最后嘱咐陆呈一定要小心，陆呈淡笑着回了个颜文字就没再多想。

就在这样微妙的平淡宁静中，时间很快来到了十一点多。

陆呈洗完澡后下楼准备喝口水休息了，如果直到明天早上真的没出现什么情况他可还是要上学的，不过或许是因为今晚的变数一下子有点多，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没写作业？不可能啊，他早就搞定了......

陆呈沉思着下楼便看见安锲躺在沙发上完全没有了动静，就连水晶体中的光芒也完全消失了，这样的状态吓得他顿了顿脚步，赶紧走上前试探性的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他已经休眠了，你晃他也看不见。”

一声极为冰冷的声音响起，吓得陆呈差点整个人扑在安锲身上，他急忙偏过头才看到信锈打开了通往后院的拉门，坐在门外的木板过道上用赤红色毫无感情波动的视线紧紧盯着陆呈，陆呈则在那种完全无法理解其中感情的视线的注视下咽了口唾沫，下意识想起对方曾经是默十字的人。

莫非......

“过来坐坐吗？”信锈伸手在自己身旁拍了拍，“你们这个必层的晚风很舒服呢。”

......或许是自己想太多了。

陆呈默默走到信锈身边坐下，双腿伸出外围袒露于草地上，感受着一阵阵轻风吹拂在脸上陆呈笑了一下。

“原来坐这里这么舒服的吗？”陆呈笑道。

“你自己的住所你居然不知道吗？”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明明很随意的问话到了信锈嘴里，语气压根不像在开玩笑更像是在逼问犯人，“我们智械人有外感官器，所以很多事情也是可以感受到的，这让我感到非常幸运。”

他抬起头看向漆黑的夜空：“不过我们之间还是有太多的差异，不是吗？”

“差异哪里都会存在，重要的是怎么看待差异。”陆呈无所谓地耸耸肩，很随意地道。

信锈什么也没说，只是继续将视线投射于星空之上。

“以前这房子就我一个人住，一般就在自己房间里呆着了，自然也没在这坐过。”陆呈刮刮鼻子道，“信锈先生——”

“直接叫我信锈吧。”信锈淡淡道，“对我不需要这么客气，我不是那种强求规则的人。”

“这一点你们师生二人还是很像的嘛。”陆呈半开玩笑道。

信锈听到他这么说似乎想起什么，面向陆呈微微点头道：“我老师应该给你们添麻烦了吧？抱歉。”

“哎？不会不会。”陆呈连忙挥手道，但信锈像看透了陆呈的想法继续道：“老师他应该很不拿你当回事吧？虽然这么说像是在为他找借口，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老师总想着在一个双方交战的战场中使两方都不受到伤害，按照他的说法就是每一个生命都是值得的，这样的他总是把别人的事情看的更重要而忽视了自己......你怎么了？”

陆呈的嘴角抽了抽，有些尴尬地刮刮下巴：“没什么，你继续说吧。”

怎么总感觉你这段话我听得这么耳熟呢......

“你知道他当初成天挂在嘴边的话是什么吗？‘我一定要创造一个所有人都可以和谐相处的世界’，呵，真是一个说出来都觉得幼稚好笑的愿望。”陆呈第一次听见信锈的语气带上了几分温柔，“而我也是在这样一个满怀梦想的热血家伙的开导下成了他的学生，嘛，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后来这个听起来很可笑的愿望居然真的实现了，当我们站在那片土地最高的顶峰一览我们拯救的一切，聆听着那些高呼着救世主万岁的声音我们都恍惚了，可我一直没有忘记老师听着那一声声呐喊时惊慌失措的样子。

或许变化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在筹备之后的一切时老师渐渐显得焦躁不安，人也变得自大乃至自负起来，虽然总跟我说一切都很好，可有时我总能看见听见他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发疯似的摧毁周围的物品。

我不知道他到底在背后承担着什么样的压力，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我只是理所当然觉得他现在所经历的一切是他身为一个救世主应该做的事情。

可我一直都知道这是借口，是我找不到方法帮他的借口。

我想或许我一直在把救世主这个身份当作一个前提条件来看待他了，我甚至完全不知道他在烦恼于什么，只是看着他开始用这种轻浮诙谐的态度对待周围的人，以为他已经从那种苦恼中脱离出来了......

......可现在看，或许他是陷得更深了，可我身为他的密督和学生却什么都没想到......”

信锈久久没有再开口，陆呈也没有说话，两人只是淡然地看着一颗星星在一片漆黑的夜空中显得如此突兀。

良久之后信锈才道：“谢谢你听我说这么多，一时间太想找个人倾述这些了。”

“不用，我自认还是个不错的听众。”陆呈笑笑站起身，半开玩笑道，“反正我就是个人类嘛。”

“即使是普通人也可以散发出不一样的光芒，每个人都有着独属于自己的精彩。”信锈缓缓道，“我始终相信这一点。”

陆呈的动作瞬间呆住了，顷刻才突然对信锈鞠躬道：“对不起。”

“嗯？为什么？”信锈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其实刚开始我听说信锈以前是默十字的人时，内心是非常不安的，你刚刚叫住我时我甚至产生了你可能要对我下手的想法，可事实证明是我错了。”陆呈直起身尴尬的笑道。

“呵，没事，倒是你直接将这些说出来是我没想到的，一般人听说我以前是默十字的人后便会躲得远远的，像你这样的人我还真没见过。”信锈摆摆手道，“谢谢你啦，你去休息吧。”

这个男人说了很多，可他的语气从头到尾都是一成不变的平淡，可不知道为什么，陆呈就是可以从对方的话语中感受到值得信任的独特魅力。

“嗯。”陆呈点点头转身准备往楼上走，却在准备上楼时停住脚步犹豫片刻回过了头。

“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