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神撩到文曲星 第3章 爱闯祸的小福星

像个正常人一样独立生活。

这是柳书亦的人生信条。

今天他和往常一样，背着书包走进校园。

一路上没遇到几个同学，因为现在是晨跑结束时间，大家应该刚刚回班。

柳书亦身体素质差，运动能力也不好，因此，校长破例允许他省去晨跑的环节，只负责用功读书就可以。

这也正合柳书亦的心思，接触的人越少他就越自在。

和优越的学习能力成反比，柳书亦的社交简直一团糟。

他不是不会，而是不懂。

他看不懂大家脸上的情绪，也听不出旁人话里的意思，他的世界直来直去，就像数学题的答案一样，做什么事都有明确的解释。

久而久之，他对外界也失去了兴趣，一心扑在学习上。

有人说他是书呆子，有人说他缺根筋。

不管旁人如何议论他，柳书亦认为自己已经达到了人类社交的平均标准，他非常接纳现在的自己，保持这样就很好。

慢悠悠走进教学楼，顺着楼梯上到二楼，柳书亦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向上走着。

这所学校非常注重成绩排名，高一至高三每一年级都按照成绩划分了A-K班，其中每年级的AB两个班又是实验班。

高一刚转来海舟中学，他用一年时间学完了两年的课程，这学期直接升入高三实验A班。

其实，高三的课程他也学完了。

但是本着“正常”、“平凡”的原则，他不喜欢因为哪方面特别出众而被别人过多关注，在能控制的范围内，做个及格线上下的普通人就好。

拐上三楼，他一眼就看到了走廊尽头的一抹红色。

扑通…扑通…

柳书亦的心跳明显加快了。

世界在他的眼里其实不太真切，甚至有些模糊。

他一步一步向着那团红色靠近，随着距离的缩短，那个少年的样子终于变得清晰。

他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着红色的光芒，卷卷的，蓬蓬的，一簇一簇像火苗一样。

脸蛋圆圆的，下巴尖尖的，嘴巴小小的，眼睛大大的…

柳书亦很努力的在词库里搜索赞美年轻男性外表的词语，但是他觉得简单粗暴的形容最能直接表达他的感受。

少年比他矮一截，他看着他要微微低头。

他穿着橙黄色球衣，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流畅自然。

他知道这个人。

他叫金焱，是校园风云人物，运动能力一流，经常在操场上听到同学喊他的名字。

学习成绩差强人意，成绩榜倒着数一下子就能找到他。

让柳书亦对他印象深刻的，既不是运动也不是成绩，而是他爱管闲事的火爆脾气。

（一年前）

“校花跟你表白你爱搭不理？”

“一个结巴，学习好就在那扮高冷！”

教学楼后身的垃圾房门口，柳书亦缩着身子抱着头躺在地上，默默数着被踢的次数。

“让你不说话！让你不说话！有种疼死也别喊！”

16…17…18…还有7下，他们的体力应该就差不多了，再撑一会儿就好…

“你们干嘛呢？校园暴力是吧？几个大男人欺负人家一个人！”

“想不想尝尝小爷我的沙包拳组合套餐啊！”

“呦！认出我了？认出来了就给小爷滚开啊！”

“再让我看见你们几个欺负人，我一脚一个，送你们去南天门！”

“滚蛋！”

一阵清透的声音传到柳书亦的耳朵里，那声音传达的情绪富有生命力，不用柳书亦费心分析拆解就能直直钻进他的心里。

那一刻，柳书亦觉得自己混沌了十五年的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明亮。

来人绕开他去垃圾房里丢了垃圾，并没有要扶他起来的意思。

“大冬天躺地上cos雪人？别想着让我扶你啊！小爷我命硬，学不来弯腰…”

