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恩海姆的晨曦（第四天灾） 第418章 盗火者（14）

梅林马车队进入北境之后，沿途村落城镇的数量就变得稀疏起来，天气也以极快的速度不断变冷。

上午阳光照射的时候，路边的树叶还是红色，等到马车队伍到达一处北境小镇，街道旁的树叶就变成了枯黄。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路上情形都还算顺利，北境居民们不像她听说的那样，无时无刻不在打斗。

路边的农夫和猎人们会向车队兜售刚刚猎到的魔兽，或是北境的特产粮食——北境地域广大，并非所有领地都被冰雪覆盖。靠近边境的地域就是北境最适合耕种的，大半北境人赖以生存的粮食都在这里产出，再向领地深处走，人们就只能依靠一些御寒能力更强的作物和狩猎魔兽填饱肚子。

这些魔兽和粮食作物，维罗妮卡都是第一次见到，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很快就盖过对陌生人的畏惧。她说服自己在梅林们停车交易时出来看看，趁着他们没空理睬她，开始仔细观察每一种魔兽和粮食的形态，思考着它们中有哪些能被用于魔药。

车队的主人梅林公爵似乎也是开天辟地头一次出远门，进入北境后就对周围一切都十分好奇。他虽说是借了逃婚的理由，却表现得如同在进行一场郊游，每逢南地见不到的景色，他总要让马车队就地歇息片刻，命随行画师绘制一些方便携带的小油画。

如此一来，车队的行程就被严重拖慢，原本需要半个月的路程被增加了至少十天预算期限，这还是在某位梅林小少爷不要突发奇想地临时停下来，在某个北境小镇住两天的前提条件下。

第一天结束的时候，马车队伍只走了不到五十北里的距离，一路上都在兴奋地到处观望的梅林小少爷终于用完了精力，早早就叫着太累，去自己的豪华营帐歇息了。

只是出门看过情况的维罗妮卡也终于取下兜帽透气。她对这片未知的地域怀有好奇，早就看中了街上的一家店铺，等所有人都安置妥当，各自前往适合放松的地方，她才得到一点用于闲逛的空余时间。

博鲁赫家族的追踪不会延伸至北境，她也用不着继续遮掩面容。谨慎起见，维罗妮卡还是将自己的头发全部用布包好，扣上一顶不会被留意眼睛的宽沿帽子。

走在小镇街道上，她很快发现北境小镇哪怕和边境距离不远，也和南方有着截然不同的建筑风格。

房屋大多用白桦树修成墙面，窗子比南境狭窄，圆锥形屋顶让它们像是一个个有趣的小蘑菇。走在街上的人无论男女都穿着结实的皮甲。个头比南方高大许多。维罗妮卡留意到北境男人们格外偏爱长长的大胡子——他们从青年到老年都有蓄须的习惯，还会精心将胡子打理得干干净净，编织成各种不同的造型。

这都是和她见到过的截然不同的新场景，也没人对她这个南境打扮的人表现出质疑和排斥。她很快找到那家她在马车上就看好的店——一家出售各类药剂原材料的店铺，店主似乎将它们认定成某种炼金术。

但这并不妨碍她走进这家店面，为自己购进一些新材料。

“十七枚银币和四枚铜币，愿英雄的光辉笼罩着你。”

维罗妮卡想也不想，掏钱付账，下一秒，一个浅金色的脑袋突然从她身后冒出来。

“原来你就是那个神神秘秘的魔药师维吉？”金蓟花小少爷总算摆脱了仿佛无孔不入的阿尔文军团长，他在认出她的身份后，就一脸好奇地看向那些瓶瓶罐罐，“女神啊，你和我想象得完全不一样，我还以为你是个不愿意让别人看到长相的古怪老太婆……”

片刻，梅林小少爷认真想了想：“你长得很好看啊，很符合我对美丽的要求——如果你去过北境之后没有其他工作，要不要考虑来梅林魔法师军团，或是做我的城堡守卫？”

对方的夸赞简单直白，维罗妮卡也能从灵魂直觉中感到他对她没有像其他男人一样的恶意——粘稠的占有欲和更多的她琢磨不透的欲/望混杂在一起，汇集成让她无法忍受的强烈压迫，而眼前这个梅林少年却只是单纯喜爱她的长相，不掺杂其他令人不适的东西。

她同样没有对他更多畏惧情绪，对方提出邀请之后，她甚至真的思考起加入魔法师军团的可能性。

她是不不会再回博鲁赫家族的，决定跟随车队前往北境，也只是想得到一个卢西恩和苏珊女士等人生活很好的消息。在那之后，她也需要给自己找一份合适的，更容易隐藏身份的工作。

梅林家族确实是不错的选择，再想得深一些，博鲁赫小姐和一位吟游诗人永远都不可能自由自在地交往下去，梅林魔法师军团的魔法师成员却可以。

维罗妮卡心中转过诸多繁杂念头，却还是没有在第一时间答应下来，她好奇地转向梅林少爷，行了一个还算标准的梅林贵族礼。

“感谢您的提议，公爵大人——它听起来挺好的，我需要认真考虑，不过能否请问一句您突然对我发出邀请的原因，您不在意我的魔法实力，只是因为我有符合您喜好的长相吗？”

这让她觉得无法理解。

“那是当然，你幸运地长出了让我喜欢的长相，可以成为魔法师……还需要其他的原因吗？魔法师军团可以对任何一个有天赋的人开放，包括你在内，”海斯·梅林将这话说得理直气壮，“我在选我自己身边侍候的人，当然要选一个看得开心的，我喜欢美人，就选择长得好看的人留在我身边，有什么不可以吗？”

当然没什么不可以的，她也不了解魔法师军团的规矩，只是这种对美貌的追求让她感到难以理解而已。

维罗妮卡默默在心里补充着，正想说些别的，好奇心爆棚的小少爷就对她买下的原材料产生了兴趣。

“女神啊，这些瓶子是做什么的，这个是魔兽的血液？”少年觉得这些材料简直不可思议，“我们梅林在狩猎魔兽的时候，只会拿走那些适合打造成装备的部分，从来不会收集魔兽血液或是其他东西，还有这些植物原料……这是一种植物油脂？”

临时雇主得罪不得，维罗妮卡认命地向他讲解起来：“魔兽的血液保存着不输给鳞片和爪子的权能力量，它们需要特定的咒语和材料进行激活，控制好的话可以被人类的身体吸收，很适合制作成魔药。”

“这样啊，”梅林小少爷一副我懂了的表情，神色间又一次充满好奇。他很快就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指着那些原材料，“我要学，你把这个教给我！”

在维罗妮卡欲言又止的表情中，海斯·梅林毫不客气地轻咳一声，耳根微红：“我，我都雇你了，你必须教我！我喜欢你这张脸，每天想多看你几次养眼不行吗？”

“当……当然可以，”维罗妮卡沉默了好半天才艰难开口，“您如果想要学习，随时都可以请我过去。”

“就这么说定了，你可别耍赖！”得到了满足的小少爷微微扁嘴，“我就暂时相信一下你那些魔药效果是真的吧！”

维罗妮卡松了口气，点头答应。

魔药制作难度不高，配方才是它们最重要的秘密，她不介意教授梅林小少爷简单魔药的配制方法，他也是除了卢西恩以外第二个没有立刻对这些魔药表示不屑的南地人了。

这样的人实在太少，每一个对她来说都异常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