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恩海姆的晨曦（第四天灾） 第119章 公国之外

事实证明，酒量不好的人来到酒馆之后最有可能发生的事就是因为醉酒而昏昏沉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们很有可能会想不起来自己昨天晚上究竟做了些什么。

这对于周浅来说还能算得上是件好事。她如今心绪复杂，那种莫名其妙酒精上头的冲动退下来之后，留下的就是某种对于现有生活或许将被改变的茫然无措之感。

她说不清楚这样的改变对于自己而言究竟是好是坏，等到心情平静下来，她又觉得自己似乎需要一个独处的空间来整理一下情绪。

沉默了有一会儿，她选择付出几枚银币在酒馆楼上租了个房间，一方面是为了熬过领主大大每天上午必定会出现的几小时昏睡时间，另一方面，她如今内心深处天人交战，总是有一个角落无论如何都平静不下来。

原有的数据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了一个意外变量，这变量后续可能的影响却无法通过具体数据进行量化。

平心而论，这实在是一个糟糕透顶的统计学模型，无数现有的数据统计教科书都会建议她将这种危险可变数据进行排除统计范围的处理。

可是，如果人的感情真的能通过数据完美地量化……这或许也会是件大好事。

周浅将被子拉起来，盖住那个安静昏睡着的人，自己用了个火球术点燃蜡烛，暗叹一声，拉出游戏系统开始处理起那些因为任性出逃而积压的研究所事务。

真正加入许老的研究院之后她才渐渐明白过来，那些听上去就很高大上的研究成果，说到底，全都是由各种无聊的底层数据收集工作所组成的，它们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神秘。

唯一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或许就是，法瑞姆高原城的蒸汽火车已经正式生产成功且通过了第一轮短途试验。萨斯的死灵法师施工队正在加班加点地铺设从旧城区到新区的铁路线，再有个几天时间就能够开始正式的运输实验了。

既然蒸汽机已经被发明出来且被证实可行，接下来的工作就是让现有领地的生产力大幅度向工业化靠拢了。

用于制造火车的蒸汽机造价过高，不适合扩大生产规模，再在其他行业里推广另一种价格更便宜实用的蒸汽机势在必行。

周浅安排好研究院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工作，坐在窗边，出神地看着水渠穹顶的星光一点点转变为白昼般的明亮。

这样壮观而又精妙的魔法阵，它的设计者应该也会是一个拥有着封号的传说级魔法师吧。

周浅有一搭没一搭地发散着思绪，无数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还没有来得及留下太多的痕迹就被她给否认了。

意识到自己爱着一个人的时候或许本就如此吧——明明诸多理智的想法都在叫嚣着否认，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却全然相反。

在这座混乱无序的地下城里，他们可以是同伴，是恋人……可是，等他们回去以后呢？还能做得到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全部忘掉吗？

想到这里，她控制不住地对这间狭窄破旧的房子升起了些许眷恋，想要在他醒来之后说一句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这样的话，也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

兰德尔·梅林觉得自己像是刚刚做了一场分外真实的梦，梦里的人不再是虚幻的，而是真切地被他抱在怀里。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都因为酒精而有些模糊了，他再醒来的时候，是在酒馆楼上为宿醉客人们准备的旧房间里。

周围安静得异常，只有他一个人，被子却仍旧被好好地盖在他的身上。

他想要找人问一句，给了他回答的却是飞下来落在他床边的天鹅系统。

“如果你是想问那女孩的话，她刚下去借他们的厨房弄食物了，”天鹅系统沉默了许久，才犹豫着对他说道，“公爵，你对她……”

有了好感系统加成，它其实根本就用不着去问自己的宿主情愫真假，好感度数值骗不了人……它只是惊讶于这般本不应该开始的事情竟然就这样突然开始了，仅此而已。

“……嗯。”兰德尔·梅林露出了一丝苦笑，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去解释。

关于昨晚的记忆已经归位，发生过的事情又哪里是说忘就忘的，这只能说明他根本就做不到像自己原来想的那样狠心不靠近她而已。

天鹅系统脸上露出些许人性化的苦恼神色，沉默了半天，却只向自己的宿主说出来一句：“她是个好女孩……这件事也同样会让她感到苦恼，和你一样。如果你是认真的，我也有些期待着自己能够看到一个结果，如果我能够做得到的话。”

莫名的，兰德尔·梅林仿佛从天鹅系统的语气中听出了某种仿佛垂暮老者般的全知与透彻。

“我……还差多少积分？”他微微合眼，这是他说什么都逃不开的诅咒。

“还剩下八十六万，最后的二十八天，”天鹅系统的声音中带上了些许迟疑，“我已经设定了积分达到限额就立刻兑换道具并使用，只不过，按照目前的每天积分增长收入，想要在限定时间之内攒够剩下的这些积分，我不能做出百分之百的保证。”

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就是临到了药丸过期的极限时间，兑换用的积分却还差了一个极小的额度，功亏一篑。

“……我明白了，”兰德尔·梅林轻叹一声，片刻，又问系统道，“安排到其他几国的冒险者公会玩家情况怎么样了？”