人声渐渐远去，少年来去如风，只有那一团赤色的卷发，在纯白的雪天像团炽烈燃烧的火焰，烧进了柳书亦的心里，让他的世界从此有了明艳的色彩。

高一刚入学就没和同学处好关系，柳书亦心里戚戚然，明明他觉得自己做得很好了。

那个女生问他‘我喜欢你，你觉得我怎么样？’，他回答‘你是个好人。’。

那个女生又问‘那你对我有什么想法吗？’，他仔细思考后回答‘你是个好人。’。

柳书亦想不明白，他真诚的回应为什么换来了一顿毒打。

揣摩人类的情绪情感对他来说果然要比学习更难。

之后的校园生活还算平静，周围的同学渐渐远离了他，虽然失去了社交，但是他自认为守住了一个普通的正常人的底限，这样就够了。

但是，那个红发少年总是会不受控的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窗外操场上，走廊的公示栏上，还有…他的脑海里。

又或者，只要金焱出现的地方，柳书亦的目光就会不自觉地追随着他，甚至只是通报上的一张照片。

红发少年不是每天都会来学校，来了学校也经常到处惹是生非，但只要他在外面出现，就会被柳书亦的视线捕捉到。

红发少年来自和他平凡枯燥的生活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

他没有想对他做什么，只是希望可以离那束光近一点，但是又不敢靠的太近。

在一片书海中，那团小火苗隐隐闪动着，柳书亦非常小心，害怕这团火不经意间将整片书海烧个精光。

心底思绪流转，一转眼柳书亦已经站到了红发少年面前。

他知道这里是实验班，但是已经停住了脚步，不说点什么显得有些奇怪，他不想当怪人。

“请…请问…这里是…是高三实验A班吗？”

“对对对！实验A班就前边那个门，他也是实验A班的！”

柳书亦的话是冲金焱说的，但是对方并没有要回他的意思，反倒是他身旁的两个热心同学开了口。

真巧。

他竟然也在实验班。

就这么结束对话有点遗憾，打个招呼总不会显得奇怪吧？

“你…你好，我叫柳…柳书亦。”

“金焱。”

他声音还是那么好听…

但是再不走就真变得奇怪了，没关系，以后还有时间。

柳书亦硬着头皮走进教室，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完成了并不流利的自我介绍，他很庆幸自己看不真切，当下同学们脸上的表情肯定非常精彩。

老师招呼着红发少年进来，并安排自己坐在他的旁边，柳书亦冲老师点了点头表示感谢，这份感谢里掺了很多真心。

他小心翼翼的朝座位走去，因为红发少年趴在桌上似乎在休息，柳书亦不想吵醒他。

但是…坐在他旁边的那位“女同学”好像并没有要让座的意思。

柳书亦来到座位前站定，和座位上的“女生”大眼瞪小眼。

「这是我的位置！」

“女生”用眼神给他传递了这个信息。

「你休想坐在这！」

“女生”继续给他发射眼刀，但是柳书亦没有心思理会它，现在全班同学都在注视着他，他再不坐下恐怕会让场面看起来很奇怪。

不行，不能被当作怪人。

而且…他想坐在这。

他朝那位“女同学”摇摇头，表示自己拒绝了她的要求。

「你，你别过来！」

座位上的“女同学”看着柳书亦缓缓落下的身体，看向他的眼神变得惊慌、愤怒。

但是柳书亦眼一闭，心一横，欠了欠屁股把那位“女同学”挤了出去。

被占了座位的“人”不肯善罢甘休，对着这位厚脸皮的后来者拳打脚踢，甚至跳上他的背狠狠掐着他的脖子。

可对方显然不受影响，还悠然自得拿起书津津有味得看了起来。

说是看书，实际上柳书亦是想用书躲避那双红色眼眸的注视。

“你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吗？”

好听的声音传进柳书亦耳朵里，他有些紧张，盯着书不敢看那个人。

“你…你盯着我，很…很奇怪。”

“你不觉得头很痛？”

