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恩海姆的晨曦（第四天灾） 第444章 盗火者（40）

博鲁赫域，崔斯特森林领。

巨树遮蔽天空。垂落的枝条根系不断吞吐权能碎屑，汇入树根下的魔法阵。

一座不起眼的黑石小屋隐藏在魔法阵核心，权能碎片被魔法阵转换成魔力，全部灌入小屋正中的水晶球里。

随着魔力收集完毕，茂密得反常的巨树散发出一阵吸引魔兽的香气。一群森林鹿被香气吸引落入陷阱，长长的树藤鬼魅般伸展，倏忽一合便将猎物缠住，层层绕成茧形。

等到树藤重新松开，鹿群就已化作埋在树根下的枯骨，成为巨树权能的一部分。

早已等候在原地的男人小心将之取下，黑雾在他面前聚集凝实，化作一位鱼尾女子形态。

“她”向男人伸出手臂，水晶球就有生命一般自动飘来，耗尽力量之后化为灰烬。

周围景象即刻扭曲变化——绿叶转黄枯干，不停挥舞的枝条也像是被抽干力量似的枯萎掉落，随着盘结的树根一起化为灰烬。

人鱼虚影对这力量感到满意，她用清澈的声音对青年说道：“我可爱的小奴隶，按照交易，你可以再对我提一个要求了——我可以满足你美好的幻觉，复仇的想望……所有你想要的东西。”

黑衣青年在长袍遮掩下紧紧扣住手指。

无数个愿望在他脑中成型——让妻子重新拥有美貌、和长兄抗衡的力量……他在许多个愿望之间徘徊不止，几番纠结都无法做出决定。

他已经尝到过一次海妖的甜头——他曾许愿得到一位美丽的妻子。也确实得到了他想要的——她变成一位让他欲罢不能的绝世美人，可惜美梦般的三天很快过去，她恢复了原本的丑陋模样，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变得温和许多，他只要忍着恶心蜜语几句，她就不会怪罪他不再亲近她的事情，还要来了他的儿子切萨里精心照顾。

这是件大好事——只要为海妖弄来力量，就能依靠她摆脱这处境。倘若给得足够多，就不必再畏惧那个压在他头顶的长兄。

人类的**永无止境，他们总会贪图自己得不到的事情。这只海妖既然选择与他合作，也定然是对他有所求。

坎特雷拉大公自认猜中海妖心思，他像平常讨好兄长时那样，谦卑而柔和地凝视着她：“莉维娅大人，我从那次见面之后就一直在思念您，如果我一定需要向您提出愿望才能见到您，我只愿您永远如现在这般美丽动人。”

“哦？”海妖没想到对方会提出这样的请求，这让她表现出强烈的兴趣，“你是将海妖也当作一位人类女性了么？”

“在我的心中，您一直都是我愿呵护的美丽女人，”坎特雷拉·博鲁赫习惯性地微笑着，“我的每一句话都出自真心。”

“这一次的愿望暂时保留，你的回答让我满意，作为报答，我也将赐予你额外赠礼。”

海妖柔和低笑，很快，青年就在一阵动人的歌声中沉沉睡去。

他又看到那位拥有美丽长发的女子——那是他的妻子曾经变化过的模样，在梦中她却比他的妻子主动许多，像一条柔软的蛇似的缠上他的身体。

“如何？”女子托起青年下颌，略带沙哑的声音如羽毛在耳边轻挠，“无论你对我做什么——亲爱的，今夜，我是你的。”

隐约的歌声缠绕其间，两道纠缠的身影溺入深海。虚无之中，一双注视全局的眼在雾气顶端张开，在权能的裹缠下载沉载浮。

一声嗤笑传来，又被沉沦于漩涡中的男人忽视得彻底。

极远处的死亡之海，最深的海底。

这里坐落着一座隐藏在封印中的城堡。强大的天使与恶魔权能将它严密包围，只有一点小小的空隙容许力量进出。

乱糟糟黑发的女人轻哼着没什么意义的曲调，恶魔的力量随着她的声音汇入水晶球。她懒洋洋地看着那球体——那里战局正酣，毫无遮挡，在水晶球的投射下一览无遗。

十分钟之后，她就对水晶球失去了兴趣，轻哼曲调将水晶球中的绝大部分力量全都投入面前虚空。

原本严密的封印空间微一闪烁，隐约有了些松动迹象。

……

随着南方入冬，北境天气也变得更加极端难忍。

每年都会光顾的寒潮将在几天内造访北境。其间北境的温度会急速变冷，冻结城墙另一面的绝大部分畏寒生物。

无法适应温差的魔兽将在此后成批死去，更强大存在也会趁机从白雾中现身，对城墙造成真正可怕的伤害。

正因为寒潮到来的事情，自然之心冕下没有立刻回返梅林，而是选择留在北境帮忙抵挡。

这个决定让北境王名义上的几个孩子——除了卢西恩以外，露出已经习惯了的表情，最年长的艾达公主甚至带着儿子去拜访这位魔爵，特意向他打了个招呼。

“你就是当年那个孩子，”白袍青年微笑着看向那个只有五六岁大的男孩，喜爱地将他抱起来，“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也就和这孩子差不多大。”

“泽维尔叔叔，我们中可能对您有印象的就只有我和希尔斯了，”艾达公主爽朗地笑了，“今年有您留下，我们或许不用太为寒潮而担心。”

“是我回来晚了，”自然之心歉疚不已，“真是一种可怕的诅咒——与严寒为伴，不停作战，直到宿命正式结束。白雾背后的东西凭借我现在的实力都探不明白，哪怕它的力量比当年虚弱一些，也还是……”

说到这里，自然之心轻轻摇头，不知该如何去解释白雾带来的感觉。

“如果这真的是女神的惩罚……”

……

维罗妮卡的工作因为寒流而增加不少。

她需要制作出足够多的药剂和火核，除了吃饭睡觉外的所有时间都泡在魔药小屋里。自己忙不过来时还需要拉卢西恩帮忙。

维罗妮卡很快发现有个助手究竟是一件多么方便的事情——卢西恩的配药速度不如她，记忆力却好得惊人，无论她临时需要哪种原料，他都能快速找到递过去，极大节省了她挑选原材料的时间。

随着坩埚沸腾的声音响起，又一锅龙麟药剂配制完成。

卢西恩主动承担了魔药分装工作，等他忙完手头的事情看她，却发现她并没有直接开始下一次魔药制作，而是站在原材料柜子前发着呆，自己手边也放了一些将用到的材料。

他在这几天里看过太多龙麟药剂和魔力回复药剂的配制，次数多了，就连他都记熟了步骤，但她此刻选择的材料明显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她每拿下其中一种都会犹豫些时候。

“你是想发明新药吗，维罗妮卡？”他忍不住小声问她。

“我想找一种你能用的，”维罗妮卡苦恼地盯着那些魔药瓶，“你的等级用我以前弄出的回复药剂效果很不明显，但我又想不到哪种原料危险性更小。”

说到这里，维罗妮卡懊恼地敲了敲头：“抱歉，我想到很快寒潮就会出现，就想给你弄些能让你在战斗中受伤更少的东西，至少也能让你不用担心太多魔药的事情……”

她的话音未落，就感到唇边一热，少年带着感动亲了她一下，又将她拉进怀里抱紧。

“你能想到为我准备这个，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这样明显的关心和偏爱，让他心里立刻就变得甜丝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