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恩海姆的晨曦（第四天灾） 第405章 盗火者（1）

“在很久以前的曾经，人类并不会使用火——他们畏惧火焰那毁灭一切的力量，却又依靠它获得熟食填饱肚子。因此，他们将这危险的存在视作神明带来的恩赐与惩罚。

“这样的认知持续了许多年。人们为了得到熟的食物和温暖的庇护选择崇拜神、敬爱神、心甘情愿地成为神的信徒，依靠神的赐予过活。直到掌管火焰的天使在同恶魔的战斗之中被残忍地偷袭，落败身亡，他的一部分权能被一个脆弱而狡诈的原初生命窃取，彻底消失在这片广袤的大陆上，与他灵魂共生的那只红色生物也不见了踪影为止。

“不知多少年过去了，时间来到第一位人类盗火者的出现——他被那火焰构成的生物选择，它成为他的灵魂，引领他走入禁区，在数不清次数的毁灭与重生之间获得那枚代表着火焰本身的种子。在那之后，人类第一次驯服火焰，得到神的权能，这无私的人用它来点亮人类的黑夜，成为第一位魔爵，教会人类使用火焰，并带领人类走向真正的文明。

“从此后，他就成为那位主宰了火焰与毁灭的人，也是第一位在这片大陆的历史记录中留下过自己名字的烈焰主宰。”

狭小的魔药实验室里，少年柔和的声音不断响起，阅读期间，他的余光从未离开过自己面前那位正披着一件旧斗篷，站在坩埚前认真思考的少女。

她一直在看着自己面前那些瓶瓶罐罐，像是根本没有给他分出一丁点心思。随着她的低头忙碌，她鬓角的黑色长发不时从兜帽中掉落出来，阻挡她的下一步动作。

少年下意识走上前去，拿了条发带为她简单系好头发。

“谢谢你，卢西恩，”她总算是分心看了他一眼，“这是明天的委托，抱歉我需要在今天内完成它。”

“女神在上，你总算是注意到我在这里了，维罗妮卡，”少年无奈扶额，在对方有些诧异的注视下重新坐回原地，“算了，我现在的工作只是让你听到这些历史和知识，你只需要在对付那些材料期间偶尔分心关注我一下就好。”

“我尽量，”名叫维罗妮卡的少女微微偏头，仔细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人，还刻意去研究了一下对方那张窘迫的脸，“这样子，应该也能算是我在分心关注你？”

回答她的只有一阵沉默。

认真思考过后，她继续开口说道，“卢西恩，你读完这一段之后，能不能帮我拿一下那边的鼠尾草汁液和月银粉末？”

“哦，好的。”少年立刻去自己身边的矮柜里看了看，很快找齐了对方所需要的东西。

再转头的时候，少女正在聚精会神地研究一朵被封闭在水晶瓶里的金色小花。魔法材料的光芒映亮了她柔和的侧脸，也让她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如同蓝宝石一般神秘而美丽。

他有片刻时候不敢看她了，拿着魔银小瓶的手指微微扣紧。沉默了一会儿，他才叹息着说道：“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愿意帮你做些什么，维罗妮卡。

“在你的……婚礼到来之前。”

……

维罗妮卡·博鲁赫，博鲁赫家族现任家主最小的妹妹，也是家族这一代唯一的女性后裔。

她因为无比丑陋的容貌和古怪疯癫的脾气成为博鲁赫家族不愿提及的棘手存在，唯一值得利用的就只有她那点微弱的权能天赋，这让她在十五岁时被家主选中，即将在一年内外嫁他国联姻。

只要有一丁点微末的魔力存在，一位普通女孩就具备成为魔法师的资格，她未来生下的孩子也有很大概率拥有魔法天赋——博鲁赫家族女性成员大多无法成为魔法师，也不可能拥有强大到不得不被认真培养的天生魔力和灵魂，她们中的绝大部分都被家族刻意培养成适合联姻的淑女，联姻和生育是她们对于家族而言唯一的作用，成为魔法师的资格会让她们在婚姻市场上更具竞争力，更容易找到一位丈夫。

这也是一个博鲁赫女孩生命中的一切了。

这是一场并不公平的游戏，哪怕只是为着后代具备魔法天赋，以及挂靠博鲁赫家族的可能，丑陋的维罗妮卡·博鲁赫也足够让不少魔法师稀缺的小家族趋之若鹜。

在这许多贵族们的求婚信之中，博鲁赫家族元老院很快为她选定了一个最合适的联姻对象——四十五岁的雷亚诺·瑟西公爵。他外表矮小丑陋、独眼、粗鲁不堪、接连死过三位妻子，但他却能够为博鲁赫家族带来一大片资源丰厚的北境平原领地，也并不介意自己未来的第四任妻子容貌可能有碍观瞻的事情，因为他自己本身在女人方面的风评就已经足够糟糕。

维罗妮卡·博鲁赫就这样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多了个未婚夫。待嫁期间，家主指定了一位在宫廷中最受欢迎的吟游诗人去做她的临时老师，教会她一位待嫁淑女必要的知识和贵族礼仪。

