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恩海姆的晨曦（第四天灾） 第419章 盗火者（15）

维罗妮卡身边很快就多了个地位不低的跟班。

某位逃婚的小少爷对她配制的魔药好奇心爆棚，看到了就想学，而她这个被雇佣的魔药师只能乖乖听话，并忍受他喋喋不休的唠叨无数。

小少爷的好奇心来得快去得也快，没过几天，他就对那些繁琐的配料和配制过程失去兴趣，只是在车队向前推进的时候经常过来找她——外界的温度下降得太快了，危险也以几倍的速度疯狂增长，经常燃烧着火焰的坩埚旁边却一直都是温暖的，非常适合招待怕冷的梅林。

一同上路的佣兵和军团法师们也很快发现了坩埚的妙用，每逢维罗妮卡支起坩埚开始工作，她总能看到雷打不动占据最佳位置的梅林小少爷，以及乖乖坐成一圈，围炉取暖的军团法师和佣兵们。

梅林家族的成员大多精通魔法，时常在自己身上安放各种取暖的道具或魔法阵，但他们却无法做到在交通工具上安装太多实用魔石，更喜欢让魔法师释放权能力量来维持自己奢侈的生活。

这点在维罗妮卡看到两位魔法师随从一直留在梅林少爷左右，经常在坩埚熄灭时用权能放出火焰替代取暖之后就有了深刻的认知，后者已经十分习惯这样的伺候，在她询问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还理直气壮地在原地坐直了些。

“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我这次只带了两个仆人而已，你看博鲁赫家族的核心成员，每人都是十名仆人起步的，要不是我得节省时间逃到北境去，我才不会接受这种寒酸的队伍……”

维罗妮卡对寒酸这种形容表示怀疑，又很快想起自己在博鲁赫家族的短暂时间——长老会要她立即嫁人，自然会给她配置足够的仆人和排场，哪怕这并不意味着她能从仆人们的脸上看到尊重。

她礼貌地点头，在小少爷好奇的目光注视下往坩埚里倒了几微仑魔蜥血液，慢慢提升火焰的温度。

坩埚内的液体很快沸腾，变为纯净的天蓝色。维罗妮卡等着它沸腾蒸发过滤杂质，一个小时后，她取出一个水晶瓶子，收集坩埚最上方那种不停冒着泡的蓝紫色液体。

“这是什么，挺有趣的，你把这个给我！”梅林小少爷看着那瓶闪亮的液体，觉得它具备很强的装饰效果，就立刻开口说道。

雇主已经发话了，维罗妮卡看了眼自己手里的蓝泉魔药，犹豫片刻，还是将它分出一半，递给自己旁边的一位年轻军团法师。

“公爵大人，这种魔药的属性和您不相符，您使用它不会有任何作用——蓝泉魔药能在半个小时内加强水系魔法师的战斗力，高级魔法师以下可以尝试，大概能把魔法强度增加一个等级左右，但药效过后会有一小时虚弱时间。”

青年魔法师的表情好奇中带着怀疑，维罗妮卡话没说完，就发现魔法军团长阿尔文先生，无论目光和灵魂中都多了些戒备之意，“它的主要原料是龙蜥血液和魔泉水，以及月见草的花蕾，强度较低，除了一小时副作用以外，不会对人造成更多损害。”

这话说完，对方心里的怀疑愈发深沉了。维罗妮卡心中明白一种新药剂的普及总要经历漫长的过程，干脆忽视那些审视的意念，专注于自己手头未完成的工作。

眼角余光处，她看到小少爷还是将那只被分出来的水晶瓶子强行收回。水系魔法师微微张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却只能沉默着任由小主人拿着魔药瓶子用力摇晃起来。

大力摇晃不会对魔药的作用产生影响，只是她的药物最终留给一位不能真正去使用它的人，这让维罗妮卡感到可惜。

她很快将这点不满意收回肚子——这是她和小少爷的契约内容，哪怕对方只是一时好奇，她也需要严格将合约履行，配制出魔法师军团和佣兵团可能用到的魔药，哪怕对方只会将那些魔药瓶子当作玩具。

