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练室里确实非常暖和,来排练的同学们都穿着短袖单裤,还全都是天鹅颈大长腿的一等美人,赏心悦目极了。
严柘今次受命,要带着同学们一起排演的节目,是他上一次在国宾面前演出过的民族舞个人秀,春晚节目有合家欢的硬性要求,得把这段独舞改编成由严柘领舞的群舞节目。
在排练室的小舞台上,严柘先把这段舞的个人秀版本跳了一次。
在此之前,解弋已经看过很多次严柘在练功中的无限炫技,他也在网上搜索观看过严柘以前的一些表演视频。但这还是他第一次人在现场,亲眼看严柘跳完一整支舞。
“……”
解弋百分百认同了那句话,严柘是不世出的舞蹈天才。
这舞一结束,在场很多同学就都围了上去,为严柘献上了欢呼和掌声。
解弋在舞台下一侧,他仰望着被簇拥起来的严柘。
他真切理解了严柘的受欢迎,理解严柘的魅力确实是能吸引到这许多迷弟迷妹。
只要看过严柘的演出,迷上严柘,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严柘被围着也很自在,被迷上,被崇拜,对他来说,也像呼吸一样简单。
今天在场众人中有一个特例。
严柘的视线越过了人群,看向了正在仰望他的解弋,解弋的眼神让他很满意,这就很对。
不愧是我,这才是舞蹈学院头号魅魔应有的实力。
他还要搞饭撒,隔着围了两圈的人,朝着解弋做了个比心的手势。
排练室里的几盏大灯都关着,只有小舞台上的射灯很明亮。
严柘站在那光里,肆无忌惮地撩拨人心。
解弋心想,真是……这真是……
“严柘!你怎么回事?”在解弋旁边有两个师姐,都没穿练功服,不是来排练,路过进来看严柘跳舞的,此时她们起哄道,“只给小师弟比心吗,我们的呢?”
严柘把手放在心口,把心“掏”出来,又做了个天女散花的动作,于是他的“心”就雨露均沾了。
大家都笑起来。解弋也跟着一起笑了。
刚刚说话的师姐从包里摸出两块巧克力,塞到了解弋手里,解弋正不知所措,两位热情的仙女姐姐冲他摆了摆手,挽着手一起走了。
解弋平时不和别人玩,不是很清楚自己在别人眼里是怎样的形象,只以为自己性格孤僻,又是空降来的艺管生,别人不要注意到他就很好很好了。
其实师兄师姐和同级生们大多还是很喜欢他的,一个乖巧安静,长得很好看的小弟弟,听说他受伤不能再跳舞后,也对他心生怜爱。
解弋被“分配”给了严柘,这位大魔王非常护食。
他把师弟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同学们偶尔趁他不注意,来逗小师弟玩一下,小师弟一逗就尴尬,大魔王发现了会原地爆炸,这相当于一次能逗两个人,不逗白不逗,别有一番乐趣在里头。
“谁给你的巧克力?”严柘一下台就来找茬,没收了巧克力,说,“给你你就敢要,不怕有毒?”
他这么说着,看了下巧克力配方表是无糖黑巧,顺手剥开一块,丢进了自己嘴巴里。
真有毒才好,把你毒成哑巴。解弋想把另外那块巧克力抢回来。
严柘偏不给他,左手换到右手里,又换回左手,他比解弋高,手臂又很长,解弋抢得脸都红了,根本就抢不到。
因为抢夺这个动作,两个人胸膛贴着,严柘把拿巧克力的手藏在身后,低垂着笑眼看他面前仰着脸的解弋。
解弋的心脏怦怦跳,他想他大约是被气到了,说:“还给我,那是师姐给我的。”
“给你的就是给我的,”严柘道,“谁不知道你是我的。”
这个瞬间,解弋比刚才收到巧克力的时候,还要无措上万倍。
严柘终于逗师弟逗爽了,说:“你到边上坐着看师兄排练,等练完了,这块就给你吃。”
解弋原本打算找孔老师问几个问题,就回去,今天就结束了。
一天集中精力工作学习三四个小时,他这种庸才就已经累得够呛。
但是严柘带领排练节目,对他来说也很值得一看。除了对舞蹈美学的欣赏,成熟的节目排演,对艺管生的课题,当然也有很大帮助。
等过完元旦,就会进行第一次正式彩排,时间紧,任务也相当重。
改编的部分有编导系的老师带领师兄师姐们来完成,严柘要先带着参与表演的本科师弟师妹们,把整套舞蹈滚瓜烂熟地记在心里。
他一开始跳起舞,马上就进入了另一个状态,心无旁骛,只有舞蹈。
解弋坐在旁边看着,既是观众,也是学生。
除此以外,他的身份,好像还是一个渐渐被冷落的师弟。
严柘在和师妹们相处时,能做到明确的保持距离,但和师弟们,他就很随意。
其实他一直就是很“随便”的一个人,和哪个男生待一起,都是随时能勾肩搭背的亲热状态。
现下是在跳舞,是在排练,他指导动作时,更是必然会和别人有身体的碰触。
解弋一直看到了结尾。
他帮严柘拿着包,两人从排练室里出来,严柘锁好了门,师兄弟一起走过了长长的走廊,马上要下楼的时候。
“我的巧克力呢。”解弋突然说。
严柘的脚步一顿,立刻要回头去拿,说这:“哎呀,是我忘了,好像落在了桌上。”
解弋却说:“算了,我不想吃了。”
他抱着严柘的包下台阶。
严柘没太把这事放在心上,追了下去,还开玩笑地考问师弟:“师兄考考你,今天都学到了什么?”
