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两人吹着晚风,有一句没一句地在小区人工湖边漫步闲聊,端的是一片岁月静好。
殊不知身后远远跟着一群老六,随时准备搞点事情。
“老二,咱们真的不会挨揍吗?”
房飞宇顺手拍死不知道已经是第几只被他喂饱的蚊子,十分烦躁地挠了挠胳膊上已经肿起来的好几个蚊子包。
这会儿他是一万个后悔。
自己怎么就头脑一热,敢跟着楼珏这个不靠谱地来看沈老大热闹呢?
“这话说的,跟看沈二开破防比起来,挨揍算毛?”
楼珏挠了挠脖子,同样被蚊子咬的不轻,但是一想到接下来沈老大的遭遇,那么他现在所忍受的一切就全都是值得的。
哼,就沈刑这个老光棍儿,一天天就跟个仙人掌似的,都三十多年才开一次花还好意思讽刺自己?
他知道他那天的态度对自己幼小的心灵造成多么大的伤害吗?
最可气的是,这损人竟然用区区三万块钱来羞辱他,他楼珏的精神损失就只值三万吗?
打发叫花子呢?
他一双袜子都不止三万好吗!!!
亏他那几天为了帮他盯人,还特意推掉了十几个约会。
他为他沈二开一句话鞠躬尽瘁、废寝忘食的,结果换来了什么?
真当他楼珏是什么很便宜的人吗?
路过垃圾桶,楼珏将手里早就空了的花露水瓶顺手往里一扔,长长的呼出一口闷气。
不能特么再想了,越想越来气。
“对了,小丘呢?什么时候到?不就画个妆吗?有那么费劲吗?”
又跟了好大一会儿还不见行动,楼珏心里那个急啊。
再再磨蹭一会儿,那两个人就溜达完了。
好不容易让他抓到沈二开跟心上人单独约会的绝佳时机。
而且这时候蚊子多,人工湖边散步的人又少,趁这会儿行动,一会儿就算他们闹出地动静儿再大,相信也影响不到哪儿去。
玩儿归玩儿,闹归闹,楼珏心里也清楚,哥们儿之间欠儿归欠儿,该有的分寸还是要有的。
“你还好意思说小丘,要不是楠姐镇压,他早跑了。我说你不是不知道他最怵的就是沈老大,让他担主角儿,你也不怕他哆哆嗦嗦地给搞砸了。”
一旁刚刚下班,收到房飞宇的信息就急忙赶来的宋夏,刚好把楼珏方才的抱怨听了个正着。
宋夏再也受不了楼珏这个二货,照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转头瞪了一眼在旁边一脸心虚不敢吱声的房飞宇。
房飞宇讨好地冲着宋夏呲了呲牙。
妈的,再跟楼珏混他就是傻X。
反观楼珏,他早就被这群损友拍哒习惯了,晃晃被打得有些疼的脑袋,半点儿不在意。
“啧啧~,从来没见过沈老大整这死出。”他双手再次举起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眼珠儿一错不错的盯着不远处有说有笑的两人。
说罢还不忘接宋夏的话茬儿:“搞砸?搞砸了好啊。要是搞不砸,真把沈二开的心上人给吓跑了,按照他们老沈家的德行,我特喵的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赔的。”
“……”宋夏无语。
行吧,这货还不算太虎。
自从跟了这群二货做朋友,宋夏白眼都快翻抽筋儿了,想想也是够了。
“唉?来了来了,快快快跟上,好戏要开始了。”
终于看到一身女装毫无违和感的季远丘闪亮登场,可把楼珏给激动的够呛。
只不过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季远丘是被吴静楠架着一只胳膊踉踉跄跄强行给带过去的,一点儿都没有楼珏想象中的气场。
那也没办法,被迫卖艺挑衅老大,季远丘他害怕呀。
但不论他再如何磨蹭,随着距离沈刑两人的距离逐渐缩短,季远丘不得不硬着头皮,捏着嗓子张开嘴……
“老宋,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噗通!”
一向直觉准的要死的房飞宇话音刚落,只见穿着短跟凉鞋,一路磕磕绊绊好不容易走到沈刑面前的季远丘,猛地被吴静楠一推。
眼看人就要扑到沈刑怀里,奈何对方拉着身边人闪得太快,导致季远丘一个没刹住车,直接栽到了湖里。
“卧槽,快救人!!”