他是在关心自己吗？柳书亦把头埋进了书里。

“不…不觉得。”

“有没有感觉恶心想吐？”

他人真好，关心同学，柳书亦感觉心里暖呼呼的。

“没…没有。”

“一点感觉也没有？”

别再问了…别再关心他了…再问…他都没心思看书了。

“我…我感觉，你打…打扰我…我读书了。”

果然，对方听了他的话安静了一会儿，柳书亦悄悄舒了口气。

不曾想，下一秒，自己躲藏的脑袋就暴露在了空气中，用来遮盖心思的“保护伞”被对方扔到了地上。

“请你离开这个位置。”

他真有礼貌，还对他说‘请’。

柳书亦看看地上的书，想去捡，又怕被身后的“女生”占了位置。

再转头看看金焱，他真好看，柳书亦还是不想离开。

“老…老师让我坐…坐在这。”

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柳书亦只能把老师搬出来，希望眼前人看在老师的份上让他继续在这坐着。

“谁让也没用，你这么看着我也没用，赶紧起开！”

“为…为什么？”

“因为这个位置已经有人坐了。”

有人坐了？没有啊，那人不是已经被他挤走了吗？

柳书亦感叹自己的机智，先下手为强，又感叹金焱的绅士，这种情况下还不忘女士优先。

但是，很抱歉，柳书亦今天就要当那块砌墙的石头！

“听懂就离开，我也是为你好。”

“谢…谢谢。”

柳书亦听懂了，但是他装作不懂。

“你觉得我在和你开玩笑？”

“沙包一样大的拳头看到没有？不想挨揍就快点滚开！”

看着眼前少年伸出的拳头，柳书亦又想到了一年前的那次初见，那一天，他是不是也这样用拳头吓退了欺负自己的人？

但是，他的手没有想象中那么大，柳书亦伸出自己的手去比了比。

“我…我的比你大。”

“怎么着？你还想打我？”

柳书亦看着少年涨红的脸赶紧缩回手摇了摇头，怎么会，他只是想给他看看，如今他也可以用这双手保护人了。

他也可以保护他。

但是旁边的少年脸色不太好，难道自己又说错话，惹他生气了？

柳书亦心里懊恼，做人真难，做个正常人更难。

“你再不走，那人就要生气了，”

“如果我告诉你，它正掐着你脖子，你害不害怕？”

“不…不怕。”

“为什么？”

“因为…不…不疼。”

眼前的红发少年浅浅一笑，柳书亦仿佛感觉到，他心里的某个角落炸开了一束火花。

“柳书亦，你能看见它？”

柳书亦顺着少年手指的方向回头看了一眼。

如果是背上这个“人”的话，他确实能看见。

不止现在，以前也能。

柳书亦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他小时候以为它们是人，但后来它们变了形状。

他能听见它们说话，也能和它们对话，但是这样做会让他在周围人眼中变得奇怪。

他不能当怪人。

所以看见了也装作没看到，听见了也装作没听到。

他曾经因为自己能感受到这些东西而困扰。

但是他现在有些庆幸，因为金焱也能感受到，他们两个有了共同之处。

“好啦！自由时间结束了，同学们准备上课！”

班主任老王走上讲台，看了一眼教室右后方大眼瞪小眼的两个人。

“金焱！新学期不要一来就欺负新同学！”

讲台下的同学们开始交头接耳，虽然大家课间都避开了那片区域，但是每个人的余光都似有若无的向那个方向飘去。

“你刚才看见了吗？他一来就给了柳书亦下马威。”

“咋没看见，书扔出去这么老远，我还纠结要不要给他捡起来。”

“劝你别多管闲事，你也不怕下次扔你脸上！”

“他还冲新来的比拳头，说要揍他！”

“他不会开学第一天就闯祸吧？”

“他就是个闯祸精。”

柳书亦侧耳听着同学们的议论，心里愤懑，金焱不是闯祸精，他是小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