解弋是个虚心好学的好孩子,他回答了自己观摩后的心得。
他又是个斤斤计较的孩子。
刚才排练中途,有个本科男生拿了桌上那块巧克力,问正在掰其他人动作的严柘:“师兄,我能吃这个吗?”
严柘回答说:“能。”
这天之后,解弋本着求知的心思,自己又到排练室去看了两次,每次都在专业上有所得,每次又都能看他的轻浮师兄在那里花蝴蝶似的,撩了这个,又撩那个。
解弋有点受不了,他觉得严柘变得很讨厌,简直就是面目可憎。
他把这归结于自己从来没交到过朋友,对难得和他发生过深层交流的严柘师兄,产生了有点过分的心理要求。
凭什么要求一个朋友对他“忠贞”。这很变态。
严柘看他不去,还主动叫他去排练室玩,他也都找理由搪塞推拒,不想再去看了。
他的作业进展很顺利,给孔老师看过,孔老师特别满意,把他和严柘都好好夸赞了一番。
他终于适应了在国内的独立学习和独立作业,后面的部分他一个人也都能搞得定。
严柘的每一天,本来就从没有空闲的时候,现在除了固定的练功、读书,又要去排练节目,忙得吃饭时间都要靠硬挤才有。
被解弋拒绝了两次,刚好又收到了孔老师因解弋作业而发给他的表扬信。
他就只以为解弋是要更专心写作业,不然研一整个学期过完,一点成果都没有,这就有点丢大人了。
这么想着,他就暂时解开了防丢绳,放解弋自己去玩,去学习。
眨眼间,到了十二月底。
平安夜的下午,解弋在自习室里敲键盘,他这期作业快收尾了,也许他能提前开始过寒假。
“师弟,给你的,平平安安。”一个苹果出现在了他面前。
解弋受宠若惊极了,来送苹果给他的是……是被他忘了姓名的粗眉毛师兄。
粗眉毛师兄提了一个环保袋,里面装了一兜子苹果,他买了很多,正在到处发放祝福。
这是位很热情很友好的好师兄,见解弋师弟近来总是落单,他特意从另外一栋楼,过来找师弟,送了这个平安果和祝福。
解弋暂时还没领会到师兄的好意,联想上一次,以为他又是来问自己严柘的事情,说:“我最近没和严柘师兄在一起。”
“啊?”粗眉毛师兄愣了下,才笑道,“我知道,刚才我去过排练室,见过严柘了,他正和他的新挂件商量晚上去哪里玩,好像是要去天坛看祈年殿的夜灯。”
“这样吗。”解弋这才明白是自己会错了意,接了苹果,两手抱着,道,“谢谢师兄。”
严柘有了新挂件。
解弋忍不住有点被害联想……在别人眼里,他这个前挂件,是什么形象?失宠了吗?
粗眉毛师兄心地善良,还发出了友好的邀约:“师弟你晚上去哪里玩?我们寝室都是单身狗,说好了一起聚餐轧马路,你去吗,师兄们都很喜欢你呢,一起去吧。”
解弋被感动了,他连粗眉毛师兄的室友是哪几位师兄都认不清楚,说:“我不去了……我有别的安排。你们好好玩,也祝那两位师兄节日快乐。”
傍晚,解弋背着包回家。
形单影只的人在节日里显得格外狼狈,和这个热热闹闹的世界格格不入,在三三两两成群的人流中穿过,他就像一只流浪动物。
严柘的新挂件会是哪个呢?
解弋去看排练的时候,有注意过,上次吃他巧克力的大四师弟,每次去看总是在严柘身边。啊,也不一定,这师弟在舞蹈里站位本来就排第二,在严柘身边很正常。
还有一个也研一的男生,长得很好看,看严柘的时候总是星星眼,严柘也常夸他跳得好,他的星星眼就会变得更闪亮。
还有一个大四生,也很可疑,个子最矮,解弋见过好几次严柘数落这男生不好好练功,教训人还不够,非要去弹人家脑瓜崩……严柘真是手欠得很。
不是不是。他是名侦探吗?推理这种事做什么?
……
也没准是这样,严柘同时拥有了好几个新挂件。
严柘不就是这种没节操的垃圾师兄吗,有什么奇怪。
即将走出校门的时候,解弋收到了严柘的微信消息,问他晚上去干什么。
严柘:师兄带你去看祈年殿夜灯吧。
解弋走到门外稍稍能避风的地方回复他。
解弋:没人陪你去吗。
严柘:是啊,都说有事,你陪我去。
解弋心想难怪,我就说,怎么会轮到我这个前任挂件返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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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斤斤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