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起的双蹄回落草地,一只硬邦邦的马蹄刚好落在梁家栋双|腿间,与胯|下不到半臂距离。
梁家栋与马身靠得很近,整个人吓软了往后倒,须臾,只见白色马裤|裆下一片潮湿。
身后传来马蹄声,凌肆扫了他一眼,调转马头方向往回跑。
黑马上坡露头,顾浔悬着的心落下,松开紧抓着轮椅的手,一看才发现手心都是汗。
马儿长鬃飞扬,少年意气风发正向他飞奔而来。他铆足劲很想站起来去找凌肆,可是双腿不听使唤。
凌肆拍拍黑马停在顾浔面前,长腿一跨,稳稳跳落在地,动作一气呵成像极古装武侠剧里潇洒帅气的大侠。
旁边的教练赞道:“小伙子深藏不露啊。”
“没受伤,”凌肆拍拍身上示意。
顾浔端详着他,一身有绅士派头的骑士服,状态还不赖,问道:“你会骑马?”
“跟着你学的,”见顾浔一脸不信,凌肆继续说道,“小时候在老家每年暑假都去马场干活。”
顾浔不太理解小孩能在马场做什么:“干什么活?”
“喂马,遛马,驯马,打扫马厩,”凌肆在马场是为赚零花钱,跟这儿花钱学马术不一样。
突!突!突!
黑马对着顾浔打响鼻。
凌肆掰回它的大马嘴,命令道:“别滋。”
咴儿咴儿——
凌肆摸摸黑马头部:“马儿很有灵性的,可以跟它们聊天,说悄悄话。”
顾浔想象不出他会和马儿聊什么悄悄话,问出了口:“聊什么?”
“就随便发发牢骚,比如考试没考好,妹妹不听话。”沉默片刻,凌肆的声音变得很轻,“有时,想我妈也会说。”
脑海不自觉地生出小小年纪的孩童,在偌大的马场孤零零跟马儿述说对母亲的思念,莫名的酸涩涌入心头。
顾浔抬起琥珀石般透亮的眸子,柔声问:“我刚才说教你骑马,还要学吗?”
在凌肆帮忙下顾浔坐上马鞍,拍拍前面的位置,“你上来坐这儿。”
凌肆上马,顾浔双手穿过他腰侧,搂得紧紧的。
“要跑吗?”凌肆抓着缰绳,偏头问身后的顾浔。
“嗯。”
黑马在碧绿草坪飞驰,凉风习习,伴随着淡淡清草香。
双臂环抱凌肆有劲的腰部,贴着他宽厚的背,仿佛抱住那个曾经思念母亲的孩子。
黑马放慢速度,慢悠悠走着。
顾浔开口:“凌肆。”
凌肆低声应了“嗯”。
“我为以前骂你的话道歉,”顾浔嗓音闷闷的。
“骂我什么了?”凌肆轻笑,“已经不记得了。”
顾浔抬起头,急切道:“那你也不要记得梁家栋说的。”
“好。”
半晌,凌肆又听到顾浔委屈巴巴地嘀咕:“你也嫌弃过我。”
“没有,”凌肆否认,不是嫌弃,是他曾经很狭隘的嫉妒,嫉妒顾浔拥有的一切,却又那么不在意。
“就算有我现在也知道你不是有意的,”顾浔如是安慰自己。
这时,远处传来呼喊声,教练让他们去一趟经理办公室。
-
梁家栋失禁,在马场传开了。
两人被领去经理办公室。
刚进门,已换掉马裤的梁家栋蹭地从真皮沙发起来,指着凌肆:“为什么没报警抓他?”
能来马术中心的人非富即贵,谁都不好得罪,经理堆着笑脸,好声好气上前安抚梁家栋,希望双方能坐下来和解,别把事情闹大。
未等经理开口,顾浔主动开腔:“除非梁家栋能公开道歉,否则我们不会原谅他。”
此话一出,梁家栋跟火药桶似的炸了,“我要报警,告他,他用鞭子打我,差点让我......”脸面丢尽,哽在喉头没法往下说。
“差点让你什么,断子绝孙?”进来之前,凌肆跟他说了情况,逼问道,“他打你,谁看到了?你有证据?”
顾浔继续嘲弄:“这么不惊吓,失禁搞不好是功能问题,建议你早点去看看Urology,不然变成残废麻烦就大了。”
“凌肆,我们走。”凌肆推着轮椅出门,留下还在蒙圈的经理。
梁家栋气得脸都绿了,怒气冲天朝着门口大喊:“你们等着。”
体验课时间所剩不多,两人索性收拾东西准备回去,在集合点看到东张西望的梁家琪。
梁家琪一见顾浔,上前着急澄清:“顾学长,你千万别因为我哥讨厌我,他就是反对我喜欢你才针对你的。”
顾浔认为有必要跟她解释清楚:“抱歉,我对你没有超出校友之外的情感。”
“我知道啊,但不代表将来没有。”梁嘉琪目光坚定,迷之自信,“我对自己有信心,你一定会喜欢上我,除非......你有了喜欢的人。”
她之前有问过林笑笑是不是喜欢顾浔?林笑笑又骂她恋爱脑,算是否认两人的关系。
“顾学长,你有喜欢的人吗?超出同学朋友之外的那种喜欢。”
回答没有,梁家琪一定会继续纠缠,回答有自己得撒谎。
衡量利弊过后,顾浔答道:“有。”
梁家琪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是谁?林笑笑吗?”