系统开启检测权限，不一会儿便有些惊讶地“咦”了一声。

“忒洛斯帝国的政变已经开始，焦点为新的海因斯公爵和那位名叫一只小青蛙的玩家……难怪前些天我这里突然有了一个大数额的积分入帐，原来是来自忒洛斯帝国的，”系统的声音中满是惊讶，“根据忠诚数值判定，这位新海因斯公爵能够效忠，并成为新的策划之一。”

“海因斯公爵的领地啊，白玫瑰夫人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如果是那里的话，愿意向玩家寻求合作倒也并不令人意外，”兰德尔·梅林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轻声对天鹅系统说道，“接下来有时间的话，我想我需要亲自见一见这位新的海因斯公爵。”

天鹅系统飞快地答应下来，接着，它继续说道：“另外，冒险者公会的玩家，走得最远的一位已经进入了罗达帝国的疆土之内，这位玩家她……”

说到这里，天鹅系统诡异地停顿了片刻。

“这位玩家自称为来自晨曦之国的圣女，在罗达帝国的疆域內四处行走，又在罗达帝国和矮人国度的交界处建立了一座蒙特要塞，现在已经成功招揽了许多信徒……”

也无怪乎它的百万积分竟然能够积攒得如此容易，只花了一个月都不到就凑够了。

“罗达帝国的情况要更复杂些，等到玩家的蒙特要塞发展到一定的规模之后，记得发任务让玩家们尝试接触一下在那里的女魔爵毁灭潮汐冕下，如果她同意的话……”兰德尔·梅林沉思片刻，对天鹅系统说道。

“有我在，她不会说什么的，”天鹅系统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公爵你尽管放心，倘若罗达帝国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古辛家族的事情都由我来解决。”

兰德尔·梅林只好点头答应下来。

说话间，房门忽然被轻轻敲响。

天鹅系统飞回魔杖上站定，下一刻，端着餐盘的少女就拿着早餐走了上来。

“这里条件有限，只能给你煮点粥，先这样将就着趁热吃点吧。”周浅笑吟吟地说道。

至于她刚才下去煮粥的时候因为别人从来都没有见过皮蛋瘦肉粥的做法，非要把她做好的粥给买走，导致她不得不多煮了好几锅，还赚了十几个银币的小事情……不提也罢。

“……嗯。”兰德尔·梅林笑着拿过她手里的碗和勺子，放慢了速度一点点喝着。

“我不怎么擅长做饭，”周浅忍不住看了眼站在魔法杖顶端，没什么动静的密银天鹅，又飞快地收回目光，“以前我都是自己做了给自己吃，就没怎么在意过味道，弄成这样子己经是极限了，以前我都是直接去夜市里买点东西存在系统空间里。”

“不会的，”兰德尔·梅林轻声道，“已经很好了，莎法尔。”

她为他做饭的事情，总会让他觉得好像是在她所在的异世界，夫妻之间的日常相处方式。

他知道自己其实不应该这样想，只是……

“为了让你知道你的做饭水平究竟有多么好，我想我应该告诉你这里一份普通的早饭究竟是什么样子，只有一些硬得难以下咽的干面包，还有砂糖而已，”兰德尔·梅林轻声笑了，“相信我，贵族们一向喜欢用他们能看到的，所有能吃的东西蘸满砂糖来吃。”

周浅：“……”

怎么说呢，牙疼不是病，疼了要人命。她忽然有点想心疼一下这群贵族们的牙。

值得庆幸的是，有了这句调侃，房间里的气氛便肉眼可见地轻松了许多。等到他们有说有笑地分享完一碗粥之后，昨天晚间的小小尴尬就像是再也没有发生过一般，被双方不约而同地置于脑后。

……

等到西德尼终于找回“伟大的号角”小酒馆，他第一时间就感觉到自己那两个熟人之间似乎有了某种微妙的变化。这种变化说不清道不明，让直男如他都忍不住抓着头发想了好半天，最后，还是被某个实在看不下去的三岁半大佬给一语惊醒梦中人。

“莫问，问就是我的cp成真，嗑就对了！”秦羡鱼也是在认真确认了好几遍之后才凭借着自己对亲友的了解确认情况不对。

哪怕他们的相处方式一如往常，那种其他人插不进去的莫名氛围却作不了假。或者说这种旁人无法插足的氛围其实一直存在，只不过他们以前同框时的画风实在太过正式，很容易就会让其他人选择无视掉而已。

一时间，她甚至不知道应该吐槽一句亲友难得开窍一回竟然来了个超级大动作，还是应该说上一句我嗑的cp竟然成真的了，并提前送上份子钱。

“你是说，领主和莎法尔小姐？”西德尼被这么偷偷一说才回过神来，十分直男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们两个，不是早就……要不然那个莎莎大佬把我们领主抢走干点什么的传闻满大陆都是，领主他本人怎么可能一句解释都没有，任由别人这么误会着？”

秦羡鱼：“……”

所以，她是该说这位果然是嗑学界顶流，还是该说一句看着最直男的人竟然也会有突然开窍的时候啊？

三岁半大佬陷入了漫长的贤者时间。

秦咸鱼：多的莫问，问就是嗑就对了！

某直男：可是，这两个不一直都是一对吗？？（迷惑脸）

注：糖是16世纪发明的，所以，那个时候的国王女王贵族们，牙疼的人真的是很多，比如说伊丽莎白一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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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公国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