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未灭，星未歇 第24章 棋局

虽然，关月梨与江洵也都心知肚明，军械走私一案必定与东海王家脱不了干系，只是苦于他们没证据，没办法直接问罪。

若不然，皇帝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问罪东海王家，反倒会引起其他世家的警惕或是反心。

所以，此案必须要有钻不了空子的证据才可摆到明面上说。

宫宴当日，整座京城都是繁忙的。

侯府里亦是如此，关月梨一大早便被人从被窝里拽起，各种服饰装扮，试衣都试了足足一个多时辰。

未时时分，关月梨与江洵也乘坐同一马车，而宁远候与崔氏乘坐另一马车一起出发，到宫门外需得步行入内。

“还有差不多一个半时辰方能入集英殿，女眷要陪皇后嫔妃去御花园赏花，我不便与你一起。若有事，便遣你身边的侍女来寻玄色。”两人分开前，江洵也嘱咐了一番。

“嗯。”关月梨对这种活动无甚兴趣，可又不得不去，真是像极了上班后公司那些无聊的团建。

御花园中已有不少女子在了，光是靠近，关月梨便知那绝对是个不详之地！

是以，她刻意保持着好一段距离，远远站着，自己看自个的。

“这不是江世子夫人吗？”这嘲讽的语气，关月梨甚至不用回过身来，便知这定是往日不对付的人了。

来人瞧着关月梨一副不认识她的样子，脸上的怒意更重，她以为关月梨是自傲看不起她。

“关月梨，别以为嫁入了侯府，就有人替你撑腰了！”那女子生的却是明艳美人，可嘴里却吐不出甚好话来，“侯府怕不是都不满意你这个被强硬塞过去的人吧。”

关月梨瞧着她说了这么久，好心敷衍她一下，“哦。”

“你！”

关月梨扬起笑意，心虚道：好像太敷衍了。

“不过是颗棋子，有何值得你得意的？待棋局完成那一刻，棋子皆是被抛弃的命数。”

关月梨眼神偏向身侧念夏，眼神求助：此人是谁？

念夏虽不解，可瞧着自家姑娘确是不认识的样子，便小声道：“姑娘，这是镇国公府的陆五姑娘。”

眼瞧着没人搭理自己的陆安然直接站在了关月梨面前，伸手指着她道：“关月梨，你怎的如此不懂礼数？”

“拜托，人畜有别。”关月梨推开她那都快杵到自己脸上的手。

“你！”

“没成想堂堂右相之女竟长了如此一张好嘴。”听着这比陆安然沉稳多的声音，关月梨朝着她身后瞧去，能猜出那妇人便是这陆五姑娘的母亲，实属是太像了。

关月梨本是一个尤为尊老爱幼之人，可眼下还真真不想尊老了。

可这廊下敌方两人，我方仅一人。好，关月梨权衡片刻还是起身朝着那妇人屈膝问安：“国公夫人。”

“母亲。”陆安然一副靠山来了，尤为嚣张地望着关月梨。

“原以为你是要见何尊贵之人才忘了规矩不先去皇后面前，没成想竟是与一庶女在这争口舌。”

镇国公夫人的这番话明面上像是在责备陆安然，实则却是在暗讽关月梨身份低微。

好在关月梨本人并不以此为耻，反倒是捂着小嘴像是没怎么见识过世面那般惊讶道：“呦，难不成在陆五小姐与国公夫人心中，这梅林竟还有比萧皇后更为尊贵之人呀。”

“大胆，竟敢对皇后不敬。”镇国公夫人拧眉厉声呵斥道。

“我怎的记得是国公夫人先说来着，难不成是得了什么健忘的病症吗？这前后亦不过呼吸来回。”

镇国公夫人微眯着眼望向关月梨的眼神像是在看甚不堪入目之物似的，随即带着些轻蔑道：“怕不是你年纪轻轻便幻听了，此处可有他人听着是我所说？”

“就是，我亦未曾听到母亲有说甚对皇后娘娘不敬的，倒是听着你说了。”

关月梨低笑摸摸自个的鼻尖，心里都有些想为她俩鼓掌了，还会抓这种漏洞。

“噢，是吗？那方才……”

然关月梨话还未反击完，便有一貌美女子绕过古树出现在众人面前淡淡开口道：“很是不巧，我听到了。”

“太子妃安。”关月梨是瞧着陆安然于镇国公夫人行礼后她才慢半拍屈膝问安的。

“不必多礼，是方才来时听到似有人提及母后，便心生疑虑怎会还有人在这躲懒，这才转道瞧瞧的。”