这下这边几人也顾不上暴露了,撒开丫子纷纷往湖边狂奔。
要知道季远丘可是纯纯的旱鸭子,晚捞上来一点儿,恐怕是真的要出人命的。
不等他们跑到地方,最先反应过来的徐一帆手机往地上一扔转身便跳入水中,沈刑和吴静楠也紧随其后。
还好几人动作快,及时将快要失去理智,在湖里疯狂扑腾快要沉底儿的季远丘给捞了起来。
楼珏三人也急忙下水帮忙将人往岸上托。
“先带小丘去我那儿,让烁哥过来给他做个检查,一会儿再跟你们算账。”
虽然人看起来应该只是吓懵了问题不大,但以防万一,沈刑还是打算让私人医生过来给季远丘做个检查。
沈刑将季远丘交给比较靠谱的宋夏,斜眼扫了这群笨蛋一眼,便急忙转身,伸手轻轻地将蹲在那里大口呼吸的徐一帆扶起来拉到身边,上上下下尤其是脖子,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一帆,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不怪沈刑如此担心,由于徐一帆是第一个下水的,慌乱之中的季远丘下意识地将徐一帆当做了救命稻草,两只胳膊死死地抱着徐一帆的脖子怎么也不肯撒手。
要不是沈刑力气大,硬生生将他的手臂给掰开,徐一帆非得让他给勒受伤不可。
“没,沈哥,倒是你,手臂有没有事?”徐一帆反手捉住沈刑的手,借着他的力气站稳,还不忘关心沈刑的伤。
“放心,我没事儿。”
沈刑哪有心思关心自己,在确定青年真的没有受伤后,他拽住自己的衣角用力地拧了拧水,就那么用自己的衣角非常自然的给徐一帆擦了擦他脸上的水。
这期间沈刑一个眼神儿都没有分给旁人。
他实在都懒得猜这群人作的什么妖儿。
正所谓——不怕卧龙凤雏多,就怕他们凑一窝儿。
每次这几块货背着他凑到一起,沈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群憨批一准儿没憋好坏。
还好一帆和小丘没出什么事,不然看这几个缺心眼儿的怎么收场。
“走吧,都给我先回去换个衣服再说。”沈刑现在半个字儿都不想跟这群冤种多说。
他也不管什么越界不越界了,一把搂过徐一帆的腰,让他半个身子都靠在自己身上,带着他向家里走去。
实在有些脱力的徐一帆,确定自己靠着的是沈刑没有受伤的左臂,便没有勉强自己,任凭沈刑将他带走。
徒留身后这群人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瞅瞅你,看样子都愁得够呛。
“沙逼愣的!!”
听到沈刑气得都飙老家的脏话了,一群人再不敢磨蹭,慌忙七手八脚地架起季远丘快步跟上。
徐一帆也被沈刑这冷不丁的一句惊了一下。
听着沈刑剧烈起伏的心跳,徐一帆此刻无比确定这个世界、这个人的真实。
“怎么了,是冷了吗?”
察觉到怀里的身体有些打颤,沈刑将人又往怀里带了带。
“还好。”
其实是被沈刑刚刚的怒斥声吓了一跳的徐一帆,偷偷地弯了弯唇角,没作解释。
火速换好衣服的一行人四处散落在沈刑家客厅里的沙发上乖乖坐好,集体沉默。
一时间气氛焦灼。
几人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上楼洗漱的沈刑和徐一帆两人两步不停地穿过客厅,走到厨房里忙忙活活。
直到两人一人端了一个茶盘儿出来,客厅这几人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个,一个个的心里别提多煎熬了。
尤其是一向胆小的季远丘,脸红得都快滴出血来,现在给他找个地洞,他能立马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太特么社死了。
他就说他不行吧,该死的楼珏偏要他上。
他从小就怕长得高高壮壮的人,虽然从小到大一直跟沈刑他们关系不错,可是每次楼珏出馊主意被沈刑反杀,季远丘都害怕身高体型逐渐超标的沈老大,万一一个不小心失了手没收住力道,再一拳头给他们怼死。
妈的,季远丘咬牙,他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惩罚他跟楼珏这傻x做兄弟啊!
早知道大学选寝室,他就不来凑这个热闹,离这个傻x远一点儿好了。
季远丘烦躁地扣着手指头,最终下定决心似的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
不管了,哥们儿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谁认识谁?
反正今天他大小也算个受害者,大不了就装病好了,让楼珏这个二缺自己承受去吧。
而自打季远丘被救上来,就一直沉默眼神空洞的吴静楠,心里后怕极了。
她像游魂一样换完衣服,然后就这么坐在离季远丘最远的沙发上,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颤个不停的双手,陷入了深深地自责。
都怪她。
是啊,都怪她!