“这不会是一件困难的工作，我那位小妹妹情况应该比他们所知的好一些，戈尔登先生。你只需要教会她那些必要的，别让她在自己的婚礼上突然发疯。

“听她那位刚刚去世的女仆玛丽说，她在和人沟通的方面不存在太大问题，也能听懂我们说话。”向年轻人布置任务的时候，现任博鲁赫家主莱昂纳多·博鲁赫仍觉犹豫。

这位被选中的家庭教师看上去太年轻了——他看上去还不到二十岁，一头金发规整地束在背后，面容秀美温和。他看上去像是被宠爱着长大，没有经历过太多令人烦恼的事情，也从未考虑过自己接下的究竟是一个多么艰难的任务。

家主已经有超过十年都没有见过这位小妹妹了，他唯一得到过的反馈就是她因为长期囚禁而疯癫，对陌生人具备极强的攻击性，她与恶魔为伍的小道消息也时有传来。

恶魔权能是不可碰触的禁忌，女神教会很乐意杀死所有与恶魔为伍的人。

“报酬问题不必担心，只要她正常完成婚礼，跟着她的丈夫回到北境领地，答应你的报酬，双倍。”

年轻的吟游诗人微微张口，心生恻隐。

倘若这位小姐未来的丈夫真是曾经虐待死三个妻子的独眼公爵，哪怕她长得并不好看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姑娘，但她即将面对的却是被丈夫虐待，暗无天日的命运。

如果他的姐姐听说这样的想法，怕是又要说那不合时宜的同情心不适合他的身份，他以吟游诗人的身份隐藏在这里，需要做到的只是成功完成他的任务而已。

……

吟游诗人很快被博鲁赫家族派出马车送到了大陆尽头的黑石城堡——这是博鲁赫域的最边缘，紧挨着一片死亡领域，周围没有任何平民居住，城堡中的几乎所有设施都旧到让人怀疑它根本无法使用。

负责接待他的年迈女仆眯眼看了一会儿，才不确定地叫出他的名字。

“您就是那位家主派来接小姐回去的戈尔登先生吗？”老仆因为这个猜测而激动不已，“太好了，维罗妮卡小姐她经历过太多误解，她终于能够像一个普通姑娘那样被喜爱……”

“十分抱歉，尊敬的女士，”卢西恩·戈尔登客气地说出来意，“我的工作只是在小姐婚礼之前教她家族史和必要的礼仪……”

“你说什么？”老仆的表情震惊不已，拿着油灯的手颤抖着，“他们根本不知道维罗妮卡小姐现在的情况，竟然就轻率地决定把她嫁人了吗？”

说到这里，老仆的眼中多了些泪水，人也颓丧了许多。

“可怜的维罗妮卡小姐，家族根本不会为她挑选合适的丈夫……”

另一道少女的声音很快打断了她。

“苏珊女士，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随着声音的落下，一道纤细的身影很快从走廊转角处轻巧踱出。

一头漆黑如夜的长发用布条束住，少女深蓝色的眼睛疑惑地看向陌生的拜访者，带着些好奇与探究之意，认真打量着眼前这位背着行囊的金发少年。

她像一汪清澈又神秘的月下深湖，湖心静静倒映着月华冷光，纯净到极致，却又不泛一丝波澜。

“维罗妮卡小姐，这位是家主派来的家庭教师……”想到即将履行的婚约，老仆面上带了些愁绪，转过头来，却发现他们的拜访者已经愣在原地，呆呆看着自己未来的学生，有片刻时候都不曾出声。

“戈尔登先生，戈尔登先生，您在听吗？”

又是几声呼唤过后，少年才在二人好奇的注视下回过神来，歉疚地笑了笑。

“实在抱歉，我没想到维罗妮卡小姐的样子竟然和传言中差别这么大，一时间难以接受。”

说完这话，少年强迫自己向对方露出一丝笑意来，而它看上去也必定比他想象的更加难看和僵硬。

“您好，维罗妮卡小姐，您的兄长派我来教您一些必要的知识，在您明年成婚之前……”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异常艰难。

——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将要嫁的那个丈夫是什么样子？

那个男人年纪比她大了两倍，是个矮小的独眼。对待他的下属和女人们如出一辙的非打即骂。他曾娶过三任妻子，每位妻子都在结婚后很快伤痕累累，直到承受不住非人的虐待悄然死去。

这认知让少年更加苦恼，将出嫁的少女却只是轻轻点头，摆着认真的表情向他打招呼。

“啊，好的，很高兴见到您。”少女很快回了他一个标准的宫廷礼仪。

她看上去似乎并不关心自己将要结婚的事情。

有关于前世的一篇番外，篇幅较长，时间节点是在N千年前的过去。

这篇番外和正文的关联不是特别大，相当于是对正文的一个补充，可以当成一篇同世界观的新文来看，主要是想解释一下真实之眼、魂法师相关的预言和一些正文里侧面提到过的剧情设定。

这篇结局严重发刀，怕be慎入！

这篇文发完之后，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全文结束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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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 盗火者（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