“不是,”防止梁嘉琪追问,顾浔又道,“这是我的个人**。”
得到否认答案,梁家琪开始回忆,除了林笑笑,顾浔身边并没有很亲近的女生,走得最近的人就在眼前。
“凌学长你跟顾学长同进同出,一定知道是谁?”
冷不防被问,凌肆一脸懵,他哪会知道是谁,按顾浔之前说谈过,十之**是外国人。
“不敢说,”梁嘉琪怀疑的眼神来回审视二人,“顾学长,你是不是在骗我?”
顾浔表情淡定:“不是。”
“第六感告诉我你说的不是真的,”梁家琪有理有据摆事实,“你回国没多久,不可能有喜欢的人。”
不得已,顾浔只能再次撒谎:“我喜欢的人在国外。”
“那不是异地恋,”梁家琪乍喜,乐开了花,神采奕奕地盘算着,“异地恋很容易分手的,说明我机会很大。”
顾浔冷汗直冒,干脆断了她的念想:“我以后会出国。”
梁家琪爽快道:“没关系,我可以跟你一起,反正我爸妈也打算送我出国。”
......
果然,说谎如滚雪球,顾浔不想再撒谎了。
幸好,校车来了。
-
周一。
顾浔凌肆刚进教室。
班长走过来,一脸严肃:“凌肆,周主任叫你去他办公室。”
白濠正低头玩手机,猛然抬头:“干嘛?被老抽找一般不是什么好事。”
周在民在圣迦斯的主职是教导处主任,游泳队总教练是兼职管管人而已。
班长摇头表示不知。
手机丢抽屉,白濠小声问:“哥们,你是不是犯了错?”
凌肆想都没想:“没有。”
“那老周找你作甚?”白濠也想不出理由。
凌肆放下书包:“去了就知道。”
直到早读上课铃声响起,凌肆也没回来,等不住的顾浔在白濠带领下到达教师办公楼。
刚到门口,听到梁家栋的大嗓门。
“周主任,你不会是因为他成绩好包庇他吧?”
周在民耐心解释:“单凭一个铭牌说凌肆打你过于牵强,凌肆也说了当时在班里准备考试,更没打你的动机。这件事我需要时间核查。”
梁家栋情绪激动:“怎么没有?他是为了给残......顾浔出气。”
“我为何给顾浔出气,你跟他有冲突?”见梁家栋语塞,凌肆故意问,“你为什么会在无障碍卫生间被打?”
周在民厉声责问:“你小子是不是又跑去那里吸烟了?”
“不是,”梁家栋连忙否认,“是二楼卫生间。”
凌肆:“我从没去过二楼卫生间。”
“上二楼几秒钟的事,谁知道你有没有去过。”1班正上方的二楼是梁家栋所在的5班,楼上楼下对应的也是洗手间,且楼梯和卫生间是没监控的。
“好了,都别吵了,”周在民拿出教导主任的架势,“凌肆你回去早读,梁家栋你还在戒烟教育期,赶紧回家去,事情我会调查清楚的。”
这事不难查,凌肆也不多辩:“谢谢老师,我先走了。”出门看到顾浔和白濠窝在墙边偷听。
梁家栋不甘心,继续在办公室胡搅蛮缠。
三人搭乘电梯,出了办公楼。
白濠问:“怎么回事?”
“考试前梁家栋被人蒙头揍,当时捡到我的铭牌,说是我揍的。”上次没找到铭牌,凌肆申请重做一个新的,现在说出现在二楼洗手间属实说不过去,他都没去过二楼洗手间。
白濠怀疑:“是不是被人捡到刚好丢在卫生间了?”
“不会那么巧,”顾浔否定,一定是有人故意的,“凌肆,你想想铭牌到底怎么不见的?”
比赛前换泳裤时他确定铭牌还在,凌肆略一沉思,心中立刻有了可疑对象,微微拧眉:“乔鹏?”说出当时见到乔鹏慌张的情况。
白濠也想起来:“我们进去的时候梁家栋和其他人已经走了,只有他在,不过后面我们去洗澡,也没注意他。”
顾浔猜测:“那应该是那时偷拿的。”
白濠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做?”据他所知,乔鹏一直是梁家栋的忠实马仔。
两个转学生对乔鹏可以说是一无所知,更加想不明白。
“先别管他,等周主任调查清楚,”凌肆推着轮椅往教室方向,“回去上课。”
然而还没等来澄清的结果,事情却突然调转方向,变了性质。
梁家栋:Urology听不懂?
顾浔:泌尿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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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20章