这样的反应已经比那些看到她配制魔药就立刻远离她的人好太多了。

随着梅林马车队深入北境腹地，前方的道路也变得愈发难走。

先前的几天，他们只碰上过几次拦路抢劫和零星几只低级魔兽。它们对于魔法师军团来说不费吹灰之力，还让车队收获了一些额外的魔法材料。

与此相对的就是快速降低的温度。第五天来临的时候，马车外已是一片终年飞雪的场景。

落下的雪在路边积存，积雪厚度渐渐增加，周围的树枝上挂着冰霜，甚至被冰封住，这让它们看上去晶莹剔透，十分好看。只是车队每向前行走一北里，对于队伍中人而言都像是在经历一场冒险。

天上动不动就会下雪，偶尔会刮起暴风雪，周围的地形从平原变作丘陵，再无法耕种庄稼；拦路打劫的流浪佣兵已经见不到踪影，沿途攻击他们的魔兽却逐渐变多，频次也密集起来。

马车队常常会同时碰上几只或成群出没的魔兽，这让魔法师军团从一开始的满不在意逐渐变得认真起来，和雇佣兵配合对敌。

梅林小少爷这位佣兵雇主本就是所有人保护的对象，得以不用战斗留在马车里，等到魔兽出现的频次高了，就连维罗妮卡这位不大擅长魔法的半吊子都不得不走出马车战斗对敌。

真正的挑战很快到来——当天夜里，维罗妮卡正蜷缩在马车浅眠，突然被一阵尖锐的哨声吵醒。

这是军团全体集合的信号，她拿起魔杖和药瓶冲出马车，立时发现魔法师军团已经全员集结完毕开始集体施法，对付那只足有小山高的银白色大家伙。

那是一只巨大的蜥蜴魔兽，嘶嘶地吐着舌头发起进攻，蛇信般的长舌时不时卷走一个佣兵塞进口中。

军团的阵形也被雪蜥魔兽打乱过几回——在那条长舌头神出鬼没的攻击之下，他们很难维持阵型，没过多久就经历了两次减员，雪蜥却在冰雪环境中具备着极强战斗力，原本的实力被加成了至少半个大等级，最前方的近战佣兵甚至无法攻破魔兽的防御。

溅落的鲜血染红白雪，佣兵们恐惧的尖叫不断传来，这让维罗妮卡感到一阵生理性的恐惧，却也明白自己的实力在这场战争中帮不上什么。她迟疑着留在安全区没有上前，就连她身边的梅林小少爷都被这残忍的场景吓得扑通一声，坐到地上。

雪蜥防御太强，正常方法不能攻破，火系魔法师们不断尝试着向它口中丢火球，却只会让吃了疼的蜥蜴魔兽变得更加暴躁。

等等，她似乎……并不是完全帮不上忙！

维罗妮卡连忙跑回马车，从自己带来的行李里翻出一种火红色固体，思考片刻，她拿出几块绑到一支箭上，随手抓了张弓冲出马车。

跑出去之后她才想起来自己根本不会射箭，却十分幸运地看到一个因为双腿受伤而不得不返回治疗的佣兵弓箭手。

维罗妮卡鼓起勇气将弓箭递给他：“能不能把它弄进魔兽嘴里？”

佣兵正因为双腿受伤疼得要命，正想挥手拒绝，仔细一看是那个一直在给他们取暖的小姑娘，拒绝的话也就再也说不出口。

他将弓箭拿过来，支起身子拉弓瞄准，找着一个魔兽口腔大张的契机，将绑着魔药的箭支准确送入。

巨大的兽嘴很快合拢，不出一会儿，就有一阵轰隆隆的爆炸声从魔兽体内传来。雪蜥魔兽像是被充了气一样表皮膨胀，口中鲜血和内脏狂涌而出，很快，它就瘫倒在地，死得不能再死。

“这是，刚才那支箭？”射箭的佣兵自己也觉得难以置信，“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一种火属性魔药，我叫它火核，平时可以点燃取暖，碰触冷冻权能就会立刻释放所有权能，造成爆炸，”维罗妮卡轻声解释，“血藤会封锁它的力量，但藤蔓能被魔兽的胃液融化。”

“原来如此，”佣兵叹服不已，“你这里还有多少这种火核？我们雷电佣兵团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