太子妃这话表明了她是听到整个过程的。

关月梨仅看在太子妃那绝美容颜上便已是好感蹭蹭往上涨了，没想到这太子妃亦是长了张伶牙俐齿的小嘴呀。

而那母女显然是没明白为何太子妃会替关月梨说话，脸色有些尴尬地站在一旁。

半响后镇国公夫人舔着脸陪笑道：“不过是孩子般的玩笑话，太子妃莫要当真了。”

她这能屈能伸的为人处世可比陆安然好多了，关月梨都有些小佩服了。

“那便莫要虚度这良景，一同去母后那赏花，听闻今日不少使臣送了好些奇花。”太子妃亦是没打算捉着这点小事不放的，既然镇国公夫人如此说了，她便亦顺着这个台阶往下走。

可一旁的关月梨却觉着自己多少有些格格不入了，怎么美女都爱干这些无聊的事呀？难道美食佳肴它不香吗？

等太子妃的目光落到关月梨身上后，她一时没找到推托的理由，只好跟上。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这群女人才终于想起今日是来宫宴的，停止了对贵人的阿谀奉承，关月梨一直待在最外围的角落，自是也一直没寻到关月曦。

这期间关月梨一直在心里纠结太子妃的举动，明明依照传言，她应该不会对自个好脸色，可她还是帮了自己。

难道太子妃知道传言是假？可又为何要让这样的传言流出呢？

酉时时分，众人从御花园移步集英殿。

关月梨一直有意让自己处于队伍的后面，却转弯时还有一女子跟在了关月梨身后，成了这队伍的最后一人。

“那姑娘是谁？”关月梨问身旁的念夏。

念夏偷偷往回瞧一眼道：“奴婢亦不知。”

那女子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并不像平常的熏香，倒是有些安神清新。

素雅的服饰反而让她看起来更脱俗，关月梨回头偷瞄时恰好撞上她的目光。

两人相视一笑，又各自移开视线。

不一样，这个人不一样！

关月梨能感觉到这个女子与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接触的每一个女子都不一样。

她的那双眼睛明明什么都没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直到落座集英殿后，关月梨都还在想那女子。

江洵也能看出她心不在焉的样子，问道：“惹事了？”

关月梨回过神来，无形中给了江洵也一个白眼，无语道：“谢谢关心，并没有。”

宴前，是太子妃提议过的点茶环节，说是要让各国使臣感受一番大宋的文化礼仪。

所点之茶，经诸位手中完成后便会重新打乱交替品尝。

关月梨端起自己面前的杯盏，正要品尝一口时，在关月梨左前方传来惊呼慌乱。

是陆安然脸色浮肿发红，倒地不起。

关月梨下意识便放下了手中的杯盏。

殿内短暂慌乱后，陆安然便被抬走了，而皇帝坐在首位上打着圆场。

而身为大理寺的人都退出了集英殿，去盘查控制方才在殿中接触过杯盏的宫女。

“秉圣上，臣女略通医术，方才陆五姑娘的病症，臣女见过，恳请圣上准许臣女医治。”

是那位跟在关月梨身后一同前往集英殿的女子。

“她是谁？”关月梨转头问江洵也。

“知枢密院事姜同徳之女姜芷。”

皇帝允许姜芷去后，关月梨看向了殿中其余人，正好对上了陆国公夫人，她恶狠狠地看向关月梨，随即起身。

关月梨直觉是冲她来的。

果不其然，陆国公夫人跪在地上，带着哭腔道：“圣上，谋害小女之人定是关月梨！”

关月梨无奈偏头正好对上江洵也，无奈道：“我说不是我，你信吗？”

“信。”

短短一个字，关月梨倒是有些意外。

碍于众多使臣在，皇帝也只是让人将关月梨带到了大理寺卿面前。

“嫂子？”萧珩看到关月梨走进偏殿，倒是有些意外。

关月梨无奈抿嘴一笑，自觉站在一旁，等待盘问。

期间关月梨还能分神去注意另一边的宫女们。

“她们应该不是动手脚的人。”关月梨在回话间隙，与萧珩说道。

萧珩顿了一下，问道：“为何？”

“因为那不是毒，应该只是过敏。所以陆安然中招完全是她运气不好，成了布局者的棋子罢了。”

关月梨亦是才想起陆安然倒地时的状态，与她大学室友的一样。

而无论是集英殿中的人或是这里的宫女，表情除了茫然便是不解，全然没有作案后的得意或是心慌。

“嫂子可是有怀疑对象？”

萧珩亦是见过关月梨的能力，便下意识相信了她的话。

可惜，关月梨只是摇头，她对目前时局了解不多，自然是没有怀疑对象。

而那边对宫女的排查也出了结果，端给陆安然的那杯茶是出自关月曦之手。

关月梨在听到此结果时下意识皱眉，可下一瞬她便明白了自在御花园后令她不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