要不是是因为她的脑袋一热、一时兴起、自作主张、自作聪明,差那么一点儿就将小丘给害了。
本来吧,楼珏给的剧本是让季远丘来冒充沈刑意外怀孕的前女友,给沈刑在心上人面前上点儿眼药,然后偷偷录下沈刑卑微哄人的名场面作为把柄,以后好用来拿捏沈刑。
可吴静楠见季远丘实在害怕,担心他演不好,便临时自作主张,一把将季远丘推到沈刑怀里。
她本来打算趁乱先发制人,装作一副愤怒至极的娘家人的模样,替季远丘来说出给沈刑扣锅的台词。
可是结果呢?
就差那么一点儿,她就失去他了……
就差那么一点儿。
一向心细的宋夏最后换完衣服,走到客厅见吴静楠还是久久不能平复,深深地叹了口气,他走到安慰地拍了拍吴静楠的肩膀,然后在房飞宇的身边坐定。
说起来他们这群人从小身处同一个圈层,再加上一个比他们稍微大些,且男孩性格的吴静楠,也能勉强算上青梅竹马了。
尤其是在他们几个男生竟然巧合地选了同一所大学,在楼珏的撺掇下,不同专业的几人特意住到了一间宿舍后,几人的感情也愈加紧密。
平时小打小闹的无伤大雅,可是这一次,几人都知道,是真的有些过了。
不理会几人的心思各异,沈刑将手里的托盘放到茶几上,转身将徐一帆手中的托盘接了过来。
徐一帆跟在沈刑的身后,一下子见到这么多陌生人,感觉自己社恐都要犯了。
姜汤已经熬好了,左右这里也没他什么事儿了,徐一帆给沈刑递了个眼神儿,想要上楼回避一下,给他们留一些空间。
毕竟,这场面,看起来还挺复杂。
徐一帆冲几人点点头算作打招呼,刚要转身,不料却被沈刑一把捉住手腕,拉着他一起坐到了几人的对面。
沈刑将茶盘放在边几上,先端出一碗姜汤,往里放了一块方糖,再慢慢地用勺子搅散些温度,这才递到徐一帆手里:“喝吧,小心烫。”
“好,沈哥你也喝,那个……你们也赶紧趁热喝了吧,湖水还是挺凉的,要是觉得辣喝不进去,这边有方糖,你们可以少放点,中和一下。”徐一帆努力找话题试图缓和一下气氛。
“别管他们,放什么糖,他们不配。”
沈刑抬眸视线从几人脸上扫过,很明显正在气头上。
这下徐一帆彻底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只好双手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姜汤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沈刑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让青年有些为难,刚要开口道歉,恰巧这时候门铃响了。
知道是家庭医生到了,沈刑只好先对青年抱歉的笑笑,起身过去开门。
“行了,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呛了几口水,还好湖水每天都在过滤循环,比较干净,不会有什么后果。”匆匆赶过来的姜烁给季远丘检查完松了口气,有点子无语。
有时候真的挺无助的,要不是工资高,爱他么谁谁,他早撂挑子了。
自从他脱离家族,决心发展个人爱好,一时脑热给这群人当了私人医生,姜烁简直大开眼界。
别人还凑合,平时没什么事儿找他。
就数这个楼珏,一天一个小情人儿换着,你说这大晚上的不特么干点儿成年人该干的,竟然见天儿的带着一群人去酒吧包厢,陪着他边吃爆辣火锅边开黑。
搞得这帮莺莺燕燕、男男女女、隔三差五不是急性肠炎、胃炎、阑尾炎,就是心律不齐、高尿酸。
你方唱罢我登场,一年到头儿就没几天消停时候儿。
简直就是纯纯有那个大病。
好么,这几天可算消停了,他还以为是这位祖宗终于开了眼,体会到了他这位打工人的苦逼。
可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
可怜他素了三十几年,前几天刚在酒吧遇上段姻缘,就在刚刚,两人刚打算有点儿实质性地发展,好么一个电话过来,他特么都顾不上跟人解释,火速提上裤子就往这儿撩。
本来么,沈刑一般很少找他,一听到小丘溺水,他还以为真的是十万火急、人命关天,谁能想到啊,草了,是不是打工人就特么活该不配有春天啊?
是不是别人不发火就拿人当傻子啊?!!
已经气癫儿了的姜烁在心里一阵疯狂输出,抱着手臂坐到一旁瞅什么都不顺眼。
他倒要看看今儿个到底怎么个情况。
哼,不用想,看沈刑黑沉沉的脸色就知道,肯定是楼珏这个神经病又带头儿起什么幺蛾子了。
“一帆,过来帮我上个药吧,有点儿疼。”看出徐一帆还是有点儿不自在,沈刑拿起茶几上的药转移青年的注意力。
“……?”
有瓜?
才发现沈刑手臂有伤的姜大医生,挑了挑眉梢,也不忙着生气了,眼角含笑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放着他这个正经大夫不用,反而让一个帅得有些过分精致的青年过来给他上药?
有点儿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